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没有恋爱》姜时茫

31、第三十一章

　　冰箱里的蛋糕孟蕴没舍得丢，食物无罪，她一口口都吃完了。至于那个礼物，她打算等傅泊舟下次来看糯糯时再还回去，就放着没拆也没管。

　　沂海的樱花已开过一茬，春日气息愈发浓烈。
　　苗苗约孟蕴中午跟她一起去探店，Mark楼下新开了一家寿司店，网上风评很好，每次经过都座无虚席。于是中午她们提前了半小时溜出来，可店员还是满脸抱歉，说刚好没位置，需要排号。

　　等待区坐着一位皮肤很白的女生，发色淡棕，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是澄蓝的，五官带点中式的柔和，精致得让人挪不开眼。

　　苗苗拽拽孟蕴：“你看！她是混血吧？好漂亮啊！”
　　“好漂亮。”孟蕴点头，女生除了脸，穿搭也很有气质。

　　那女生说中文还有点不太熟练，但胜在声音好听，孟蕴听到一声嗔怪：“Flynn，你好慢。”
　　她没来得及偷看，苗苗就激动地晃了晃她手臂，眼睛发光：“哇靠，那是她男朋友吧？这两人好配啊。”

　　孟蕴的视线缓缓上移，随着那丝熟悉感降临，她笑容停住了。

　　傅泊舟站在不远处，表情淡然，眼神跟孟蕴有片刻的交汇。
　　直到那女生横到两人中间，邀功似的扬了扬手里的拍号小票，笑容明媚：“不过刚好轮到我们的位置，说好了，这顿你请客。”

　　傅泊舟回神：“嗯。”

　　店员核对了女生手里的小票，引两人入店，热情地说空出的位置是个四人桌，两个人坐特别宽敞舒适。傅泊舟听见这话，好端端地忽然往回走，站到孟蕴面前，问：“要不要拼桌？”

　　那女生和店员都愣住了。
　　苗苗最先反应过来：“拼！谢谢你啊，帅哥。”
　　傅泊舟礼貌地冲她弯了下唇：“不客气。”

　　孟蕴木然地往店里走，听见苗苗窃窃私语：“这帅哥长得那么冷，我还以为不爱搭理人呢，没想到这么乐于助人。刚好我们午休就剩一小时了，早点吃完回去，省的Richard又阴阳怪气。”

　　眼前的两人走在一起，光看背影都相配。
　　孟蕴心里有种不合适的嫉妒心，明明是她先放弃的傅泊舟，现在却又在这胡思乱想。

　　四人桌位置靠窗，孟蕴和苗苗坐在外侧，店员上了两份菜单。
　　孟蕴听见傅泊舟喊那个女生Ellie，体贴地问她想吃什么。

　　孟蕴翻开面前的菜单，竭力不去听那边的交谈。

　　Eilly开口，将语言换成了难解的德语，孟蕴只听出她笑容爽朗地蹦出一个“Sweetie”，傅泊舟笑意温柔地点点头，迅速扫了身侧的孟蕴一眼。

　　苗苗也听见了，把磕cp的喜悦以目光分享给孟蕴。
　　孟蕴则勉强笑了一下，随便点了几样东西，想早点吃完离开。

　　店员陆续上餐，苗苗边吃变问：“你那个香水的项目是不是要结束了？”
　　孟蕴：“嗯，这周给客户写个结案就好。”
　　“Richard接下来想让你跟哪个客户，他有说吗？”
　　“好像是一个国外独立设计的项链品牌，没听过的名字，但听说这几年发展得很好。”

　　那边的交流语言又回到中文，谈起了校园时光。
　　孟蕴猜测Eilly该是傅泊舟留学时候的同学，他那么冷淡散漫的人，回国后还能和同学保持联系，就说明两人关系并不无足轻重。

　　店员端上来一份味噌汤，碗沿很烫，店员动作缓慢，口中还一直让“小心”，可孟蕴心不在焉，一抬头碰到店员手臂，汤汁泼洒出来一点。

　　“孟蕴！”傅泊舟迅速把她往后一拽，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

　　汤汁洒了一点在孟蕴手背上，那块皮肤变得通红，店员忙不迭道歉。傅泊舟脸色不太好，将孟蕴的手拉到面前，不顾他人在场，直接问：“痛不痛？”

　　苗苗没工夫惊讶这两人居然认识，也问：“没事吧？”
　　点了这份味噌汤的Eilly满脸抱歉地看着孟蕴，用蹩脚的中文说了大串道歉。

　　“没事，别担心。”孟蕴用力把手抽回，回答苗苗的同时是看着店员说的。
　　她起身去洗手间冲冷水，那块烫红的皮肤逐渐没那么痛了，想起那天晚上，傅泊舟那滴眼泪好像也是落在了这个位置。

　　孟蕴关上水龙头，很久之后才出洗手间，看见傅泊舟在外面等着。
　　他过来拉她手腕：“这是问店员拿的烫伤药，先涂一点。”

　　孟蕴生分道：“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傅泊舟松手，将那支药膏和棉签交给孟蕴。她涂药的时候他也不走，就在旁边看着，身影将她笼得严实。

　　药膏中的成份唤回烫伤那种灼痛感，孟蕴心里的烦躁简直来得莫名其妙，语气不算好地问：“傅泊舟，那个女生是你的新暧昧对象吗？”
　　傅泊舟怔然，随即很坦然地否认：“不是，她是我教授的女儿，这个月刚回国，教授拜托我带她在沂海四处逛逛。”

　　“那她以后——”会变成你的暧昧对象吗？成为下一个我？

　　孟蕴停住了，她没有立场问这些。

　　傅泊舟接过话：“不管你问的是什么，我跟你保证，我跟她的关系就只是朋友。”
　　孟蕴心有悸动，却口是心非：“不是朋友也可以。”
　　傅泊舟还是坚持：“不会。”

　　孟蕴和傅泊舟前后脚回了餐桌，这场小意外让两桌都免了单。
　　回公司路上，苗苗激动得不行：“你跟那帅哥怎么认识的？速速招来！”
　　孟蕴客观定义：“我之前的室友。”

　　苗苗想到那次孟蕴突然的搬家，以及刚才傅泊舟关切着急的神色，立刻脑补了一出白月光回国戏码。她改换口径：“帅也没什么用，说不定其他方面都不行呢。”

　　比如人品、道德这些极差。

　　但在孟蕴听来就是另一个意思，她苦笑：“也许挺行的。”
　　毕竟也没有对照组，无法参照。

　　苗苗：“我怎么觉得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
　　孟蕴装傻，任她怎么盘问都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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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蕴新对接的客户果然是那个国外独立设计的项链品牌，从理念到设计都很有想法。客户说要跟她当面沟通，地点却约在一家不适合谈正事的酒吧。

　　她婉拒多次，对方答复只是因为觉得酒吧氛围轻松，可能会容易催生出什么奇妙的想法，而提前声明了自己也是个女生，让孟蕴消除了一部分疑虑。

　　酒吧里乐声灌耳，灯色迷离，一不留神就要碰到其他人。孟蕴是个乖乖女，来这种场所的次数不多，她辨认着卡座号码，艰难往里移。

　　终于找到位置，一抬头，孟蕴看见熟悉又不太一样的一张脸。
　　Eilly脸上化着浓妆，眼线上扬，慵懒的蓝眼睛像猫，身上则穿着皮夹克和马丁靴，看起来很酷，跟上次见到的气质淑女完全是两种风格。

　　“还记得我吗？我是Eilly。”Eilly大方地挥挥手，招孟蕴来坐下，毫不生疏地问她，“手上的烫伤好了吗？”
　　孟蕴点头，往旁边坐：“好了，谢谢关心。”

　　Eilly让孟蕴点喝的，提醒她哪几种酒度数高，又给她推荐了几款低度数的，孟蕴谨慎地点了一杯从前喝过不会醉的。

　　“你很可爱。”Eilly看看孟蕴，眨眼道，“怪不得Flynn能喜欢你这么久。”
　　孟蕴微微笑着：“你说的事我不太清楚，我想我们还是聊工作吧。”

　　她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顾不上在这里会不会被当成奇葩，点开PPT就给Eilly介绍。还好进入工作模式的Eilly非常认真，严肃地提了好几个直击要害的问题，那状态让孟蕴差点忘了两人是在嘈杂喧嚣的酒吧里。

　　直到工作内容聊得差不多。
　　Eilly伸出手说：“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孟蕴握上去：“合作愉快。”

　　此行目的既已达到，孟蕴收好东西打算起身告辞，Eilly见状拿出手机，敲点着打字。
　　她没抬头地说：“要走了吗，再陪我坐会儿吧，你那杯酒还没喝完呢。”

　　孟蕴挤出笑脸，还是想拒绝，Eilly露齿一笑：“我跟你聊聊有关Flynn的事吧？你想听吗？”

　　脚步忽然就太挪不动了，孟蕴边自我唾弃边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

　　Eilly知道她这意思是默认了，开始讲述：“我第一次见到Flynn是在我爸爸的公开课上，他挺特别的，话少但很聪明。我爸爸私底下都说，Flynn是他最喜欢的学生。”

　　这符合孟蕴的认知，如果傅泊舟是在国内上大学，肯定也是老师最喜欢的好学生。

　　“Flynn之前的微信名是MY，后来回国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有天改掉了，我之前还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miss you？他说可以这么理解。”

　　孟蕴加上傅泊舟的时候，他的微信名就已经是F了。

　　Eilly笑着说：“正好我最近在学汉语拼音，对这些比较敏感，有个新想法还挺有意思的，你说MY还有没有可能是你名字的拼音缩写？”
　　孟蕴没好意思说她也这么猜测。

　　“Flynn很好，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我看的出来，你也喜欢他。”

　　虽然跟Eilly才见了两面，孟蕴被她的坦诚感染到，下意识说：“其实我们……差点就在一起了。”
　　Eilly无法理解这种迂回的情感，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孟蕴笼统概括：“因为我发现他骗了我一些事。”

　　“他骗你？不不，我不信他会欺骗。”Eilly态度很坚决，百分百认可傅泊舟的人品，“我认识的人里，最真诚的就是他。”
　　孟蕴说：“那是因为你们是朋友。”
　　“可情侣不就是相爱的朋友吗？你想的太多了，如果Flynn骗了你，也许是有原因的。”
　　关于这点，孟蕴不得不承认：“有，是为了让我们能住到一起。”

　　Eilly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不在意地耸耸肩：“如果Flynn当时不那样，也许你们连靠近对方的机会都没有。爱情就是要有small trick才浪漫，不然多无趣。”

　　孟蕴喝了小半杯酒，消化着这番话。

　　Eilly又说：“如果你觉得实在无法原谅，不如想想你难道没骗过他吗？没对他做过很过分的事吗？原谅不也是爱情里要学的。”

　　无论是欺骗还是说过分的话，孟蕴两者都有，但傅泊舟也没计较过这些。
　　她内心触动，真诚地说：“谢谢你，我会再想想。”

　　Eilly掐了掐孟蕴脸颊，姿态莫名亲昵：“不客气，我最喜欢为你这样可爱的女孩解决烦恼，让你们开心起来。”
　　孟蕴问：“我看起来很不开心吗？”
　　Eilly收回手：“我认为这是非常明显的事。”

　　孟蕴问出那个憋了很久的问题：“你不喜欢他？”
　　Eilly惊讶她会有这个想法：“他是我的朋友，为什么要喜欢他？”她那双澄蓝眼睛盯着孟蕴，笑眯眯说：“比起Flynn，我其实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