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竹马他演都不演了》credo

15、第 15 章

　　宁岁来到了幼儿园的教室里，班上小朋友看他的眼神很古怪，还会偷偷嘀咕他，又偏偏能让他本人听见。

　　“听说宁岁没有爸爸诶。”

　　“怎么可能啊？人都有爸爸妈妈啊。”

　　“所以说他是个怪胎嘛！”一个胖胖的男孩满脸鄙夷地说，“这种小孩，叫‘单亲’，和我们不一样，有性格缺陷！”

　　宁岁听不下去了，攥紧拳头，红着眼睛辩解：“我没有！”

　　“嘁，离我们远点！”小胖孩在宁岁肩上猛地一推。

　　“啊！”宁岁立刻摔了个屁股蹲，还不小心碰倒了桌椅，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孩子们俯视着他，交头接耳：“没有爸爸，好可怜啊！”

　　宁岁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委屈地哭了。

　　“你没事吧？”一个男孩拨开人群，来到宁岁身边，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正是贺临。

　　“呜呜呜……”宁岁抹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

　　贺临怒视着小胖孩：“你凭什么欺负他？”

　　“他是个怪胎！”小胖孩的语气十分嫌弃，“你别跟他玩了，他没有爸爸！”

　　贺临回击道：“我看你不仅没有爸爸，还没有妈妈！因为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做礼貌！”

　　“你说什么！”小胖孩的表情变得凶狠，一拳打在贺临的脑门上。

　　贺临摔了一跤，眉峰磕在桌沿上，渗出血丝。

　　小胖孩得意地哈哈大笑。

　　贺临爬起来，拿头撞向小胖孩：“啊啊啊——”

　　小胖孩被顶得仰面朝天，摔在地上，气得骂骂咧咧：“你这个狗！”

　　两个男孩厮打起来，孩子们要么吓得不敢动，要么兴奋地围观。

　　“别打了！”宁岁哭喊道。

　　这场闹剧，最终被闻讯赶来的幼师制止，小胖孩被叫家长，贺临和宁岁被带到医务室疗伤。

　　园医把贺临的半边眉毛剃掉，清创消毒，细心叮嘱：“你这伤口再往下一公分，就伤到眼球了！这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下次绝对不能再这样打闹了！”

　　贺临疼得呲牙咧嘴、连连吸气，但是没有大喊大叫，而是乖乖地答应道：“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园医在贺临的额头上贴了敷贴，贺临觉得又疼又痒，一直举着胳膊、按着额头，看上去很可怜。

　　宁岁见他这个样子，心里酸酸的，顶着一对红肿的眼圈，嗓音带着哭腔，说：“你是为我打抱不平，才受伤的……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哪有错？你明明是受害者，错的是他！”贺临说，“你别跟他玩了，跟我玩吧，我不会欺负你的！”

　　宁岁咬着下唇，瓮声瓮气地答应了：“嗯！”

　　记忆收束，小时候贺临的脸，与眼前的少年重合在一起，宁岁恍惚地眨眨眼，泪水溢满了眼眶。

　　“原来是这样……”宁岁抬手，轻轻抚摸着贺临眉骨上的那道细小的瘢痕，嘴唇颤抖，“这道疤，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为我打架留下的……”

　　贺临一怔，心脏空了一拍：“岁岁，你想起来了？”

　　“嗯！”宁岁激动地抱住了他，埋在他颈窝，哽咽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都忘了……”

　　贺临马上反应过来，宁岁只想起了一部分，并没有恢复全部记忆。

　　他悄悄松了口气。

　　宁岁这么一说，贺临也随之回忆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宁岁的爱，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贯穿了两人的全程。

　　贺临回抱住宁岁，心脏相贴，形成共振：“岁岁，这些不算什么的。你是我喜欢的人，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呜，你真好……”宁岁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缓了一会，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贺临，“男朋友，我们公开吧。”

　　贺临一愣：“公开？”

　　“没错。”宁岁嗓音里带着一点鼻音，但语气极为认真，“你看，荔枝和凤梨公开恋爱，大家都在祝福他们。我不需要别人的祝福，但是我感觉大大方方谈恋爱的感觉，很好。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我……”贺临张口结舌，“我觉得，恋爱既然是两个人的事，别人知不知道，其实无所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一直这样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宁岁道，“你之前说，我们是高中毕业在一起的，现在也谈了一年多了。这一年一直瞒着大家，一定很辛苦吧？”

　　贺临心虚地攥紧双拳。

　　其实，并没有谈这么久。

　　可是撒谎的心理压力太大，贺临不想再编瞎话搪塞宁岁，干脆心一横，实话实说：“岁岁，其实我一直不敢公开，是怕你会后悔。”

　　宁岁一愣：“后悔？”

　　“虽说现在人们对同性恋接受度很高，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会议论，我不想我们的恋情成为别人的谈资。”贺临低声道，“如果有一天，我讨厌我了，要和我分手，那我们两个自己解决就好了，不需要别人知道。”

　　“等等！”宁岁皱起眉，“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一定会分手呢？难道你只是谈着玩玩，过一阵子就散了吗？”

　　“不是的！”贺临忙道，“岁岁，你是我最最喜欢、唯一喜欢的人，我对你是认真的，永远不会跟你分手的！我是怕……我是怕你会讨厌我……”

　　“怎么可能？”宁岁委屈道，“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啊！我也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着你，怎么会讨厌你、跟你分开呢？你对我没信心？”

　　“不是没信心……”贺临抓耳挠腮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岁岁，你现在……失忆了，可能对我比较……依赖。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恢复了从前的记忆……你一定会讨厌我的。”

　　“谁说的？”宁岁反驳，“我如果恢复了记忆，只会比现在更喜欢你，刚才就是例子啊。”

　　贺临苦笑着摇摇头：“那是因为，你想起的，碰巧是我表现好的时候。其实我有很多令人无法接受的缺点，现在的你，都不知道。”

　　“是吗？”宁岁问，“你有什么缺点，说来听听？”

　　“我……”贺临心一横，决定向最爱的人展示真实的自己，揭露自己的短处，但是没有勇气直接摊牌，先抛砖引玉一下，“我吃薯片喜欢嘬手指头！我经常戴着耳机睡觉！我偷偷看一些玩得很大的钙片！我天天用你的照片导管……”

　　“停停停！”宁岁忍不住笑出声，“你说的这些哪是缺点呀，只是一些个人习惯而已，没什么难以接受的啊。”

　　贺临瞪大眼睛：“这些你都能接受？”

　　宁岁理所应当地：“嗯！”

　　“用你的照片导也没关系吗？”

　　宁岁微微有些脸红：“没、没关系的……”

　　贺临挠挠头，眼神飘忽：“你知道是什么照片吗？”

　　宁岁没听清：“什么？”

　　“没、没什么……”

　　“男朋友，你之前跟我说过。”宁岁正色道，“你喜欢我，不只是因为我的优点，我的缺点，你也一样喜欢。我对你也是一样的，喜欢你的每一面。”

　　“岁岁……”贺临心猛地一跳，被一阵汹涌的幸福感包裹，但很快又觉得受之有愧。

　　宁岁继续道：“而且你说的所谓‘缺点’，在我看来，都很可爱啊。”

　　“我……”贺临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你要是知道我拍了你哪些照片，就不会觉得我可爱了。

　　纯变态！

　　“岁岁，我明白了。”思索片刻，贺临道，“这样吧，我们等你恢复记忆，就公开，好不好？”

　　对于宁岁来说，有贺临的陪伴，他已经找回了自己的性格和思想、适应了当下的生活。虽然对过往心存好奇，但是不会耿耿于怀，更多时候专注眼前、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不觉得“恢复记忆”是一道分水岭，或是某个关键的节点，已经做好了公开的准备，并不一定要等到恢复记忆。

　　但是贺临的要求，宁岁也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贺临过去可是深柜，这两天勇敢出柜，已经很不容易了，公开恋爱关系，也不必操之过急。

　　“好！”宁岁笑了，伸出一根小拇指，“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恢复记忆，我们就公开！”

　　贺临唇角微抬，勾住宁岁的手指：“嗯！”

　　他明白，宁岁想和自己一起，勇敢地做自己，共同面对一切可能的风雨。

　　贺临完全明白宁岁的想法，也非常感动，但他不能利用宁岁的善意。

　　他采纳宁岁的提议，但是将时间点设置在宁岁恢复记忆之后，给他思考和反悔的机会。

　　他已经不奢求宁岁能够原谅他，只求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因为他已经骗过宁岁一次，不能再继续伤害他了。

　　“男朋友，你放心。”宁岁摸了摸贺临的脸颊，“我现在每天都在想起过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全想起来了！”

　　贺临苦涩地笑了：“嗯！”

　　恢复记忆，对于宁岁来说，是公开恋爱的甜蜜承诺，而对于贺临，却是关系终结的死亡倒计时。

　　到时候，我这条刀尖上行走的美人鱼，也该打回原形了。

　　而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会像泡沫一样消散了吧。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宁岁，只是开心地抱紧了贺临的胳膊，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那我们说好了哦！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大笨蛋。”贺临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