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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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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接,顺着递面纸的手望上去,见到一张挂着慈祥的笑容的脸,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婆婆。
“谢谢。”我迟疑地接过绵纸擦去眼泪和鼻涕,而那种被人窥伺的感觉此时已不复存在。难道是——
我望向身边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
“放心好啦,我没有传染病。”她笑着说。
“呃,不是的。”我有些窘迫地解释,感觉脸上些微的发烫,“我没有那个意思,谢谢你。”
“呵呵,不用谢,”她大方地笑着,“其实我一个老病号哪里会随身带着面纸呢。是刚才一个年轻人给我的。”
“什么?”我的心突地跳得好快,“他在那里?”
“刚刚就在那个花从后面。”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那时一丛开得茂盛的月季花。我下意识的跳起来跑过去,却失望地发现,这里空无一人。我四下张望,见到一个挺拔的着深色西装的背影。
他要离开!
我不假思索地追上去。正在这时,一个面容俊朗、轮廓分明的男人迎向了他。两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后来的男人微微蹙起俊眉,似乎不悦,但是没有动手,应该只是口舌之争吧。
后来的男人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表情立即变得严肃而诡异,让我突地紧张起来。他似乎也是认识我的,可是他这样的表情究竟代表着什么呢?此刻,我究竟是该逃走,还是迎上去?
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他已经大步向我走来了。
我怔怔地立在当地,头脑中一片空白。看着步步逼近的这个男人,不知道命运将要带给我的是什么。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即使是敌人,也不会挑在此刻下手吧。
他的手朝我的肩膀抓来时,我反射性地跳开,略带敌意的望着他。是敌人?那我要怎么逃走呢?这里这么多人,他该不敢轻举妄动的呀。
“郁紫轩。”他叫出了我的名字,表情怪异。
西装男赶上来,扣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再向我逼近。
我这才看清西装男的长相,面容英俊,温文尔雅。可他扣住对方的手却相当有力。
“郑拓!”他低声喝止,“你冷静些。”
这个被唤作郑拓的不为所动,虽然不再向前逼近,盯着我的眼神却是锐利,表情复杂:“你还活着。”
我没来由得打了个寒战。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似乎我该是一个早就消失于世界上的人。从他的话中听不出仇恨,也没有欣喜,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令他略感困惑的事实。虽然不认识他,但我已经彻头彻尾的感受到了他的冷酷。
莫非,他就是那个在我梦中开车撞我的人?虽然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可现在想来却是一片模糊。
他猛的一回身,揪住西装男的衣领,淡声问:“你早就知道?”
西装男微微倾着头,表情冷静而温和,可我却从中读出了一丝漠然。
这两个男人的争执与我有关,而我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分不清孰是敌,孰是友。
突地,我的心倏然抽紧。
郑拓腰间别着的,是一把枪!
梦里的枪声……
我微微感到有些眩晕,脚下有些晃。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温和的嗓音近在耳畔:“你没事吧?”
我眼睛直盯着那把枪,看到它正一步步向我逼近,它那黑洞洞的枪口似乎正在指着我。
不行!
我猛然推开身旁的人就要飞奔。
可下一秒却又被那双手拦住,我发狂的对着他拳打脚踢,心中是无尽的恐惧,只想着尽快逃离那正对着我的枪口。显然力量相差太悬殊了,我拼尽全力地抵抗,还是被他有力的双手困在怀中。
一阵纷乱的脚步朝这边而来,我转头去看,见到几个医院的工作人员和我的护士已经来到了近前。
我趁着他一时大意,推开了他。
这是我的头脑已经清醒,才反应过来,刚刚他好像一直在安抚我。
回过头去看郑拓,他腰间的枪已经被掩藏了起来,他盯着我,面无表情,可是眼神复杂。
“郁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护士走过来扶住我,柔声问道。
工作人员走向郑拓二人,和气却又严肃地说:“两位,请注意一下不要影响病人的情绪。”
见众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们,郑拓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证件向他们出示,语气中隐隐的淡漠:“我是警察。”
这一举动似乎是在我的头顶投了一枚炸弹,头脑“嗡”的一声,意识纷乱。一时间手足无措,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警察!
难道我是一名警方正在追捕的逃犯吗?
硬着头皮,我迎视着他的目光,问出心底的疑问:“你为什么要找我,我是逃犯吗?”
他眸光一缩,其中的冷峻让我不由得想后退,但是为了听到他的答案,还是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盯着他。一瞬间,他的眼底闪过各种各样的情绪,最终归于平静。他盯着我的眼,一瞬不瞬:“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你傻了吗?”
我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嘲弄,静静地站着,轻声说:“我失忆了。”
他腮边的肌肉一僵,紧接着轻嗤一声,似乎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是真的。”我完全不为所动,依然盯着他不放。
他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口气,薄唇微勾眼神中流露出某种不知名的自嘲和落寞。不知为何,他这个表情让我的心头一震。
他负气地笑了,这笑容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点点头:“是。”
“不是。”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是西装男。
我审视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希望能够判断出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阿嚏!阿嚏!”又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一掌洁白的面纸递到我面前,跟之前老婆婆递给我的相同。我有些迟疑地看着眼前这名举止优雅的西装男子,没有去接他手中的面纸。
他的目光很温和,有着不给人压力的体谅与包容。
“办案也要考虑病人的健康情况的,”我身边的护士出声替我解围,“要问什么去病房再说吧。”
我盯着西装男的眼,顺从地随着护士离开,却始终没有跟他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