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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玉之三 ...


  •   盛堂当然不会回答这些好事之徒一字半句,朱文艰难地推开人群给盛堂腾出前行的余地。挪到车子边,他拉开车门让盛堂坐进去,记者穷追不舍,甚至包围了盛家的车子。

      朱文钻进驾驶位,脚踩油门,才终于把车外的蚊子苍蝇甩在后面。

      兴善茶楼内一片混乱,有人冲上二楼欲从那摊碎玉中拾取牙慧,更多人争先恐后要出茶楼瞧现成的热闹。殊不知盛堂离去、门外已是烟花易冷一地狼藉。

      遂晩再去找白老二时,他原先的座位空空如也,茶杯中的茶七分满,已经凉了。她赶紧在人群中搜寻父亲的身影,怎奈被他趁乱先一步离开了茶楼。

      *

      广州阴雨,梅雨季伊始,被单和衣料总是潮的。

      这几日遂晚和阑社社员住在宅院里,从早到晚,断续听闻淅浙沥沥的雨声。石墙被雨淋透,霉气混合木叶的清香被激发出来。

      遂晚的房间安排在肖彻隔壁,识相的马仔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肖彻白天带小弟出门收保护费,遂晚坐在房间里安静地看账本。

      ——这是她和肖彻谈好的条件。阑社内业务庞杂,赃款来源五花八门,包括漕运走粉、辖区内收取保护费、甚至还涉足部分白道产业,替业主打击报复竞争对手,获得丰厚佣金。

      她不想被迫参与这些黑色交易,因此主动请缨,请肖彻允许她管理社团内账务。

      没想到肖彻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命手下马仔抱来厚厚账本给她。

      一整日无人触她的霉头,小窗外是潺潺雨声,伴随一二鸟雀啼鸣,窗内隔着屋门,乌烟瘴气的人声不绝于耳,打牌、谩骂、淫/话、拳脚,判若两个世界。

      傍晚肖彻回来,天幕擦黑,煤油路灯玻璃罩外雨雾濛濛,灯色昏黄,光晕稀薄。

      水洼被谁的鞋子踩进一脚,惊破窗前一隅宁谧。

      乡野的风光没有被霓虹污染,夏树葱郁,雨气清爽,尤其窗纸上映着一道细瘦的影,辫子结在胸前,本就不够凸显的特征更是被发束模糊一片。

      窗外的石墙缀满爬山虎,满眼湿漉漉的浓绿,她人影小小一个,宛在樊笼中。

      可笑,他以为她会逃跑。

      肖彻脑中想过一百种她逃跑后被他抓回来、折磨她惩罚她的方法,可每次夜归,都见她服服帖帖坐在窗前,悉心对账。

      她无疑是聪明的,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从未哭喊、从未做徒劳的反抗。

      倒弄得他进自己盘口跟进闺房似的,突然有点介意浑身的血腥气。

      痴线!他在心底骂,啐一口,大马金刀走进她的屋。

      人影化成具像,遂晚从椅子上起身,“有事?”

      “没事不能进来?”

      “不知道敲门?”

      肖彻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他走近,一屁股坐在桌沿上,和她站着一样高。

      他斜睨桌上翻开的账本,伸手给她合上,“钻研好几天了,都是赃款,琢磨出怎么揭发没有?还是想当物证,传递到警署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遂晚说。

      肖彻从桌上跃下,遂晚后退一步,被他握住肩头,“走,我当你是阑社的一员,梅雨让兄弟们一连憋屈了好几日,今晚去个好地方,消遣消遣。”

      遂晚偏头望向窗外,黑洞洞的,推辞说,“我就不去了,下着雨呢……”

      “怎么着,要小爷请?”

      “你先放开,一股汗味和血味。”

      阑社十几人走出宅院时雨短暂停歇,夜空如洗,闪烁明亮的星子。

      肖彻冲了个澡,换了条背心,发梢沾水,似有若无的皂角清香在一群臭男人中格格不入。

      他带社员们去消遣的地方居然是胜元酒家。

      “胜元酒家”四个大字缠绕霓虹灯带,暗夜里愈发璀璨夺目,此时里面应该还在承办宴会,金色灯光透过拱形玻璃门宣示内里的金碧辉煌。

      红旗袍门迎见怪不怪地将一帮煞神延请入内,熟悉的巨大水晶吊灯,遂晚愣怔地仰望一瞬,今夕之于彼时,已是天翻地覆过后,满目疮痍。

      一群人没有穿越大厅打去往宴会厅落座,而是肖彻用钥匙打开大厅边角一道封锁的小门,遂晚始知胜元酒家还有地下层。

      她跟着其他人走下阴暗潮霉的楼梯,地下层同样空间敞阔,只是电灯泡刺目的光线杂乱无章。

      牌桌紧凑,一眼望去颇成规模,赤膊光膀的男人热锅蚂蚁一样围聚在牌桌周围,浑身只穿一条裤衩,露出千奇百怪的纹身。

      地下室混杂烟味酒气,因封闭无窗,气味散不出去,加之夏季沤热,空气靡烂简直令人作呕。赌徒们却浑然不觉,杀红的血眼只盯住牌面和筹码,庄家轮换,荷官发牌,开牌时兴头火热,一转眼筹码被消磨殆尽,又不甘叫嚣,好似厉鬼。

      原来是个地下赌场。

      肖彻侧首观察遂晚看见几近赤裸的男子后仍淡如霜雪的面色,笃定她是强装的。

      穿过赌场,西面是一排包间,门隔音不好,清一色传出淫词艳曲和粗鄙的调笑。

      肖彻就近踹开一扇门,曲声骤然放大,是惠珠玉蘭版《十八摸》,欢场最钟意的调情乐。

      包间内灯红酒绿,暧昧的光线下男男女女肢体交叠在一起,触目白肉横陈。娇喘微微,纾解时低哼阵阵,配上香艳唱词,限制级场面。

      做/到兴头上的男女被贸然打断都带着怨气,一个男人拨开胯/上的女人,屈起担放在酒桌上的长腿,扫落两只酒瓶,破碎声盖不过乐声。

      他撑腿起身,“我他妈——怀里这个没/干够,着急送上门让老子双飞吗?”

      待转身眼睛短暂适应了门口的亮光,看清踹门的正是肖彻,登时萎了气焰,吓得屁滚尿流酒都散了大半,“彻、彻爷……”

      “有眼无珠,不知您大驾来了。”

      包间内其他人听见他叫肖彻,纷纷起身垂手而立,赤身裸/体的女人们不得已抓起沙发上散落的衣物,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匆匆遮蔽住隐私部位,瑟缩着垂头不敢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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