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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木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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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盈口中的湖,当然不是卡塞尔湖。
而是它们之前路过的,那个有着沉船的湖泊。
之前因为害怕变化,刻意躲避着湖泊和那引动欲望的橙红色石子,但现在——已经产生变异了,自然是无所畏惧,破罐子破摔。
雾气中露出一根褐色的尖角,像是牛的,有可能是羊,或者其他什么动物。
钟盈还没来得及辨别清楚,它就消失不见了。
一直走到铁轨附近,晨起的雾气也散得差不多了,马鹿低低地鸣叫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她之前就怀疑它们认识。
而现在钟盈可以自由听懂马鹿的叫声了,它果然在说:“来了。”
邻居回答:“嗯。”
不是,你们的对话这么简单的吗?
马鹿看起来比之前更疲倦了一些,蹄子上多出了一些明显的豁口,一直挂在胸前的相片不见了。
钟盈其实对它还蛮好奇的,但当事“人”们看起来特别平静。
它们淡定地擦肩而过,各走各的,似乎完全没有叙旧的打算。
就单纯地打一个招呼。
真奇怪的相处模式。
钟盈频频扭头回去打量着马鹿,看一眼,又看一眼。
邻居明显察觉到了。
“怎么了?”它问。
“你有没有发现,马鹿脖子上的卷烟盒不见了……”钟盈压低嗓音说着,将自己藏在邻居的阴影里,又打量了一眼。
马鹿似乎并没有发现这样的注视。
它慢吞吞地徘徊在铁轨两侧,好像之前的招呼不过是某种刻板程序,打过招呼,程序就结束了。
“可能被它放在了石缝里,就我们之前躲雨的那个。”水怪思索了一下,“要过去看看吗?”
石缝里并没有这两样物品的踪影,他们之前休憩的石缝里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蜘蛛辛勤织出了细密的网。
外来的入侵者,让蜘蛛迈着长腿快速躲到了网的另一边。
“不在这里。”
从石缝中出来,太阳升得更高了些。
耀眼的阳光带着炙热的温度,穿过云层树梢,落在清澈的湖面上。苇草摇曳着,和被风吹起的柳枝交织在一起,沙沙作响。
黑色的水鸭将头扎进水中。
本想要叼起那条小银鱼,动作却慢了一拍,小鱼从嘴边游走,只来得及叼起一块小石子。
“嘎?”它猝不及防地叫了一声,瞬间膨大了四五倍。
钟盈揉了揉眼睛。
在接下来的绕湖旅行中,又出现了好几例类似的案例,一直到太阳升得更高,天边橙红色的霞光散去。
“算了算了,还是不下去了。”她怕自己也不小心,误食了小石子,猝不及防变成巨人。
“走,我们去摘板栗!”
说是板栗林,其实板栗树不过只占了一半,这片树林中同样有着笔直的山毛榉,歪扭的松树,一些零散分布在外围的白桦树,以及各种各样的灌木、杂草,藤蔓和苔藓。
松鼠和喜鹊聚在这里,用小爪子翻找熟透了裂开落下的板栗。
完全熟透了的外皮是褐色的,还没熟,却因为特殊原因落下的没有开口,外壳还是青绿色。
不管是哪种,外壳上的刺都足够尖利,钟盈差点将一只藏在其中的刺猬同样当成了板栗球。
倒塌的松树上爬满了青苔。
刺猬只露出半截身子,粗树干下传来了咔咔的开壳声,嘴巴和爪子上全扎上了刺。
钟盈好运地一眼,就看到了没被它们光顾过的板栗球。
她弯腰拎着尖刺将它拾起,掂了掂,用石块将外壳完全砸开,然后用粗树枝拨弄出来。
五个完好的板栗,开门红!
她用背包将板栗兜着,一边捡,一边剥。
有时候还会用长杆子伸到树上打一打。
只能打下一小部分,大多数仍稳稳生长在枝头。
水怪人立起来,将树大力摇晃。
纷纷掉落的板栗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
“哎哟!”一只蚱蜢被压住,发出了老头般的咳嗽。
蛙从潮湿的藤蔓下跳了出来。
它的嘴巴本就一动一动,像是在咀嚼着什么,此刻又是大嘴一张。
“救命啊救命啊!”蚱蜢展开翅膀,无助地蹬着腿,钟盈试图将它从青蛙的嘴中扯出来,青蛙却快速地跑了。
原来后面探出了一条蛇。
好粗的菜花蛇蜿蜒而过,钻进了藤蔓丛生的草堆。
“快看!那好像个蛇窝!”钟盈激动地拍了拍邻居。
正努力帮忙捡板栗球,用爪子压出板栗的水怪,一下子没控制住力道,板栗连壳带皮地被压成了泥,它抓住兴奋的钟盈,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钟盈被吓了一跳,挣扎。
没过一会儿,有许多细长的小蛇四散游出,扁头细尾,身上的花纹一环扣一环。
还爬出了很多蚂蚁,蜈蚣。
地上密密麻麻地一片特别恶心,简直是练蛊现场。
钟盈不挣扎了,她好奇地在高空俯瞰它们:“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水怪点头,它很早就闻到了这片缠绕在一起的草堆底下,有繁杂的臭味。
一些蚂蚁慌不择路,爬到了它的尾巴和腿上,水怪抬起腿跺了几下,又把尾巴凑到一旁的树皮上磨蹭。
草堆中骚动了一阵,菜花蛇重新钻了出来。
它游动得比之前慢上许多,懒洋洋的,下腹部有好几个不断蠕动的凸起。
在路过他们的时候,这条蛇顿了一顿,似乎感到一些疑惑,忍不住吐出蛇信子。与水怪相似,菜花蛇也能通过蛇信,感知到很多生物讯息。
它足球大的脑袋里,很快将不好惹和眼前的庞然大物划上等号。
大蛇游走后,钟盈落到地上。
她刚刚就发现了几只爬到邻居爪子上的蚂蚁,这会儿也在努力把它们赶下去。
钟盈按住邻居:“别动,还有好几只。”
要是以前,根本不会有身上爬蚂蚁的烦恼,但它之前不是脱水又沉睡嘛,尾巴身上新长出来的鳞片,还是有点稀疏。
容易有蚂蚁卡在里面。
钟盈细细地检查那些缝隙,邻居的尾巴和爪子时不时抽搐,有些紧绷。
她哎呀一声,放下检查好的右后爪,拍了拍大尾巴:“放松。”
结果尾巴崩得更紧了。
水怪:“……痒。”
“抓完蚂蚁就不痒了。”
又捡了一些板栗,几乎将背包塞得满满当当。
钟盈吃腻了板栗炖鸡,也不想吃滚烫的糖炒板栗。
“好想吃板栗酥啊——”
她向来很有行动力,但有时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油的储存量不足,面粉不是很多,就连橡子粉,也早就消耗殆尽。
钟盈很快想到了替代的小妙招,“其实只吃馅也挺不错的,只需要一些蜂蜜。”
“要是有奶就更好了,板栗冰淇淋。雪山不就是天然的冰柜嘛!”
板栗是真的很好吃,就是有点胀肚子。
蒸熟后那股甜滋滋的味道就出来了,勾得钟盈一边叫烫,一边剥了好几个。在调馅的时候,为了试试甜度,她又一连吃了好多。
调好了口味,用新鲜的木材雕刻出几个模具,一压一按,板栗糕很快就成型,堆叠在一起,用薄荷叶和小雏菊摆盘。
钟盈又熬了一些果酱,混合的莓果怎么样都好吃。
偶尔能吃到大颗的果粒。
闷热的晚风吹拂大地,树林中响起了各种夜行动物的窸窣声。昏暗的灌木丛中,钻出来一只毛发凌乱的驯鹿。
它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六只若有所思的眼睛。
“吓!”路明后退了几步,很快将自己藏回了草丛里。
“别怕,我们没有恶意。”等待已久的雷大婶,确认了这只鹿应该就是之前雇员遇上的那只。
她半抱怨半科普地将西岸的奇特之处解释给鹿听,又真诚地讲了讲防护网和看守者的初衷。
明明是夏天,她却裹得严严实实,露出半截化为根须的手臂晃了晃,又将它藏回去。
距离太远,路明在草丛里眨了眨看似明亮的大眼睛,实际上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明白。
只满脑子阿巴阿巴。
它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气,什么什么嘛!听不懂。相信的人是大傻子吧!
当天晚上,一溜烟地跑回去透风报信的路明:“真奇怪,今天遇上了个满足胡话的大婶,想忽悠我,没那么容易。”
它说着说着就跑题,眼睛盯着柴堆中的烤玉米,“我还没吃晚饭呢,能来一根吗?”
石盘中的玉米苗栽进土壤中,温度适宜又恰当施肥套种,很快就抽穗开花,引来蜜蜂蝴蝶传播花粉。偶尔也会生一些毛虫,钟盈手动抓掉,收集起来用作钓鱼的饵料。
吃完板栗后散步消食,不知怎么地就走到菜田。
一根苗上长出两三个玉米棒,有的还很瘦小,有的看起来好像能吃了。钟盈于是掰了几个下来。
现在她很大方,“可以啊,你自己挑。”
剥玉米的苞衣像是在拆盲盒,钟盈刚刚拆了两个,一根是五彩缤纷的花糯玉米,另一根则中规中矩。
她吃了几口解馋就搁在一边,又从火堆里扒拉出几只烤鹌鹑。
这算什么事呀,越消食反而吃得越多了。
可谁让入目的都是能吃的纯天然食物,随便处理一下就非常好吃。
这和散步逛小吃街有什么区别?!
钟盈揉着肚子往后靠,冷不丁看到了邻居正盯着路明嘴里的玉米看。
“你也想吃吗?”她摸了摸它冰凉的爪,掰开,一视同仁地塞了个滚烫的玉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