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养不熟的高岭之花后》何二梦

14、第 14 章

　　苏潋没有去医院。
　　稍微吸了点氧继续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醒来时他基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头也不疼了人也不难受了，那就没必要再去医院了。

　　之前已经睡了一天，这会儿他睡的时间不长，醒来时外边天才刚蒙蒙亮。

　　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把没电了的手机重新充上电后，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一连串震动把苏潋给吓了一跳。

　　有管家打来电话找他，还有季云开给他发来的一大排信息和电话。

　　手机还没拿稳，管家的电话很快又打了进来，说是联系不上他，已经出发要朝他这边赶过来。

　　“不用。”苏潋赶紧解释道，“我没什么事，昨天晚上有点高反就直接睡了，手机没电没来得及充，现在已经好了，不用过来。”

　　“现在还有不舒服吗？真不用我过来？”管家问道。
　　“不用，不舒服我自己会去医院的。”苏潋说道。

　　“那行，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管家说道。
　　随后似乎又小声说了一句：“没事就好，他们也正好过去了。”

　　“什么他们？”苏潋没有听清。
　　但他也没细想，很快挂了电话。

　　好不容易起这么早，简单洗漱了一下后，苏潋准备出去走走，呼吸一下雪山脚下新鲜的空气。

　　苏潋之前也来这边旅游过一次，当时他是严格按着网上的攻略去逛的，确实也没出什么差错。
　　不过这次为了躲傅清许，他跑得比上次更远更偏僻了些，这边来的人应该不多，苏潋也没去搜攻略，出了门没什么目的地随意走着。

　　这里的风景确实独到的好，苏潋随处走了走，仰头感叹。
　　只是这次来得匆忙没带纸笔，不过他包里恰好装了平板和笔，苏潋找了个山间的石头坐下，抬眼望向远处连绵的雪山。

　　他看见不远处荒凉的石壁上，竟然开出了一朵漂亮的小黄花。

　　苏潋拿起笔，在平板上调出了一张画布。

　　再抬眼时，恰好一阵风过。
　　一瞬间花枝弯折，花瓣也被连着风一起卷走了。

　　苏潋捏着笔，一瞬不瞬地盯着被风越吹越远的花瓣看去。

　　他好像还是什么都留不住。

　　放下笔，苏潋正要起身。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袖口似乎被人用力给抓住了。

　　苏潋一惊。

　　转头一看，是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上去六七岁的样子，应该是当地人，一张小脸晒得红红的，眼睛很黑很亮，正睁大眼睛盯着苏潋看去。

　　苏潋跟随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袖口下方手腕处不知什么时候露出来的一小截伤疤。

　　苏潋一惊，下意识抽回手，但没能拉得动。

　　小女孩依旧紧攥着他，眼神朝他手腕处的疤看去。

　　“怎么了？”
　　他抬眼看向小女孩，不觉得她看得懂自己手腕上的疤到底是什么含义。

　　“我之前看到有人从这儿跳下去。”小女孩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他脸上的表情和你现在一样。”

　　“啊……是吗？”苏潋正要缩回去的手一顿。

　　“嗯。”小女孩点头说道，“那次我看见了，但我离他好远，我跑得很快，但都没有赶上去。”
　　“我想，下次我一定要拉住他。”女孩这么说道。

　　“这和你没关系。”苏潋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拍拍小女孩的肩，说道，“你已经尽力了，而且，你也不一定拉得动他。”

　　“嗯。”女孩点头，突然一伸手指向苏潋手腕处的伤口，脆生生地开口问道，“是因为这个疤吗？”

　　苏潋又是一顿。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女孩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有疤。”她说道。

　　随后她侧过身去。
　　苏潋看到她背上爬着一道长长的疤痕。

　　“因为我有这道疤，所以周围的人都不喜欢我，他们都说我是怪物。”小女孩说着，抬眼看向苏潋道，“你也是因为这样才难过的吗？”

　　“可能……是吧。”苏潋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他弯下身和小女孩平视，随后认真地开口对她说道，“但你不要听别人瞎说，你绝对不是怪物。”

　　苏潋看向她背上蜿蜒而上，如同老树扎根般的纹路，笑着对小女孩说道：“这不是疤，这是长翅膀的地方。”

　　“啊？”小女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她睁大眼睛，愣愣地看向苏潋。

　　“因为你是小天使呀。”苏潋笑眼弯弯，突然变戏法般变出几颗糖放在小女孩的手心。

　　“真的吗？”小女孩瞪大眼睛，捏着糖果惊讶地问道，“我是小天使？”

　　“你是呀。”苏潋认真地点头说道，“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刚刚就跳下去了呢。”

　　听苏潋这么说，小女孩又赶紧伸手拽紧了他，随后望向苏潋手腕上的伤疤，女孩突然问道：“那你这儿也会长出翅膀吗？”

　　“会呀。”苏潋点头。

　　随后他拿过女孩手里的彩色纸片，随地找了块石头，几笔迅速在纸片上勾勒出了小女孩纯真漂亮的侧脸。
　　背上的疤痕处长出翅膀，能振翅飞出连绵的高山。

　　“会画出小天使哦。”苏潋几笔画完，把纸片递回给了小女孩。

　　“哇，真漂亮！”小女孩兴奋地高举起纸片，就快要蹦起来了，“这是我吗？我真的能飞出去吗？”

　　“当然。”苏潋点头，“只要你想，你一定可以。”

　　“什么天使？”
　　“哈哈哈是癞蛤蟆吧！”

　　周围的一群小孩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嘻嘻哈哈地围着小女孩上蹿下跳。

　　“别听他们说的。”
　　苏潋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忍住他那暴脾气，告诉自己不能去揍小孩，随后低下头温声对小女孩说道。

　　“嗯。”小女孩点头，“大哥哥你画得这么好，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我听大哥哥的！”

　　没有得到回应，那群小孩觉得没趣，很快就走开了。
　　几个人勾肩搭背地一起凑钱去一旁的小店里买小根的冰棍。

　　苏潋一转头，发现小女孩的眼神正怯怯望向他们手里拿着的冰棍。
　　见苏潋看过来，又很快侧过头看向别处。

　　“走，我们买最贵的。”苏潋拉着小女孩走进小店，在周围小孩艳羡的眼神中，挑了个最贵的冰淇淋塞到小女孩的手里。

　　“这是给我们小天使的奖励。”苏潋说道，“他们以后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跟他们说欺负小天使是会有报应的。”

　　说完，周围不知怎么突然一阵嘈杂声传来。
　　周围那几个小孩还以为苏潋说的话成真了，吓得一瞬间抱头鼠窜，四处跑远。

　　走出去一点后，苏潋才打听到，原来是一旁山上的帐篷里有人高反缺氧。
　　苏潋包里正好还有一瓶没用过的氧气瓶，他很快赶上前去，把氧气瓶递给了帐篷里那个小哥。

　　很快，那小哥的领队也赶了过来，紧急给那小哥检查了一下，说道：“人别聚太多，给他留点空旷的地方。”
　　随后他拎出一兜子的氧气瓶和药说道：“我来的路上有人好像在打听什么，听到这边有人高反，送来很多氧气瓶和药，说让我们先送上来，他们很快就能赶到。”

　　“运气真不错啊。”一旁有人感叹了一句。

　　苏潋转头对小女孩说道：“看吧，你是小天使，遇见你大家都会变得幸运。”

　　确实很幸运。
　　没一会儿，那小哥就缓过来了，转头向苏潋他们道谢。

　　“对，确实运气好。”一旁的领队也点头说道，“刚刚那车上好像说是还有医生。”

　　这话一出，苏潋的眼皮顿时一跳。

　　“医生？”一旁也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对，医生。”领队说道，“看着特别年轻，像大学生，长得还很帅咧！”

　　“是吗？”见那小哥缓过来了，周围人也都放松下来，开始说笑起来，“真有这样的医生？”
　　“对啊，他一会儿会过来吗？这不得让我们见见？”

　　“我先走了。”
　　突然想起刚刚管家在电话里说的话，苏潋稳住呼吸，他低头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随后又转头和那小哥说了一句，“一会儿要是有人问起来，别说我来过啊。”

　　虽然不知道苏潋为什么这么说，但他刚刚也算是帮了大忙，于是那小哥很快点头应下：“嗯。”
　　小女孩也不明所以地点了一下头。

　　帐篷里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一个人之后，没过多久，有人朝里面探进了头。

　　“哎？”随后，季云开愣了一下。

　　“嗯？”帐篷里那小哥看见陌生人探头进来也愣了一下，以为他也是来送氧气瓶的好心人，于是朝他点头道：“那个谢谢啊，我已经好了，不需要氧气瓶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不是……”季云开愣了一下后，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对啊。”那小哥被他这么一问也愣了，“那还应该有谁？”

　　“你们是医生吗？”这时，一旁的几个人想到什么，突然说道，“刚刚不是还有一个，肺水肿被抬下去的，好像已经快不行了。”
　　“是，看着还挺年轻的，应该是个大学生吧？”另一个人叹着气说道。

　　话还没说完，帐篷里的小哥这才发现，刚刚探头进来的那人身旁还站着一个人，此时紧攥着拳，浑身已经完全僵住。

　　“什么！”季云开顿时也急了，转过头正要继续问些什么。

　　而傅清许当即转身大步往外走去，眼神突然瞥见一旁的小女孩手里捧着的那张小纸片。

　　傅清许一怔，盯着纸片看了几秒。

　　纸片上的画，线条和风格有些熟悉。
　　随着视线向下，傅清许呼吸顿时一滞。

　　纸片上画的下方，分明有一个字迹清晰的“S”记号。

　　那是苏潋惯用的签名，艺术学院楼下展出的几张获奖的画下方，傅清许看到过苏潋同样的签名。

　　傅清许大步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望向她，急切问道：“你手上的这幅画是谁画的？”
　　“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