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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第 147 章 ...

  •   对于这个要求,虽然是临时起意,但也算深思熟虑。

      钟延只是点点头,给吴瑧喂了灵丹,瞬移出去捎上秦莫三人,开出空间裂缝,期间一句话没说。
      反应平淡得连吴瑧也觉得不正常,毕竟才接受了他有多在意自己这件事。

      也好,吴瑧想,钟延觉得她心灰意冷也好,看开了也罢。
      往往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时候日思夜想,真正在身边被她三番五次矫情拒绝,也就厌烦了。
      反正珍宝袋被黑云老缴走了,櫰木是不可能拿回来的,回水蓝星遥遥无期,见不见面记不记得也没太大的必要。

      第二次到钟山,吴瑧反而坦然,见到余下的那些长老也不用顾及什么,冷冷的就好了。
      反倒他们毕恭毕敬作揖,齐齐喊“神主、神女”。

      钟延抱起吴瑧,穿过他们往后殿去。

      “瑧儿,往后要爱惜身子,远离这些是非。”
      叮嘱的声音很轻,但一群人只有他一人说话,是以吴瑧不好意思地往他肩膀前缩了缩。

      “多吃些,你身子太虚了。”
      “凝神决落日时分用一回,入定两个时辰,于你最适用。”
      “叱咒我会在施咒前想法子帮你消除。”

      他一刻不歇地说着,吴瑧却不知道该不该回应,怎样回应,索性保持缄默,默默地听。
      别的都好说,消除叱咒这件她心知肚明不太可能。

      养灵大阵持续了三天三夜,吴瑧渐渐感受到识海的胀开。

      果然如银娘所说,重新掌控灵力后,境界影阵在身下显现,手脚骨伤即刻痊愈。
      只要勤加修炼,假以时日能完全恢复到原来的境界。
      唯一一点不足,运转灵力不如从前顺畅,涪江说可能身体刚恢复,灵脉还需再养一养。

      待完全吸收养灵大阵的灵韵,身体轻盈了许多,尽管不如两年前,吴瑧已经很知足了。

      钟延扶起她的手,问她,也自问,“我们还能再神魂相合吗?”

      旁边涪江给其余长老分发丹药,说道:“神魂相合完全源自缘法,无咒令、无阵法,怎生相合无人知晓,说不定哪日道法赐缘……”
      说到这儿,吴瑧注意到几乎所有人脸色一变。
      是了,她是钟延逆天抢下来的一条命,哪还能得道法赐缘这么耗功德的东西。

      “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呢?”
      吴瑧起身准备走,清忘咒只要一经施展便无法断开,只需他起个头,自己就能离开。

      献祭阵位上的人脸色苍白,吃力地抬眼。
      有那么一瞬,吴瑧动摇了,躲开他的视线,半垂眸等他动手。

      “钟山人听令。”

      一圈长老瞬间跪得齐齐整整,听候号令。

      “往后,不得为难吴瑧,不得在她面前提起我,不能找她。”

      殿上众人没听明白,包括吴瑧。
      她终于抬起眸子,却没接上对方的视线。

      悲苦之色浮了钟延满脸,他一个微微抬手放膝头的动作,所有人被震出殿外。

      “何须清忘咒,瑧儿,我因你重生,你既不想我记着,我便用余下的修为为你驱散叱咒,全当你我相识一场的分别礼,你不必为我守着,找个知冷知热的夫君,好好活着。”

      “神主!”
      钟元常几人冲上去,被一波灵力弹了出来。
      “神女,您让他答应什么了?”涪江急问。

      “我,我要他施清忘咒忘了我。”
      她原本也只剩百来年的寿命,这么一折腾不定能活多久,忘了她是最好的结果。

      “神女您糊涂啊!”
      “神主她用情至深,如此岂不是要了他命嘛!”
      “快去劝劝,神主他定然听您劝。”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

      炫光劈开半扇门,秦莫咬着牙道:“快去,他要暴走了。”

      吴瑧终于反应过来要做什么,从炫光劈出的通道挤进殿。
      “钟延,你停手。”

      他端坐在重重灵阵中央,瞳色腥红,嘴角滑落一滴一滴血,神色却淡然。

      “你停手听见没!”

      大殿被逃窜出身体的钟山神力震得轰然作响,随时可能被掀翻。

      吴瑧别无他法,手里凝了一根灵刺,对准自己用力一刺。
      紧闭双眼准备迎接疼痛,但是没预料中的痛感。

      “瑧儿……”
      声音近在咫尺,吴瑧猛地睁开眼,钟延握着尖端,手心血汩汩滴落,她连忙松手。
      “别不要我。”钟延抱住她,“求你。”

      一瞬间,四处乱窜的灵力尽数回归他的身体,钟延身体猛地一震,软了下来。

      四周禁锢散开,外面的人跑进来,有人背起钟延去后殿,有人扶着她跟上去。

      把人放下后,涪江和秦莫给钟延疗伤。
      吴瑧呆呆地站在一旁,眼前的所有仿佛失了声色。

      直到面前递来一双手,想扶她又犹豫。
      “神女,您也歇一歇吧。”濮长新的手顿在她面前,声音有些颤抖。

      “钟延……”吴瑧往前一步,“对不起。”
      满腹的心疼顷刻化为泪水,不顾体面地哭出来。

      一群大男人哪里见过一个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后殿一时间乱成熬糊的粥。

      什么时候哭歇的吴瑧忘了,只记得她没顶住身体的疲累,被人扶到屋内的软塌上。

      这一觉睡了很久,钟延还没醒。
      涪江在他身旁照顾,说道:“神女,从前的事我等不是在先,您和神主既然知晓彼此的难处,便好好一处吧。”

      “瑧儿。”钟延呓语,带着哭腔。

      吴瑧下床,瞬移到他身边坐下,“消耗这么多,他身体?”

      “醒后最好闭关些时日。”

      “知道了,这里我来照顾,你和各位长老去休息吧。”

      “还有一事,神女,婚约号告还差您落笔,不如我现在拿来,今日便传给各族各派,神主醒来也好高兴高兴。”

      他们这么心急是吴瑧没想到的,发了号告就算道侣,好些修道者不喜热闹,一封号告便算告知天下,也懒得请酒。
      一旦传书出去,他们就是正经夫妻了。

      “这事不急,你先去休息吧。”

      “神女……”涪江看了眼钟延,应声退下。

      没一会儿,扣门声响起,门上映出涪江的影子。
      “神女,我在城里找来自小订了婚约的一男一女两名旁支后辈,神主不喜人贴身服侍,我让他们在外候着,如您需要,也好差遣使用。”

      “你安排就好。”

      涪江于是轻推门进来,让两个十五六岁模样的人进来,男的给灯芯添不枯油,这东西不人为灭掉,能熬到她没。
      女的端了一盆水,放到角落盆架上,然后呈上他们两人的传音符。

      那两人始终垂着眸,腰背却是直挺挺的,这点便胜过好些地方的侍从。

      吴瑧这会子没心情太关心别的,简单记了下名字,一个叫林珀,一个叫函影。

      “我这也没什么事,你们不用整天守着,白日里修炼,夜里各自歇着,有事我会喊。”

      两人没应承,转头看涪江。

      “神女是钟山主母,她如何吩咐你们如何办就是,只是不要太没规矩。”

      两人齐声道“是”,听话退下。

      光线晦暗,不会影响人休息,吴瑧匐在床边,渐渐生出睡意。

      一觉醒来,手指弯曲一收却是空的。

      “钟延!”

      “我在,不怕。”

      一个身影拥上来,只不过两人换了身位,睡在床上的是吴瑧,钟延坐在床边。

      墨黑的一绺发瀑垂在身前,吴瑧抚在掌心,心底生出悲意。
      “退掉灵咒,我看看你头发。”

      “白发太英俊,”钟延没动,“如此这般便很好,不必特意看了。”

      “就一眼。”

      拗不过她,钟延展露这一绺的原色。
      白得如湖上雪发亮,不能再白。
      确实一眼的时间,便重新覆上从前的墨黑。

      “啧啧啧,前两日还死活不要便宜夫君,如今心疼了?”

      吴瑧身体一僵,脱开怀抱。

      秦莫坐在窗前矮案边,捧着一本书看。
      安置在与他同排的,两个角落里的不枯灯因阳光洒落自行收了灯束,到了夜晚,又会燃亮。

      “你怎么在屋里?”

      “你在,我不能在?”

      “……”

      “号告未发,你无名无分,还属我苍崇幕僚,我不来看着,哪日外头谣言乱飞,别连累我苍崇名声。”

      “……”
      这状告的,高端啊。

      说到这儿,钟延也弱声委屈道:“瑧儿,你为何还不肯落名?”

      吴瑧避不开这个话题,借口道:“时局没稳,黑云佬还没落网,没心情。”

      “嚯!”秦莫一副滑天下之大稽的样,“你还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钟兄和拟寒都急不来的事,你倒操心坏了。”

      吴瑧斜眼:“秦莫。”

      对方低头看书,听不见。

      “不对。”吴瑧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这一切不对。”
      “你如果这么为我着想,”她皱眉问钟延,“怎么可能当着那些长老的面为我赴死,你是他们的心肝宝贝,那不是更给我结仇嘛。你炸我!”

      钟延眼神躲闪,余光不自觉瞄向后方,像做错事找同谋的小孩。

      “你出的主意?!”

      没等秦莫狡辩,钟延重重“嗯”了声,一脸纯真,显得人畜无害。

      秦莫:“……钟兄啊钟兄,色字头上一把刀,可你这刀对准兄弟,不讲究吧?”

      “我……”钟延捂着胸口闷哼一声,“瑧儿,疼。”

      秦莫:“……我走。”

      “疼就给我滚去闭关!”

      这一嗓子不仅让秦莫的脚步顿住,甚至惊动了外头的人。
      涪江连声问“怎了怎了”,拖着急切的步伐进来,后面跟着濮长新和凤彩。

      “我们并非有意探听。”涪江解释,“你们还没吃药……”
      说到后面,他明显感觉到氛围不对,顿住了话。

      钟延还在讨价还价:“过两日,就两日。”

      “你不去闭关,我现在就走。”

      “别!”板板正正的神主弹起身,像惊炸出水的鱼儿,“我现在去。”

      “别心……”
      话才出口,卷风帘动人影无,吴瑧愣愣地脱出最后个“急”字。

      刚开始闭关五天,钟延每天三问,晨、午、晚,传音给吴瑧问她在哪儿,身体怎么样。
      后来被骂了两句不专心,不敢传音了。

      第六天,吴瑧在后殿练功房练完凝神决,灵力半天才恢复两三成,正想不通,在外头走累了歇在主城边的亭子里,濮长新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自从她回来,这位似乎刻意躲着她,刚开始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跑深谷寒潭去自罚,给吴瑧知道了,让涪江去把他叫了回来。
      后来又要用封禁封住一身灵力,去尘世历练。要不是吴瑧问怎么三天不见人,连涪江都没发现。
      她索性越俎代庖做了回主,下令濮长新不得自残,叫他滚去跟他神主一起闭关。
      但这位又说会打搅到钟延,死活不肯去。

      左右下了令不能出钟山山巅的范围,由得他每天一个花样。

      总之也是个别扭的人。

      今天看着还算正常,他后面涪江也露头,领着秦莫到跟前。
      后者告辞要回苍崇,吴瑧被救的事迄今还瞒着拟寒,他得回去露露脸。

      吴瑧懒懒托着腮,“去呗,不过钟延还在闭关,空间裂缝太损耗灵力,你飞去也不过大半天,辛苦你自己了。”

      “我听这味儿,你挺适应主母身份。”

      反正被调侃多了,吴瑧脸皮厚,随他说。

      秦莫从珍宝袋里引出一张大红的神封卷,这东西与天同寿,上面的字迹万古不退。

      略微瞄了一眼内容,吴瑧微愣,居然是她和钟延结为道侣的号告,落款有钟延峻拔的字迹,但差她的亲笔签名,便不算生效。

      面前横来配套的用笔,秦莫抱着手坐在桌沿,“签吧。”

      “要签你签。”吴瑧说着就要走。

      “你等等。”
      秦莫叹了口气,“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你吃了这许多苦,想来心理不算薄弱,我就直说了,纵然事情由濮长老起,他对不住你多,但涪江长老还算拎得清,他还是老神主亲信时立过魂约,若出手救治钟山外的人,会遭魂约反噬。”

      涪江:“秦道君……”

      “你一日不签大名,他一日不得安宁。”

      吴瑧大为震惊地看向涪江,“我,我不知道。”

      “神女,其实……”

      “不过你若无意做这钟山夫人,管他们死活呢,自己受了这老大罪还无处讨伐不是。”

      反噬的危害大家心知肚明,吴瑧拿起笔,不情不愿地在号告上落下自己的名字,掉头就走,没听见背后人的低语。

      “秦道君……你这般扯谎,好吗?”

      “我是不是帮你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你家神主都要三跪九叩谢我的。”

      “……”

      “自然我也不是那般托大的人,让他帮我觅几样入得了眼的茶盏便罢了。”

      涪江嘴角抽笑,实在想不明白,神主这般冷峻,居然会与秦莫结拜。

      秦莫摇摇头,“这一对啊,没了我得散。”

      涪江、濮长新:“……”
      可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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