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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小学生的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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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洛家女最后的调笑,林知愚没有反讽回去。
她和他有些地方颇为相似,比如喜欢用插科打诨做为缓和气氛的手段,这意味着一种求和的态度,为了达成一致。是以,他再一次静静地审视起对方。
洛家女似乎猜到他在做决定,没再继续嘴碎抖机灵,只是一味地笑着,眼睛故意眨巴眨巴地望着他。
“夫人的要求并不苛刻,也希望夫人能说到做到。”林知愚知道他其实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何况这种相敬如宾互不拆台的表面夫妻模式甚合他意,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在这之前,我俩还有点事,需要清算一下。”
这算合作还是不合作?洛听雪一副地铁老头看手机的表情望着林二走向门口的背影,敢不敢不要学洛老爹那种神戳戳的死德性?
“说话说一半容易被砒霜拌饭啊,你有什么想法方便提前告知一下吗?”洛听雪朝着背影商量道。
林知愚转头扯了下嘴角:“不方便。”说完回身打开了门,“来人,沐浴更衣!”
听白梅传唤的时候,霜降和冬至在努力干饭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最后的准备。闻言两人对视了一眼,霜降又看了看白梅的神色,虽无异色,心下也难免七上八下,赶紧又刨了几口,和冬至快步赶至正房。
刚绕过帘子进到内屋,两人就迎上了一道打量的目光——新鲜出炉的姑爷似乎已经更衣完毕,正闲散地斜靠坐在罗汉床一边,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
并无怒色。
霜降镇定地低头问安,冬至只敢快速瞄一眼,便紧了紧身子,合着霜降的声音低头行礼。
……
斜倚在罗汉床上的男子没有应声,依旧玩味打量着埋头垂首的二人,室内就像静止一样安静了下来。
“怎么还不进来?”洛听雪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霜降冬至如获大赦,穿过屏风来到还赖在床上的小姐身边。
冬至用手指指了指屏风,无声地问了问情况。洛听雪看着二人大气不敢喘的样子笑了笑,又比了比OK的手势,二人虽然不明前情,也知已无大碍,便通通舒了口气——新妇一大早就上演全武行总是不体面的,能不打便不打。
心中石头落地,二人欢欢喜喜唤来屋外等候的丫头一同伺候梳洗,准备新妇敬茶事宜——现下还不是一起唠嗑交流心得的时候,正事要紧。
林知愚还算一诺千金,两人一前一后去武安侯府主院丹青堂履行了今日份主要行程,全程带着淡笑,没有拆台也没有砸场子,很是顺利。
老夫人和婆母以及曾氏等女眷都见过,今日也没啥特别,只是头一次见到了有些硕壮豪气的武安侯,还有大伯哥——洛听雪感觉这个儒雅稳重的大哥应该是府中男主人最正常的一个,怎么说呢,符合她对古代优秀贵族男子的刻板印象。
她还悄悄比对了和自己站在一边带着假笑的林二和谦谦有礼温和对自己回礼的大哥,心中又是一记默默叹气——君子轻易讹不到而且多半内部消化,小人好诈却难搞,民生多艰啊!
当天晚上,林知愚也很给面子,没有来个今晚睡书房之类的梗,只是越过她直接命令霜降在贵妃榻铺好褥子,貌似准备就这么将就下,直至合作结束。
就洛听雪的人生经验来讲,事情越顺越容易出事,联想到早上林二未详细解释的最后一句话,内心有些发毛,她在床上侧过身,单手支着脑袋对着贵妃榻上正要掀铺盖睡觉的人问道:“夫君啊,咱俩合作这么愉快,清算什么的就没太大必要了吧?”
林知愚只是掀了下眼皮懒懒地看了眼问话人便收回了目光,包好被褥背对着洛听雪躺了下去:“夫人啊,为夫的一片心意,不成敬意。”
再然后,任凭她如何打听,林二都像死了一样不动也不回应,有些悻悻,只好也去会了周公。
*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闯入了梦乡,洛听雪和昨天一样,猛然转醒,不同的是,昨日林二闭着眼装睡,今日他立在床头,衣服已经穿好了大半,还平静的和她对视。
她侧头望了望窗户外,亮得并不是很透,一看就还不算一大清早,一个念头滑过,让洛听雪有些无语:“你所谓的清算,不会就是大家都别想睡好?”
“你自己醒的,关我正常穿衣什么事?”林知愚系带子的动作不停,像看傻子一样地冷嘲道,“夫人可以闲散度日,我这一介武夫可不行,不然可躲不了夫人的匕首。”
翻旧账?
这种行为有时意味着心虚,想要混淆视听掩盖现下某种困境。洛听雪越想越不放心,总觉得这人有鬼,也急急忙忙穿衣,唤来守夜的霜降,朝已经出房门的林二追去。
质文院的西南角是林知愚的书房院落,说是书房,进院门却是块开阔的练武场。晨光熹微中,林二已经在场中央翻腾。
只见他右脚猛踏地面,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接着双拳如同铁锤般不断挥出左右倒腾,然后如白鹤亮翅般跃起,一系列三百六十度空中转体后落地,一个鲤鱼打挺取下兵器架上的红缨枪,又开始新一轮耍棍……
摸着良心讲,场面还是颇有观赏性的。洛听雪起初还站在场边的树下挑眉鉴赏,看着看着,心底爬上了一丝惆怅。
或许她命里就是有一场戏,要她在成亲后在晨光散射中,观赏一场“夫君”的晨练,哪一世都避不开。她犹记得与符朗完婚后没几天,她缠着他要看他练武,彼时彼刻亦如此时此刻。
唉。
“回吧,困得很。还早,还能补个回笼觉。”她说。
余光中,林知愚看见洛家女来了又走,一个棍花后他手持银枪停了下来,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了一抹坏笑。
“小姐,用不用喊姑爷一起?”银竹在桌上布好早食,回身向悠悠在桌边坐定的洛听雪请示道。
问就是不用,不过戏不是这么唱的:“都装一些去书房,别管吃还是没吃,交给那边的人就回来。”
早餐吃到一半,银竹就折返复命,说是那边的一个叫千柚的丫鬟接了食盒过去,并没见到姑爷。
洛听雪没在意。
因为她赶时间。
据冬至的可靠线报,她婆婆已经起床,她尽快赶过去请安的话,时间能很好的卡在其用餐的时候。虽然今天她回门是绝对主角,问题是也是第一次在婆婆面前立规矩,得好好表现才是——穿越女目空一切的个性不适合在此刻发挥,乖孩子才有好日子过。
对于儿媳妇的乖巧,郑氏无所谓满意还是不满意,就算不乖不顺,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她要的只是洛道田在算来算去时给她不省心的儿子一个前程便好。
“今天第一天倒也罢了,往日便和你大嫂一样,初一十五来便好。平日里咱们娘几个一处玩乐开心,不比这个死规矩好一万倍?你祖母对我亦是这般。”
说完,吩咐曾氏和洛听雪一块入席陪她用餐,洛听雪笑着应是,对婆母的慈爱夸赞了一翻,并表示一切以大嫂为榜样——都是场面人,场面事她做得也很溜。
郑氏略微用了些,便领着二人向武安侯府老夫人吴氏的康宁轩赶去,一来二去又各自说了些客套话,回门出府的时间便到了。
但是,林知愚至今没有出现。
郑氏对自家儿子时不时的抽风习以为常,趁着众人闲话,叫过身边秦凌家的去催催。哪知连吴老夫人都眼神示意她怎么人还没到的时候,秦凌家的给她带回来一个消息:那个兔崽子没在府里,遍寻不见!
出门的时间已经拖延了一些,洛听雪见一管事妈妈样子的人在郑氏耳边轻语,再加上林知愚仍然没出现,立刻了然林二的清算到底是啥了。
还能不能再小学生一点?脑袋被驴踢了?
回门不陪,企图让她在府中被小看,沦为京城笑柄,换个人或许会有威慑力,对她有用吗?只让洛老爹下不来台这一条,他妈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喏,郑氏如今皮笑肉不笑又不得不硬笑着出来打圆场的表情,就足以说明她猜中了全部。
吴老夫人淡淡看了眼郑氏,心下已明白愚儿不会陪着新妇回门,至少现在不会,不等郑氏开口,就笑对着洛听雪说道:“当年你外祖母如你这般年岁的时候,也在京中住过一段时间。春游聚会,我曾听她说起过一些海外趣闻,尤其是对她描述过的一种项链颇为喜欢。”
“锦杏,”吴氏回头对一十六七岁的丫鬟说道,“去把那条嵌珍珠宝石项链找来。”
“后来因为念念不忘,我缠着我母亲命匠人依你外祖母所述打造了一条。如今那配色我是戴不出了,却称你,今日回门你戴上,再加上这背后的故事,可不就是一段佳话。”
礼多人不怪,说来都是她孙子造的孽让她破财,洛听雪赶忙将彩虹屁续上,可还没开口,郑氏却抢了先:“母亲你可是偏心,那宝石项链我求了许久,去年寿辰还想舔着脸求,都不肯给我,如今这么爽快,真是叫人嫉妒!”
“都这般年纪了,还在小辈面前争风吃醋,不知羞!”
一唱一和间,因着林知愚没出现的尴尬被消融,一屋子女眷都笑了起来,洛听雪自然也随大流。
这招她懂,卖家和他的托嘛,抬高物价,为了不孝子孙求个宽大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