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她臣》不知江

42、眼泪

　　黎泉瞪大了眼，“你怎么会在这儿？”

　　傅柏臣：“我来探班啊，顺便给剧组带点吃的，希望没有打扰你的拍摄工作。”

　　黎泉是真的没想到傅柏臣会过来，还搞得这么光明正大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她以为不对外公开是她们之间的默契，但原来傅柏臣不是这么想的么……

　　顶着众人好奇八卦的目光，黎泉勉强扯了个笑，“不打扰，怎么会打扰……”

　　傅柏臣看出了黎泉的僵硬和尴尬，他不禁有些心疼，是自己的疏忽，没有注意到她竟然这么缺乏安全感……

　　傅柏臣自然地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抱歉，前段时间太忙了，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

　　黎泉摇了摇头。

　　傅柏臣又转身看向其她人，“何导，苏制片，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吧，不知我能否借黎老师一用？我保证不会耽误她下午工作的。”

　　“当然当然，不耽误不耽误。”苏令立刻答应，挥手招呼众人，“走走走，我们都去吃饭，不影响你们。”

　　黎泉也嘱咐肖今仪和祁乐去吃饭。

　　乌压压的一群人离开了。

　　黎泉扫了眼四周，人来来往往，表面上都在认真做事，可还是有无数若有若无隐晦又八卦的视线不断往这边看来，她们二人杵在这里确实太扎眼。

　　傅柏臣注意到了黎泉的不自在，他拉着黎泉往片场外走去，“跟我来。”

　　片场不远处，停着傅柏臣的迈巴赫，司机打开车门请她们上去。

　　黎泉此刻终于调整好了状态，她换上一副见到心爱的人应有的姿态，“去哪儿？”

　　傅柏臣：“去吃饭，我定了餐厅。”

　　黎泉欢呼一声，“好耶！”

　　傅柏臣轻笑，随即又把她搂紧怀里，他想起昨夜黎泉的话，想起她的患得患失和缺乏安全感，低头轻轻吻上黎泉的额头，“阿黎，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我也应该对你对一些关心，你放心，除了你我身边绝对没有其她人，以后我会多多跟你汇报我的行程，你也可以像其她人一样随时查我的岗……”

　　他重复保证着和昨晚视频里一样的话，仿佛隔着电子屏幕不足以传达他的真心。

　　“我知道的，柏臣。”黎泉打断他，“谢谢你。”

　　“你昨天说如果有一天我厌倦你了……”傅柏臣还在继续，“不会有这一天的，永远不会，我喜爱你阿黎，我会一直……”

　　傅柏臣一怔，话忽然卡壳。

　　从昨晚挂了视频到现在，他一直为黎泉带着卑微和酸涩的话揪心，一心想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安慰疼爱，便连夜定了机票飞过来。结果来了之后看到刚刚黎泉局促不安的样子，更加心疼，便只想好好哄哄她，却没想到竟然下意识顺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傅柏臣一时竟有些心虚，不敢看黎泉的眼睛。

　　傅柏臣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虽然他并没有撒谎的意图，但说出口了才意识到，他并不能对这句话做出保证……

　　他是个成功的商人，追求极致的效率，相信在金钱面前，万物皆有价，最明白这世上没有永远这回事。他不会夸大吹嘘，从不说谎，也从不随意许诺，可他刚才竟然随意就向黎泉许诺了永远……

　　黎泉也被他的话惊了一下，她印象里傅柏臣虽然温柔体贴，但绝不是会随口说这些甜言蜜语的人。

　　她敏锐地从他刚刚短暂的停顿中捕捉到了男人的这点心虚，随即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在心里冷嘲，果然即便是傅柏臣，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甜言蜜语吹太过了自己也尴尬了是吧。

　　不过她将这点冷嘲藏得很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觉的样子依偎进傅柏臣的怀里，“谢谢你，柏臣。”

　　傅柏臣沉默着没说话，一时思绪纷乱，他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更加用力地抱紧了黎泉。

　　雅致的餐厅包厢里，灯光柔和，营造出静谧私密的氛围，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其中一盘红油赤酱的油焖大虾尤为诱人。

　　黎泉眼看一眼那盘虾，又看一眼自己的指甲，恰巧今天她要拍的是女装戏份，造型老师给她做了精致的美甲。

　　还是算了……黎泉默默叹一口气。

　　坐在她身旁的傅柏臣将她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他没说什么，只是自然地伸手将那盘虾端到自己面前，慢条斯理地戴上一次性手套，略显生疏地拧掉虾头，剥开虾壳，露出里面饱满粉嫩的虾肉，然后轻轻放到了黎泉面前的白瓷碟里。

　　“吃吧。”他语气自然，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黎泉夹起虾肉蘸了点汤汁，送入口中，鲜甜的滋味在味蕾绽放。

　　唔……好吃。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傅柏臣轻笑一声，继续剥虾。

　　黎泉看着他专注剥虾的动作，灯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小片阴影，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即使做着剥虾这样烟火气十足的动作，也依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

　　他剥完一只又递过来。

　　“傅董这服务可真到位。”黎泉笑着打趣。

　　傅柏臣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随口道：“这算什么，想吃以后一直给你剥。”

　　黎泉闻言眼眸微动，想起来时车上他的话，当时一时懵住，此刻倒是对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有了计较。

　　“好。”她说。

　　傅柏臣正将新剥好的一只虾肉放进她碟子里，闻言抬眼看向她。

　　黎泉深深低着的脑袋，肩膀有几不可察的微微颤抖。

　　“阿黎？”他唤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紧绷。

　　“嗯……”黎泉没有看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拿起水杯喝水。

　　傅柏臣叹口气，他摘掉手套，站起身来凑近了黎泉，于是黎泉的表情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眼前，他一愣。

　　那双向来灵动含笑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悲伤，长睫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眼眶通红，有晶莹的泪珠凝结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怎么了？”他回过神来，伸手有些慌乱地托住她的脸，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和焦急，“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

　　黎泉头垂得更低，试图掩饰：“没……没事……”

　　傅柏臣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他叹了口气，单膝跪在地上，伸出双臂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

　　男人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熟悉的清冽气息，瞬间将黎泉包裹。

　　傅柏臣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手掌在她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如同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是因为昨晚的事吗？”他声音低沉，带着安抚，“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跟我在一起，自然有资格要求我，可以对我撒娇，可以任性，可以吃醋，可以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黎泉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眼泪都沾湿了傅柏臣的肩膀，语气还带着鼻音，“柏臣，你太好了……我害怕……”

　　害怕什么她没说，但傅柏臣是什么人，自然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她在害怕这份好有尽头，害怕有一天他不再愿意给她剥虾，害怕她们不能一直在一起。

　　傅柏臣凝视着黎泉通红的眼睛和鼻尖，那模样可怜又可爱，让他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又有些许羞愧。

　　阿黎不是会随便表达情感的人，他一直以为两人之间是自己感情投入更多些，却没想到不知不觉间阿黎对他的感情居然已经这么深刻了。

　　阿黎这样爱他，可自己此刻却没法像先前在车上那样许出承诺，甚至没法顺畅地说出那三个字。

　　傅柏臣心情复杂，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喉间溢出一声带着无奈的叹息，在她微凉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阿黎……”

　　黎泉忖度着气氛，琢磨演的差不多了，终于收起眼泪，“我真的没事，就是这虾太好吃了，实在令人感动。”

　　傅柏臣并不拆穿，顺着她蹩脚的谎言说：“是吗，那我再多给你剥几只。”

　　“嗯。”黎泉笑着大力点头，仿若刚才的眼泪根本不存在。

　　吃完饭黎泉把傅柏臣带回了剧组，兴致勃勃地要带他参观自己的房车。

　　“这里是厨房，这里是吧台，平常我不拍戏的话会在这里休息……”

　　忽然，黎泉捧着桌上的一盆水培盆栽神秘兮兮的问傅柏臣，“你猜这是什么植物？”

　　从午饭后，黎泉就一直很开心的样子，一路上不停地在找话题说话，傅柏臣知道她是故意想让那件事过去，有些心疼她，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路高度配合，此刻她们之间的气氛已经好到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傅柏臣走过去，看了眼那盆绿植，根茎粗壮巨大，深红的藤蔓上长着心形的翠绿叶片，蜿蜒着垂落下来 ，像绿色的瀑布，煞是好看。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叶片，是活的，不是塑料。

　　“嗯……绿萝？”他不确定地说。

　　黎泉一脸就知道你不知道的表情，“我说三个提示，给你机会猜一猜，首先，这种植物很常见，其次，你一定认识，最后，它可以吃。”

　　“可以吃？吃它的叶子吗？”

　　“对。”

　　傅柏臣拧眉思索起来，“可以吃的话那就不是花是菜了……是什么菜？菠菜？”

　　黎泉“噗”地笑出声，“哈哈哈，菠菜知道它有这么大的根吗？”

　　傅柏臣也跟着笑，“那是什么？我真的猜不出来，还请黎老师不吝赐教。”

　　黎泉笑够了之后说，“好啦，我说出来你肯定认识，这是红薯啦，上面是长出来的秧苗。”

　　傅柏臣一脸震惊：“你说这是什么？红薯秧也能做绿植吗？”他看起来似乎真的非常好奇的样子，“是专门买的吗？”

　　“不是，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当然不是专门买的了。就是吃剩的红薯发芽了，然后泡在水里长成了这个样子。”

　　她平常会在房车上储存一些食物，红薯就是其中一种，用烤箱烤熟了之后低脂又饱腹，有时候没吃完的红薯会发芽，黎泉就将它泡在水里，让它自己长出秧苗。小时候红薯叶对她来说也是一道菜，现在不稀罕这点菜叶子了，就纯粹拿来当盆栽观赏，好看又好活，死了也不可惜。

　　傅柏臣恍然，对着那盆葱郁的叶子仔细观察。

　　大约是明天要放假了心情好，黎泉下午的拍摄异常顺利，她换完衣服从房车里出来时，刚想问问傅柏臣在哪里，就瞥见不远处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傅柏臣站在那里，身姿笔挺，气质卓然，他含笑望着她，见她看过来，便抬手挥了挥。

　　黎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欢呼着穿过人群，直直地冲向傅柏臣，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傅柏臣整个人都被她冲击地后退几步。

　　“你来接我啦！”

　　傅柏臣稳稳地接住她，手臂收紧，将人圈在怀里，他爱极了黎泉每次开心时的反应，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声音带着笑意：“来接我的大明星放假。”他顿了顿，松开些许，看向跟在黎泉身后的肖今仪和工作人员，“让她们先回去，你跟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