《今天有没有恋爱》姜时茫

7、第七章

　　六月，孟蕴很快忙了起来，最明显的一点就体现在加班上，一周加三天是常态，就算周末出门也需要随身带着电脑，好随时随地改方案中她负责的那一Part。

　　孟蕴已经连续两个周末都没出门了。
　　傅泊舟终于问出那句：“你周末怎么都不出去约会的？”
　　孟蕴从电脑屏幕中抬起头，表情茫然：“你不是也没出去。”
　　傅泊舟理所当然：“我不像你，又没对象。”
　　孟蕴被噎住，生硬道：“去啊，我明天就去。”

　　傅泊舟不再搭腔，没什么表情地垂眼刷手机。
　　早知道就不故意问了，好像提醒她一样。

　　手头的策划案改了好几版，客户的问题总是一茬接一茬，永远提不完，又不一次性全提完。小群里吐槽了N条消息，说等这个客户项目完成，一定要出去聚次餐，顺便让新来的妹妹尽快和大家混熟。

　　孟蕴作为那个新来的妹妹，乖巧回好。

　　傅泊舟瞄到她在笑，忍不住问：“那你还回来吃饭吗？”
　　“不了，在外面吃。”

　　这些天孟蕴蹭了傅泊舟不少次饭，只要她在家，都能碰上傅泊舟做饭，理所当然就蹭了。她慢半拍地不好意思起来，还人情般地问：“傅泊舟，要不明天晚上我请你吃个饭？”

　　傅泊舟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方悬停两秒，挑眉：“你约我？”
　　“……”孟蕴真是怕了傅泊舟再说出乱七八糟的话，抢在他之前开了口，“在你这蹭了这么多次饭，总得表示表示，请你吃个饭不过分吧？”

　　傅泊舟点头，脸上表情却淡了下来。
　　群里有了新消息，孟蕴忙着回复客户，没看见他什么时候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次日周天。
　　孟蕴把电脑塞进包里，早早出了门，傅泊舟的房间门紧闭着，看样子还没醒。她到附近找了家咖啡书屋，打算坐到傍晚再回去，和工作来一场“约会”。

　　可惜客户消停了，孟蕴无所事事，盯着玻璃橱窗外来往的路人发呆。
　　目送第19个路人走远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孟蕴。”

　　随即，齐弦在对面坐下，微笑道：“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孟蕴收了收自己的东西：“不介意，你坐。”

　　“我到附近见一个客户，路过Mark大楼，就想着会不会碰见你，没想到还真的碰见了。不过也是你坐在窗边，还对着窗外发呆，我才没直接走过这家店。”

　　齐弦一身西装，看起来比学生时期成熟许多。
　　孟蕴有点陌生地盯着他看。

　　“嗯？”齐弦不解。
　　孟蕴反应过来，开个玩笑糊弄：“明明是周末，怎么大家都还要忙工作啊。”
　　齐弦被逗笑，握拳抵到唇边：“对了，上次那个来找你的男生也是沂大的吗？”

　　孟蕴摇摇头：“是我老家那边的邻居。”
　　不是发小，更不是青梅竹马，而是很疏远的一个身份。

　　齐弦问：“那你们熟吗？”
　　“还好吧，很多年都没见了。”

　　服务生过来点餐，打断两人对话，正好孟蕴桌上的手机响起。和服务生交谈的齐弦看过来，孟蕴跟他比了个手势接起。

　　“孟蕴，晚上我们到哪里去吃？”傅泊舟语气像个少爷。
　　孟蕴敷衍道：“你挑个餐厅就行。”
　　“不是你请我吃饭吗？”傅泊舟不满，“就这诚意？”
　　“那我等会儿看看再告诉你。”

　　为了让还在打电话的孟蕴不觉尴尬，齐弦将菜单翻面，延长了点单过程。

　　傅泊舟问：“那等会儿你还回家吗？我们哪里见面？”
　　“我要回来的，家里见好了。”
　　听孟蕴这么说，傅泊舟心情不赖地嗯了声。
　　“没其他事了吧，我挂了。”
　　傅泊舟最后说：“那你早点，太晚我会饿。”
　　“知道了。”

　　放下手机，孟蕴吁出一口气。
　　齐弦点好单，笑着问：“晚上有约会？”
　　孟蕴被这个词呛到：“就随便吃个饭，不是约会。”

　　齐弦没有多问，他挑了本书，坐着静静翻看，情境仿佛不再是咖啡店，而是学校图书馆。孟蕴也安静下来，看起了组里之前出过的策划案例。

　　几个小时慢慢过去，咖啡逐渐见底。
　　孟蕴小声说：“齐弦，我要走了，你还坐会儿吗？”
　　齐弦合上书页，问：“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住的很近。”

　　说完，孟蕴收好电脑拎上包，冲齐弦挥了挥手，跟上次那样头也不回地走出店。齐弦透过玻璃窗注视着她背影逐渐走远，坐下这么久的时间里，他手边的书其实只浏览了几页。

　　-

　　孟蕴回到家，刚好五点钟。
　　傅泊舟坐客厅里，穿戴整齐，牛仔外套搭黑色工装裤，干净又利落，右手刷手机，左手中指上则勾了顶黑色棒球帽，俨然一副随时能出门的模样。

　　糯糯探起头来，叫唤一声。
　　傅泊舟懒洋洋问：“回来了？”

　　孟蕴今天穿的裙子，傅泊舟这会儿才看见。
　　裙子不贴身，及膝，短袜遮到脚踝上边一点，露出的腿笔直漂亮，向他一步步靠近。

　　傅泊舟把视线移回手机屏幕，无意识地切换app。
　　孟蕴在他身边坐下，捞过糯糯抱进怀里：“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出门。”
　　“……”傅泊舟没应声。

　　忽然间，孟蕴闻到一股很浓的柠檬加柑橘味，不由凑近仔细闻了闻：“傅泊舟，你是不是刚才洗过澡了？”她看傅泊舟的脸色，更加确定了，噗嗤笑出声，“我们俩出门，你搞得这么正式？”

　　傅泊舟抬手摸了下脖子，手掌挡住拂上皮肤来的温热气息。
　　他定一定神，很从容地反问：“平时又没人约我出去，我不该正式些吗？”

　　孟蕴不信会没有小姑娘想约傅泊舟出去，肯定是看他脾气太冷淡，望而却步。还好订的是家日料店，要是火锅烤肉什么，傅泊舟澡都白洗了。

　　给糯糯投喂了晚饭，孟蕴和傅泊舟才慢吞吞出门。

　　周末晚上，日料店人不少。
　　孟蕴让傅泊舟来点餐，自己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看见座位旁站着一个挺漂亮的短发女孩，举着手机在和傅泊舟说什么。

　　帽檐之下露出的那双眼睛漆黑明亮，出于礼貌，认真看着女孩听她把话讲完。然后摇一摇头，看口型应该是说了句“抱歉”，后面跟着的几个长句看不出来说了什么。

　　孟蕴放慢脚步，等女孩离开才过去。

　　傅泊舟若无其事：“我点好了，你看看还要加什么。”
　　孟蕴看了眼，没有特别想加的，便下了单。她喝了口梅子汁，试探说：“刚才不就有人想约你出去。”
　　傅泊舟纠正：“只是想交换联系方式。”
　　“交换完多聊聊天，熟悉了就可以约出门了呀。”

　　傅泊舟把帽檐往上抬了抬，眼底情绪难辨：“你跟你男朋友也是这么谈上的？”
　　“……”怎么又扯到她这来了。

　　孟蕴默默地喝梅子汁，不说话。
　　傅泊舟却开口：“我不想。”

　　服务生端上料理，将两人目光短暂相隔开。日料量少而精致，筏子似的长方碟，花纹绘制了那副《神奈川冲浪里》的蓝白色海浪，别有韵致。

　　第三个人在场，孟蕴和傅泊舟彼此看不见对方。
　　但她听见他清晰冷静地继续说：“我有喜欢的女孩了。”

　　服务生道了句“请慢用”，当什么都没听见，微笑着退开。

　　孟蕴学得有模有样，也当什么都没听见，笑嘻嘻对傅泊舟说：“快吃快吃。”
　　她不是不好奇，就是觉得傅泊舟是被她问烦了才说出这句话，再将话题进行下去有些没边界感。

　　傅泊舟沉默下来，没再说话。
　　如果孟蕴对他哪怕有一点想法，听到这话都不该是这种反应吧？

　　傅泊舟觉得自己还挺无耻可笑的。
　　孟蕴都有男朋友了对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日料店里很安静，顾客连交谈声都轻轻的。
　　一顿饭吃完，孟蕴和傅泊舟也就开始那会儿聊了几句，后面各想各的，没人说话。直到迈入大街，夜风才吹散了两人从店里带出来的那股心照不宣的缄默。

　　可没走两步，孟蕴突然转身，开始冲傅泊舟挤眉弄眼：“帽子帽子。”
　　傅泊舟依言摘下帽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孟蕴却迅速扯过他手腕，将帽子往自己头顶一扣。帽檐压得很低，挡住她脸，像是不想被谁给看见。

　　傅泊舟朝四周看了圈，见到有对年纪稍大些的男女正往这边走来。
　　孟蕴低着脸，语速飞快：“那个穿白衣服的好像是我领导，你帮我挡一下，别让她看见。”

　　“上学怕老师，工作怕领导。”傅泊舟抬手，自然地替孟蕴整理了一下帽子和头发，指尖不经意扫过她耳朵，话里带笑，“孟蕴，你这么那么胆小？”
　　情况紧急，孟蕴忍了。

　　“过来了，别乱动。”

　　孟蕴眨眼，听话地一动不敢动。
　　但又小动静地揪了一下傅泊舟袖子：“你别老看那边呀。”

　　怎么能这么犯规的？
　　撒娇又不自知。

　　傅泊舟敛下眼，唇畔弧度很难压：“那看你。”

　　孟蕴有点不自在，想拉开点距离。
　　“孟蕴？”许雪认出她来。

　　孟蕴僵硬地转过脸。
　　此刻，傅泊舟手还停留在她脸颊旁，动作亲昵。

　　许雪笑了笑：“这位是男朋友？”

　　孟蕴尴尬地也笑了两声。
　　要是作为男朋友，傅泊舟各方面都完全拿得出手，可惜孟蕴和他的关系只是室友，顶破天能混个发小。还是不要说太多了，越解释越乱。

　　傅泊舟什么都没说，朝许雪简单点了点头。
　　许雪身边的男人抬腕看了眼表，似乎很赶时间：“可以走了吗？”
　　许雪笑容淡了：“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孟蕴终于憋出一句：“Sherry姐，明天见。”

　　街上人流来往，偶遇只是一段小插曲。
　　傅泊舟懒散问：“你刚才怎么不否认？默认她说我是男朋友？”

　　压低的帽子挡住孟蕴脸上的表情，以傅泊舟的身高，视线正好错开角度。
　　只听见孟蕴说：“天这么黑，人家肯定没看清你的脸。”

　　傅泊舟无奈：“跟天黑有什么关系？”
　　孟蕴答：“看清了就肯定不会觉得你是我男朋友了啊，所以没必要否认吧，下次其他男生站我边上，人家也不一定认得出是不是你。”

　　傅泊舟将孟蕴头顶的帽子揭下，勾在手指间，而后拖腔带调地轻嗤一声，莫名纵容：“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