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隙光录》头上套裤衩

16、烬时沙漏

　　抽屉合上的刹那，审讯室的温度骤然下降，像是有人关掉了所有暖气。墨潜指尖的磁粉还未擦净，便看见桌面的金属边缘凝上了一层白霜，霜纹沿着卷宗的缝线爬开，在“最终案”的标题旁凝成一个沙漏的形状。

　　“最后一案了。”颜晨的声音裹着寒意，他伸手将潇青阑冻得发红的手揣进自己口袋，后者的指尖无意识地勾住他的指节——那是五年前两人第一次搭档时养成的习惯，只要靠近冰冷的案发现场，潇青阑就会这样攥着他，像抓住浮木的溺水者。

　　墨潜走到窗边，玻璃上的霜花里映出警局顶楼的钟楼，时针正指向潇青阑父亲坠楼的时刻：凌晨四点十七分。第七案的卷宗还摊在桌上，死者照片里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领口别着的银质徽章在霜气里泛着冷光，和潇青阑钱包里那张旧照片上的徽章一模一样。

　　「规则五：让沙漏倒流回死亡的瞬间，否则时间将永远困在烬时。」

　　光幕从钟楼的方向涌进来时，墨潜听见了流沙的声音，混着重物坠地的闷响。她踏出审讯室的门，外面不再是警局的走廊，而是一栋废弃的钟表厂，锈迹斑斑的齿轮在地上滚得叮当响，厂房中央立着一座一人高的沙漏，沙子是暗红的，像是掺了血。

　　“我爸就是在这里工作。”潇青阑的声音发紧，他挣开颜晨的手，走到沙漏前，看见沙粒里混着的金属碎片——那是他父亲的手表零件，表盘碎在沙漏底部，指针永远停在了四点十七分。

　　颜晨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目光扫过墨潜的侧脸：“当年的结案报告是意外坠楼，可现场的监控被人动了手脚，唯一的备份在钟表厂的档案室里，后来厂子失火，什么都没了。”

　　墨潜的指尖划过沙漏的玻璃罩，罩壁上刻着细密的字，是用针尖划出来的：“……他们用时间做筹码，我用命换真相……”她抬头时，看见厂房的天窗破了个大洞，月光从洞里漏下来，照在角落的保险柜上，柜门上的密码锁正一格格跳动，数字停在“0417”。

　　「规则六：解开时间的密码，才能看见藏在沙漏里的真相。」

　　潇青阑伸手去转密码锁，指尖刚触到金属，就被一股力量弹开。颜晨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后，自己蹲下身，指腹摩挲着密码锁的纹路：“他的习惯是倒着输密码，先输日子，再输月份，最后是小时。”他按下“170404”，保险柜的门咔嗒一声开了，里面没有档案，只有一卷烧焦的磁带和一本烫金封面的本子。

　　磁带放进播放器时，电流的杂音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是潇青阑父亲的语调，却带着刻意的颤抖：“我找到了‘隙光’的账本，他们杀了三个合伙人，下一个就是我……”话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火焰的噼啪声和枪声。

　　墨潜翻开那本本子，扉页上的字迹和“隙光录”的笔体如出一辙，里面记着一串名字，最后一页被烧得只剩半行：“墨……光……”她的指尖顿在那个“墨”字上，沙粒从沙漏的缝隙里漏出来，落在本子上，盖住了剩下的笔画。

　　“账本？”潇青阑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想去抢本子，却被颜晨按住肩膀，后者的目光落在墨潜的手上——她的指甲缝里沾着和沙漏里一样的红沙，那是只有钟表厂后山的红土才有的颜色。

　　厂房的齿轮突然开始转动，巨大的表盘从天花板降下来，指针疯狂地倒转，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墨潜走到表盘前，伸手按住倒转的时针，沙粒顺着她的指缝流进表盘的齿轮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不是意外坠楼，是被‘隙光’的人推下去的，因为他发现了他们用时间差制造完美犯罪的秘密。”

　　“什么秘密？”颜晨的声音绷紧，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墨潜对这个案子的熟悉度，远超一个顾问该有的程度。

　　墨潜没有回答，她抬手将那本本子扔进沙漏，红沙瞬间将本子吞没，只留下烫金的“录”字露在外面。表盘的指针突然停了，指向四点十七分，厂房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的监控屏幕，上面正播放着当年的画面：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被推下楼，而推他的人，手腕上戴着和墨潜同款的银色手链。

　　“规则七：找到藏在时间里的局，才算走完这场游戏。”

　　光幕骤然收紧时，墨潜的手链在光里闪了闪，上面刻着的“潜”字和沙漏里的“录”字拼成了完整的形状。三人回到审讯室时，所有卷宗都消失了，只有桌上的沙漏还在漏沙，红沙在桌面堆成“隙光录”三个字。

　　潇青阑的脸色惨白，他看着墨潜的手链，又看向颜晨，后者的手正按在配枪上，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墨潜却笑了，她拿起沙漏，将红沙倒进抽屉，声音轻得像羽毛：“看来，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你们，终于走到了我设的局里。”

　　抽屉合上的瞬间，“隙光录”的字迹在阴影里烧了起来，像一簇跳动的火焰，映着墨潜眼底深藏的野心，也映着两个刑警骤然僵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