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新春》竹落陌

1、第 1 章

　　寒风不停地刮，冬日即将消逝。
　　新的一轮春…… 情感同枝叶般萌发。
　　——楚星
　　寒气袭人的拂晓，还是冬日里的阳光斯斯文文，照在身上，只觉得心情舒畅。
　　窗户边，神色慵懒散漫的少年半阖着眼。
　　百无聊赖的他，指尖轻点窗沿边的多肉盆栽。
　　修长节骨分明的手指，搭在圆润翠绿的多肉上，莫名显得有点玩世不恭了。
　　“………好好。有劳孙老师了，这孩子性格是有点猴了，但脑子挺灵光的………啊，学习进度啊，您放心，假期找人过补过一轮了，能跟上的………”
　　隔着一块薄薄的玻璃，灰蒙蒙，雾朦胧，只见办公室里，身材挺拨，容貌端正典雅的女人。身装朴素淡雅，波浪秀发一束，落在脖颈处，搭在肩头，微微欠身，笑脸盈盈。
　　而对面男人，大腹便便，一脸横肉，冬装臃肿像个气球，头顶令人堪忧的几缕头发，还时不时拨弄两下，张嘴说了几句后。
　　女人忽地直起身斜睨着眼看他，但脸上还挂着笑，语气礼貌得体。
　　“二班人满了啊？……孙老师这……跟讲好的不一样吧？……也行吧，能进你们学校，我们也觉得不差了…好，好，我知晓了…不用送不用送，您保重，下次再来看您，小小心意。”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女人神色顿时不悦。
　　“小姑。”
　　“等久了吧？辰辰，交代好了咱们走。”眼前女人对他微微一笑，接过杨墨辰递来的BURBARRY围巾和Gucca马衔扣1955系列肩背包。
　　“怎么又不戴围巾？虽说立春过了，但江浙一带冬天挺冷的。”
　　“嗯。”
　　“辰辰觉得是北京冷还是这儿冷？”
　　与首都萧杀的冬不同，江浙的冬日，空气里是潮润润的寒气。
　　杨墨辰迟疑了一会，才闷声说：“浙江。”
　　小姑见他如此闷闷不乐，拍了拍他的肩道：“别担心，会适应的。”
　　她张望一下校园，启唇解释：“这学校虽然比不上宁波的那个还有滨江的那个，但也是杭州市里数一数二的，而且环境挺好，离之前从你爷那继承来的房子也不远，先住那吧？”
　　“不是说住校方便点吗？”
　　“问过了，说是现在没床位，辰辰很想住校吗？”
　　“也没有……”杨墨辰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那班级是…？”
　　小姑熟练地带着他往教学楼去，他们朝楼上教师办公室走。
　　路上来往学生不多，怕是因为天气寒冷不愿出来，多是打热水，路过他们，女生们频频回头低声私语，时不时伴有几阵轻声的惊呼。
　　杨墨辰感受到视线，礼貌地冲她们露出灿烂微笑。
　　“班级是三班，普通班……也不错的，你多努力…”
　　“那我看小姑…心情不好，这事情不是办成了吗？”
　　小姑神色一暗，压低声音说：“这不一样，辰辰，我之前让他安排你到实验班里去，他是怎么说的……”
　　“我尽量帮你安排。”杨墨辰眼珠一转，默默琢磨着，“说是尽量。”
　　“我若是送小礼，他办没办成，都没关系。但是，我送的…可不少了，他还没办成，就不行。前面那种情况是看在双方脸面上，人情世故，他帮我一次，我下次也会帮他。但这次不一样他是拿钱办事的，就不能不办成这件事。辰辰，能懂吗？”
　　“能……那小姑你的钱，还有那些关系？”
　　“他不会收的，至少不会全拿。走了那么多关系事情还没办成！”小姑抬手垂眸扫一眼Lola rosa手表，微皱眉头。
　　“……算了不说了。“
　　她抬眼一瞟，下巴向前一点“诶，辰辰，前面就是你班主任了……”
　　杨天辰拾眸顺势望去，是位很有文艺气质的短发女老师。
　　“像平时一样。”
　　“知道了。”
　　远看像年轻实习老师，但走近了感觉天生就是做老师的块料子。
　　“傅老师，您好。”
　　“您好，杨……”
　　“叫我杨依就好。”
　　“好的，杨依女士。这位就是杨同学了吧？”
　　杨墨辰收起散漫，对傅老师露出个烂灿如盛夏烈阳的笑脸。
　　语气开朗：“傅老师好，我叫杨墨辰。”
　　傅晓慧细细打量他一番，微笑道：“好好好，我带你去班里吧。”
　　“那…傅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杨依拍拍杨墨辰的肩，轻声说：“要听话，说好话。”
　　杨墨辰冲她自信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跟上了傅老师。

　　高二3班内——
　　因为是提前开学一周，没有出大课间，天又渐暖，学生懒洋洋地倒了一大片。
　　哐当一声——
　　门被用力推开，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
　　“家人们，我们好像有新同学la——”
　　“闻川！安静点，吵死了！”
　　班内顿时抱怨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闻川双手合十深深鞠躬：“红豆泥斯密赛！”“把门关上！风吹进来了！”
　　“得令！班长大人！”闻川将门轻轻关上，经他这么一遭，班里人醒了大半。
　　“诶，你说的什么新同学，是转校还是借读？”班长苏敏将碎发拢了拢询问：“之前是那个学校的？”
　　闻川挠头回：“不确定，应该是转校的。学校不知道，好像是外省的”
　　“这个是重点吗？重点是男的女的？”
　　“男的。”
　　“耶！”
　　“诶呀，也就当多了个搬书的。”
　　当然，那声“耶！”是那群男生们发出来的，他们是政史地纯文科班，女多男少。
　　“那……长的怎么样啊？”
　　这时候一个嗫嗫嚅嚅的声音，从角落里飘了出来，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但这个问题确实非常符合他们现在对转校生的主要问题。
　　“长的嘛————”，闻川故意拖长声调。
　　“还成挺高挺白净的。当然，比我略逊一筹。”
　　“哦~”女生们斜瞟他几眼，不以为然，自顾自的猜想转校生的长相。
　　“那跟……楚文安比呢？”前排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女生问了一句，引来了众多女同学凝神侧听。
　　楚文安算是他们班内认定的班草了，闻川抬头张望一眼。
　　最后一组后排角落靠窗的当事人，被他面前的课本挡去了大半，只剩毛茸茸的头顶露在外面。
　　闻川才敢俯下身，对众人透露。
　　“……不告诉你们…等人来了，你们自己定夺吧。”
　　此时预备铃响起，闻川在女生们愤怒的打骂中溜回了座位，与楚文安只隔一个座位跟过道。
　　而当事人楚文安显然还在睡梦中，浑然不知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比赛，最多因为吵闹的铃声，换了个姿势。

　　“墨辰，是什么理由选的政史地啊。”傅老师温声询问。
　　杨墨辰礼貌得体的笑道：“我自己本来就挺喜欢政治。”又无奈的语气玩笑道：“而且我理科一般般。”
　　傅老师明显听出来了他的玩笑话，也说了几句“选文科也不错的”之类的话。
　　“傅老师是教什么的，我猜应该是语文吧。”
　　“对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我很想说是我在最佳教师榜上看到你了，但我觉得是因为您的气质。”
　　傅晓慧——最佳教师班主，一级语文教师。
　　傅晓慧愣了几秒，浅笑道：“观察力很强啊……这边就是我们的班级了。”
　　教室里靠窗的学生在看到老师后，用手的碰了碰还在昏睡的同桌。
　　杨墨辰跟在傅老师身后，偷摸观察他接下来学习和社交的新环境。
　　傅老师推门进去拍手道“好了，同学们！自习课不是睡安课，都醒醒。”
　　“把窗户都开开，透透气，都清醒一点。”
　　傅老师的声音完全不需要小蜜蜂，穿透力极强。
　　学生们窸窸窣窣地苏醒过来，又极不情愿地拉开窗户一条缝。
　　“给同学们绍介一下新同学。”
　　傅晓慧老师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高二（3）班慵懒的混沌。
　　几十道目光——好奇的、探究的、惊艳的、尚未完全清醒的——齐刷刷聚焦在讲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上。
　　杨墨辰迎着这些目光，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褪色，反而像是被注视得更加璀璨。
　　他微微颔首，姿态大方，甚至带着点舞台主角登场般的从容。
　　阳光透过被拉开的半扇窗户，恰好落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让那笑容显得愈发耀眼夺目。
　　“这位是杨墨辰同学，从今天起加入我们高二（3）班这个大家庭。”傅晓慧的声音带着鼓励，“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夹杂着几声低低的“哇”和倒吸气声。
　　女生们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互相交换着兴奋的眼神。
　　闻川在座位上夸张地无声拍手，对着杨墨辰挤眉弄眼。
　　后排的男生们则多带着审视和评估的意味。
　　“谢谢大家。”杨墨辰的声音清亮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以后请多关照。”
　　他的目光快速而自然地扫过全班，像是在审视。
　　最终，那视线似乎不经意地落在了最后一组靠窗的那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