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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修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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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灿三人从尸堆里爬出来时,欧燃屿就站在他们面前。
浑身血迹,脸色惨白,眼睛猩红,像是刚刚经历一场撕杀。
谁也没比谁好到哪。
陈灿觉得面前这人会倒,不知不觉靠近了,想去扶一把他。开口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要问他去哪?
欧燃屿直直站着,静静看他。
李雅常把神志不清的朱百风拖到一边,决定先不开口说话。
“你……”
陈灿还未来得及问出口,欧燃屿已经倒在他肩上。
肩上的尸泥沾到了他额前的碎发,陈灿下意识要把人扶正,又想起来,这会儿他们谁也不比谁干净,靠就靠着吧。
靠了一会儿了,陈灿肩都麻了,正想把人扶起,欧燃屿倒是自觉地起来站直了。
“时之暮跑了。”欧燃屿没什么好脸色道。
跑就跑了呗。
陈灿真想这么说的,却也只是摆摆手道:“先处理一下伤口再说。”
欧燃屿静默,陈灿看了眼周围,不是尸堆就是尸泥,又道:“算了,先离开这里吧。”
陈灿又去察看朱百风,他这会儿已经坐起来了,只是脑子还有点晕。
“怎么样,傻了没?”陈灿适当地问候了一声。
朱百风傻也不会更傻了,还有力气打人。
“你还笑得出来。”朱百风往陈灿肩上捶了一下。
陈灿倒一口冷气,轻轻“嘶”了一声。
朱百风立马回手,“靠,我收着力了啊,你不会被咬到了吧,我看看。”
朱百风执着要扒陈灿的衣服。
李雅常也按住陈灿,要拉开他的衣服看。
“你俩有病吧,光天化日之下!”陈灿立马弹开,“我开玩笑的。”
李雅常明显不信他:“真的?”
“真的。”陈灿为了证明,正想把手举起来活动一下,手肘却撞到身后的人。
欧燃屿不知道什么站在他身后,按住他
的手臂,拉开他的衣领,看了一眼肩膀,迅速放开。
毫不扭捏,一气呵成。
“ 紫了一块。”欧燃屿如实道。
“没被咬。”他又补充。
陈灿勉强笑了笑:“刚才确实是开玩笑的。况且谁身上不带点小伤,又不是撑不过去。”
太中二了。
朱百风突然转身站起来,吸了两下鼻子。
李雅常贴心地拍拍他的肩膀。
“ 眼睛没尿完,也得上路了。
“你才尿,你全家眼睛都尿!”
朱百风吼完,又对陈灿道:“时之暮跑了,我们现在能出去了吧?
“大概不能。”陈灿看了眼欧燃屿答。
“时之暮虽然跑了,但还有其他东西在。”
地面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光源也随着震动闪烁了几下。
“离开,立刻。”欧燃屿扫了一眼五个楼梯口,“随便走一个。”
陈灿带头拨开一条路,往其中一个梯口走去。
“怎么走?全挤满了尸体。”陈灿看着爆满的尸体,无从下手。
欧燃屿往后退几步,抬腿往上一踹,尸墙陷进去一块,轰然倒塌。
“走。”
厉害了。
陈灿暗暗赞叹,不甘落后,第一个冲进去探路。
“里面没事,可以进来。”
陈灿刚喊完,转头欧燃屿与已经站在旁边,朱百风和李雅常也进来半个身体。
“这又是个什么……地方?”
“好像……一个材料室。”
一条走廊下去,摆放着各种泡在水里的猎奇生物组织。
或是身体某个部位,或是拼接起来的器官。
确实就像那种专门研究生物的实验室,为研究提供材料的地方。
“可能和时之暮背后的人有关。”欧燃屿猜测。
“我先前来是为解决时之暮,因为他违背了‘他们的条约’,私自行动。”
“我并不知道他计划爆炸事故,事故当天去往北楼将U盘带走,爆炸发生时将U盘转交给他们,后爆炸发生再回去,只看见一片残骇。”
欧燃屿对陈灿说着,即使陈灿心里有八百个疑问,另外两人也听得云里雾里。
“我一直进出南北楼,发现不了一丝线索,就像这场事故根本不是人为,是从天而降。”
陈灿心说可能没有线索就是最大的线索,像时之暮这样的人,再加上外来神力,没有任何痕迹才是常规操作才能是他们的手笔。
欧燃屿继续道:“我已经对时之暮起疑心。我本想看引他出来查清来龙去脉,但他没有上钩。”
“不过后来时之幕便要我在这里碰面,
来了之后,我才知道,我要帮他赶尸。”
李雅常突然插话:“尸群有意无意地往一个地方聚集,当真只是为了堵死我们?”
陈灿回忆起那中央平台,不像是可以堵死人的地方,倒像是一个丧尸聚会,末日开启的地方。
亲,丧尸番了解一下?
欧燃屿道:“时之暮单独叫我来不是为了杀我,他的目标另有其人,或者说他背后的人的目标另有其人。”
“是你。”欧燃屿对李雅常道,“因为只有你是特意被引来的。”
“不过现在我们都是猎物,现在的目标是楼里所有的活人。”
陈灿还是没想明白,他们只是一群苦命的高中性,为什么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些离奇的事?
“还有一件事必须提醒,我刚才在赶来的路上,遇了两个拼起的人头狗身长翅膀的东西。”
欧燃屿停在一个巨大透明隔离舱前。
“貌似是从这里逃出来的。”三人伫足望向眼前这个足足五来高,两米宽的隔离舱,几乎占据走廊的宽的一半。
怪物。
整条走廊上展示的都是一些半成品或残次品的怪物。
而是随时可能苏醒攻击人的怪物。
“这底是什么鬼地方?”朱百风难以置信地往长廊深处望去。
一望无底的黑洞。
“首先这是个好问题,在座有谁知道?”
“其次,我们最好什么也别碰,以防惊动某尊大神。”
“最后,我们目前只有眼前这一条路可走。”
“可惜时之暮跑了,不然还能问点东西。”朱百风道。
“说不定他压根就没有逃,而是在某个我们看不见地方,一路上都在悄悄跟着我们。”陈灿在朱百风后面搭上一只手,幽幽道。
朱百风吓得猛地转身,拍掉陈灿的手。
”滚你大爷的!”
啪—
黑暗一闪而过,几乎察觉不到有端倪。
“不会吧,就这都能吓到?你之前在惊窄小屋里大战女鬼六百回合的气魄呢,都被你吃到肚子了?”陈灿调侃道.
“那是游戏,游戏!我现在真人搁这几!”朱百风强调。
气氛总算不太凝重。
“但是,如果我说之前我们所经历都是真的,我们已经死了,现在经历的一切才是假的,或者所有一切都是某人臆想出来,我们都那人臆想出来的,你觉得呢?”
周遭再次转为冰点,陈灿站阴影中
半张脸被黑暗遮住。
“那个人会不会是你呢?”陈灿指着朱百风道。
“你、你中邪了?”
朱百风有点不确定,
“又被吓了啊你!?”陈灿破功弯腰笑起来了,“我不行了,你还真被吓到了,哈哈哈—
“好笑吗?”朱百风气势汹汹跑去掐他。
陈灿余光瞥见冲过来的朱百风,早有防备地绕到李雅常后面。
“不要生气。我原不是为了吓你,你不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吗?”陈灿在李雅常身后躲开朱百风的爪。
“你说的是什么狗屁?我现在一个字”也不会信,你给我等着!”朱百风按着李雅常的肩头,伸手去揪陈灿。
陈灿一溜烟躲过,忙喊道:“鸭肠你评评理,你说我刚才说的有没有道理!”
“的确很有道理,不过…”
李雅常回头,突然拽住陈灿的手。
“不过,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是假的呦。”
朱百风笑着按住“陈灿”的肩。
两人瞬间制止住他。
“这算怎么回事?”
“陈灿”脸上无辜,仿佛真的是被枉的。
“我真是陈灿,我可以证明的,鸭肠你小时候被强行剃过一次光头,然后被自己光头吓哭了,老猪你小学三年级摔进过粪坑,被我拉起来的;还有鸭肠你左肩上有一块红色胎记,猪你大腿靠近屁股的地方有一颗痣,还有初一的时候猪抄了鸭肠的作业被发现后,你俩在走廊站了三节课,还有唔唔—”
李雅常和朱百风四只手捂住他。
“不对劲。”
“先办了。”两人达成共识,正准备敲晕“陈灿”。
欧燃屿出手拦住他俩,顺势将“陈灿”拽出来。
四人面面相觑。
“怎么,你跟他一伙的?”朱百风立马防备起来。
“不是。”
话音刚落,欧燃屿就把“陈灿”活生生撕成两半,再一点点撕成一小块。血液飞溅,血沫横飞,直至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李雅常和朱百风目瞪口呆,直到欧燃屿撕完,他们才从这一堆肉泥中抽神出来。
“你还真下得去手。”朱百风有些呆滞地看着这堆不成形的肉泥道。
欧燃屿没说话,丢下两人独自往前走。
“看得出来这东西挺邪门的。”李雅常沾了一点地上的肉泥,认真地观察了一番,“还真的是肉做的,实心的。”
朱百风几欲作呕:“把你手擦干净,这会儿又没有洁癖了?”
“走,我们跟着欧燃屿。”李雅常拍拍手,拽着朱百风风风火火追上去。
还没看见欧燃屿的背影,朱百风已经满自不情愿了。
“为什么一定跟着他,我看他挺有问题的。”
“ 跟着他应该能找着灯泡。他现在很生气。”李雅常道。
朱百风一想到刚才的情形就头皮发麻,脱口道:“我觉得他不是生气,他这是疯了。不过他本来精神就不正常。”
可欧燃屿就算再不正常,他至少还有脑子,说不定真能找到陈灿,带他们离开。
朱百风这么一想也就要协了。
“算了,现在欧燃屿带着我们往火坑跳,我们也得乖乖跳了,赶紧追上他。”
“这人吃,风火轮长大的,怎么,半会儿就,就不见人了?”朱百风这会儿正扶着墙气喘吁吁,和李雅常抱怨。
“说不定,再,过了,这个转角就到看见人了。”李雅常半挽半扶着人,磕磕绊绊地走过转角,竟然真在半路看到欧燃屿。
朱百风单手着腿,衷心地给了李雅常竖了一个大拇指。
“他站这儿做什么?”朱百风和李雅常相隔欧燃屿还有一段距离,不是他们不想走近一点,而是面对眼前的“东西”,他们不敢贸然前进。
那“东西”离远点着像是能活话生生将吞没的漩涡,五彩缤纷,五颜六全部搅合在一块,似动非动,看久了甚至会觉得一阵眩晕。可仔细再看却只剩下一片殷红,红得滴血,像是某种巨物的盆口。
欧燃屿离那东西很近,站着看了很久,没一会儿竟伸手去碰。
“那东西没有隔离枪,快,快阻止他!”李雅常率先反应过来,冲过去要把欧燃屿撞开。
朱百风还比他快一步,两个大步,伸手把欧燃屿伸出的手劈开,把人推到一边。
“我去,你活该被灯泡骂。”
朱百风扶着李雅常退到一边,背对
那个“漩涡”。
欧燃屿直勾勾地盯着那漩涡,一言不发。
“他又发什么神经?”朱百风和李雅常耳语。
“不知道,先看着。”
李雅常正低头思索着,脚下突然出现一行字。
“你们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里。”腥红色的字体格外醒目,李雅常下意识后退一步。
“怎么回事?”朱百风往地上再看,那行字却消失了。
“地面上刚才有一行字,说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在哪。”李雅常言简意骇。
“在哪?”
“在它肚子里。”空幽的少年声从角落传来。
朱百风只是随口一向,并不真的指望地板能回答他,难免有些惊讶。
“我靠。”
“在它肚子里。”欧燃屿重复。
“什么在谁肚子里?”朱百风十分诧异,随即脚下出现一行的字。
“在、我、肚子、里。
李雅常一字一句念出来。
“等会儿。它是个什么东西?”朱百风又不明白了,“不会真是这地板?”朱百风使劲往地上跺了两脚。
“帮帮我,我,我好难受。”
地面上又出现一行字。
朱百风却以为自己踩疼地面了,连忙弹起。
“你不如仔细看看这字的颜色像什么。”李雅常扶额指向某个方向。朱百风顺着他的方向,视线落在不知什么走到漩涡前的欧燃屿。
“帮,帮帮我,我消化…不了。”
地板语无论次,反复在三人脚下的出现腥红的字。
应该说是那血红的“漩涡”在语无论次。
“帮…帮帮.…我”
“我好难… 受。
“好难爱,好…难受…”
“那你倒是说要怎么帮,一直喊做什么?”
朱百风性子急,率先喊了一句,就算是答应它了。
那地板上果然没再出现:“难受”的字眼了。
好一会儿,地板又道:“请,站到我身前。”
朱百风和李雅常依言站到漩涡前,欧燃屿身后
“溯。”。
欧燃屿轻声念出。
下一 秒,三人被吸入漩涡。
在原来三人站的地面出现三行字
“如果你愿意帮助我。”
“请“呼唤我的名字。”
“不要忘记我,我是溯。”
——
“溯,不要乱跑。”男人的声音温和,却极有震摄力。
那名叫溯的男孩刚才还蹦蹦跳跳,现在已经乖得像兔子一样,坐在病床上。
“一点都不痛啊,只是摔了一跤。”男孩一脸笑意,明眸如星,“对了,大李哥你知道昨天接住我那个人吗?他真是太他妈帅了!”
李腊替他上了药,又道:“是吗?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接住你,那确实挺厉害的。”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好
想问问他。”溯眼里黯淡下来,自言自语道。
“改天我帮你问问。”
李腊替溯打好石膏,
“真的吗?太好了!”溯激动要跳下床,差点把支架崩掉。
“不过—”
“不过?”
李腊看着男孩眼里细碎的光,又把嘴边的话给细回去,改口道:“不过你现在要好好养伤,还有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你还记得你名字的事。”
溯兔子般连连点头,然后一蹦一跳地被送走了。
李腊看了一眼墙上钟,随后打开通信设备,温声道:“请把 10541带上来,他需要治疗。”
5秒后,10541被送达,只站着不说话,和李腊隔着一定距离,
李腊柔声道:“我是李腊,你好,
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10541 十分警惕,并来回答他。
李暗也没有窘迫,而是打开桌上的盒饭吃了两口。
饭香和菜香弥漫整个房间。
“今天的烧鸭很香,料汁腌得很入味。”李腊毫无顾计吃起来。
“这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味道。”
10541已经快哭了。
是真的快哭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要哭。
像是要记起某些东西,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10541刚到这的时候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现在他知道了,他忘记某些重要的东西。
“不要哭哈,这不是还给你留了一份。”李腊把桌上另一份烧鸭推给他,
10541那里还顾得上 矜持,扑上去狼吞虎咽起来,这一大幅度动作就牵扯到了伤处。
10541连嘶了几声,但扒饭的手依旧没停下。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李腊才打断他道:
“好吃吧,吃完就检查伤处。”
10541刚饱餐一顿,心情大好,这会儿已经没有刚来时的紧绷,整个人半瘫在椅子上,道:“你这人还怪好心。”
“我不好心谁好心?”李腊笑着打趣,“把手伸直,小心好心人变夺命鬼。”
李腊笑呵呵地把他扭曲的小拇指掰正。
10541痛得嗷嗷叫。
“左手轻微骨折,右肩有点错位。”李腊往他肩上一推一拉,可算是顺眼了。
10541痛得骂人。
“骂的好,公平起见。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方便我骂回来。”
李腊正在给他上药,顺口一道。
10541有一瞬间的茫然,接着似有电流通身,周身麻木,仿佛置身世外,不知今夕。
“陈灿。”
10541听到自己回答。
“我叫陈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