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美人》轻芋

11、第十一章

　　正准备回宫时，在院中碰到了刚回来的萧夫人，她面上显出几分匆忙，看到他们后露出一个柔和的浅笑，“见过摄政王。”

　　“萧夫人。”程朝年微颔首，礼貌温和，“萧翊泽已经服过解药了。”

　　萧夫人松了一口气，她去问了许多郎中，心情越来越沉重，直到小厮来告知她，摄政王找到解药了，她悬着的心才落了点，匆匆赶回来，如今听到他亲口说，也是放了心。

　　她的眼睛微微红了，她只有萧翊泽一个孩子，懂事又聪明，还会讨她欢喜，碰到这事她实在是担忧至极，“多谢摄政王。”

　　两人寒暄一番，程朝年不再多打扰她去看萧翊泽，先提出告辞之意。

　　萧夫人点点头，目光瞥见他身旁的宫女，眉眼精致，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她复又看去，小姑娘长的很好看，小巧玲珑的脸蛋，眼睛明亮，嘴唇红润，不由自主的想着她是不是曾见过她？

　　“萧夫人？”程朝年见她一直盯着陆岁嫣看，出声喊了她。

　　萧夫人收回目光，笑了笑，“这位姑娘瞧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府上吗？”

　　“是。”陆岁嫣略一倾身行了礼，礼数周全。

　　萧夫人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同程朝年说道：“摄政王慢走。”

　　又吩咐小厮去送。

　　程朝年微颔首，虽看出一丝异常，却也未曾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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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后，程朝年告诉她搬到明安殿居住，已经收拾好了一间房子给她，只需收拾东西过去便好。

　　她看了眼自己所住的屋子，虽然小了点，旧了点，朴素了点，但住的时间久了，经过她的布置，也多了些温馨和生活气。

　　她慢慢悠悠的收拾着，程朝年一改常态，不是信她，便是更深的试探，究竟是哪种，她还不能确定。

　　这于她来说不算坏事。

　　至于鬼面人，她只需等大理寺审理清楚案件，便知道宣晟是不是与他们有关联，不过，程朝年似乎也在查鬼面人。

　　陆岁嫣搬着东西，到了新住处，屋内干净整洁，看得出来经过打扫，窗户开着，阳光照在小桌上，暖洋洋的，她把小花盆拿出来放到阳光下，里面埋着她上次出宫买来松叶牡丹的种子。

　　正收拾着，田福禄领着几个宫女进来，他笑着说：“阿嫣姑娘，这些是王爷让送来的。”

　　不同颜色的衣服堆得厚厚的，约莫有十来件，两盒首饰，金银玉珠皆有，值不少钱。

　　她愣了下，突然有些摸不准程朝年的意思了，这么隆重的赏赐，让她有点不安。

　　田福禄笑着说：“阿嫣姑娘，我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王爷这般重视一个人，这些东西都是王爷过了一遍才送来的，姑娘是有福之人。”

　　有福之人，陆岁嫣在心底自嘲的笑了下，她若是有福之人，便不会是如今这般了。

　　“那就借田公公吉言，做一回有福之人。”陆岁嫣笑着说。

　　他们走后，陆岁嫣摸了摸衣服的料子，舒适柔软，拨弄了几下珠钗，挑了一个步摇拿在手中，轻轻晃了晃，珠子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甚是悦耳。

　　这些，能换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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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着时间，陆岁嫣备好茶水，端进了殿内，不知为何，她感觉他的神色有些不悦，在看到她之后。

　　她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换上了他赏的衣服，鹅黄色宽袖长裙，不是宫女的服饰，更像是哪家千金的衣裳，莫不是太招摇了？

　　但这明明是他交代的，总不能因此责罚她吧？

　　她将热茶奉上，候在一旁。

　　程朝年往她身上看了片刻，发间只用了两支簪子，腰间空空如也，衣袖下的腕间模糊不清，估摸着也没带镯子。

　　他自腰间取下佩戴已久的玉佩，上好的羊脂白玉经过打磨而成，他道：“戴上。”

　　陆岁嫣知道那块玉佩，自她到了他身边后，几乎每日都佩戴着，这也给她吗？

　　她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王爷，这，您要不再想想？”

　　程朝年看向她，语气淡淡，“不想要？”

　　陆岁嫣忙上前接过，拿在手中看了看，果真是好看，在他的注视下，她缓缓挂于腰间，“多谢王爷。”

　　程朝年似乎是满意的，他又让人送来首饰，挑了两支步摇给她戴上，又似乎觉得不够，又加了两支发钗，看着她现在的模样，他轻笑了下，“日后便这般，缺什么跟本王说。”

　　“王爷，阿嫣这般不合规矩吧？”陆岁嫣轻声问，未免过于隆重，给她添了不少束缚。

　　“本王觉得合。”程朝年合上书，“今日教你射箭。”

　　演练场上，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身穿黄色衣裳，拉弓射箭，正中靶心，面上并没有特别欣喜的表情，而是继续抽出一支箭练习。

　　小小的年纪，便有股沉稳老练的气质，应当就是那位小皇帝宣朔了。

　　宣朔注意到程朝年走过来，以为是来考核他的，行了一礼，声音尚且稚嫩，“摄政王。”

　　“练的如何？”程朝年淡声问，他面上没有表情的时候，便会显得严肃。

　　“朕一直在练，未曾偷懒。”宣朔轻声回答，语气中含着尊敬和一丝怯意，实在是他的要求太过严苛，稍有差池便要加练，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三个时辰，时常累的他精疲力竭。

　　“不错。”程朝年来时看到他在射箭，也知道他不是偷奸耍滑的性子，但毕竟年纪尚小，自控力难免会弱一些，需要有人引导敦促，“但仍需勤练。”

　　“是。”宣朔颔首道，他往他身后的女子看了眼，看衣着打扮不像是宫中的人，这三年下来，还不曾见他与姑娘家这般近的相处过。

　　不过想想也合乎情理，摄政王如今也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只是不知这姑娘是哪家的？瞧着眼生，宫中宴席他有时也会参加，却好像一次也没见过她，等等，她腰间那玉佩，摄政王竟然给了她。

　　程朝年又叮嘱他几句，然后便去……教那姑娘射箭了?

　　宣朔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想起程朝年初次教他时，严苛板正，面容沉冷，让人生惧，而现如今，他似乎在笑……

　　那姑娘连靶子都没射中，程朝年竟然还笑了。

　　他当初没射中靶心，都会被他罚练，连一个温和脸色都没有，他问身旁的李公公，“这女子是谁啊？”

　　李公公弯着腰回道：“这位是阿嫣姑娘。”

　　“就是那个救了摄政王的宫女？”宣朔不可置信的问，这打扮哪里像是一个宫女啊。

　　李公公回道：“是，她近来很受摄政王喜爱。”

　　宣朔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话，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救命之恩，摄政王嘉赏她也是应该的，但如今看来，似乎没这么简单啊。

　　陆岁嫣拿着弓箭，朝着靶心瞄去，慢慢悠悠的调整着方向，给自己鼓气，“我这次一定能射中。”

　　阳光洒在女孩脸上，明亮的眼睛，卷翘的睫毛轻眨，自信活泼，嗖的一声，长箭离弦，直逼箭靶，中了。

　　“王爷，怎么样？”陆岁嫣冲他眨眨眼，她就说能中。

　　程朝年神色从容的笑了下，她似乎真的不擅此术，肯定的说了一句，“有进步。”

　　“但还不够。”

　　程朝年拿了一支穿云箭给她，“射中靶心。”

　　陆岁嫣拉起弓箭，他忽然抬了下她的胳膊，说道：“手臂再高点，射箭的时候不要犹豫，更不要分心。”

　　她看向他，男人的目光正巧落了下来，四目相接，他的目光晦暗难辨，“阿嫣，去过摄政王府吗？”

　　陆岁嫣面上不显，从容回答：“不曾。”

　　轻风拂过，她宽阔的衣袖被吹动，摇摇晃晃的碰到了他的衣服。

　　“王府后院有片梅林，等冬天的时候，带你去看看。”程朝年站在她身旁，垂目看着她的侧颜。

　　“好。”陆岁嫣随口一应，便继续射箭，循序渐进，在射出十几次后，终于中了靶心。

　　“今日便到这吧。”程朝年握着她的手腕，看了眼她的手心，此刻已经被磨红了。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陆岁嫣微微挣扎了一下。

　　程朝年松了手，“会弹琴吗？”

　　“……”你看我像是会的样子吗？

　　陆岁嫣摇了摇头，“阿嫣不曾学过。”

　　“本王教你。”程朝年扫了眼她垂下的手，目光又落在她的脸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日后慢慢教你。”

　　陆岁嫣愣住，他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王爷教我这些做什么？”她不解的问，她现在有点摸不准他的意图了。

　　“不想学？”程朝年不答反问，他面上挂着浅笑，语气也温和，并不强势。

　　她要是拒绝会怎么样？

　　正想着，就听他说：“阿嫣不是想留在本王身边，在本王身边，不会这些怎么行？”

　　“……”会把她赶走。

　　她扬起笑容，求知若渴般的目光望着他，“阿嫣从前没有机会学，今有幸得王爷抬举，给此机会，阿嫣三生有幸，定当认真学习，刻苦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