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从就不让我出道》涩理

10、赴火

　　华芜被文楚蔓逗得掩唇笑起来，笑到停在走廊正中等笑够。

　　文楚蔓跟着一起停下，脸上微微发热。她不好意思看华芜的脸，只能扭头看窗外。岛上刚下了一场雨，现在天色昏沉，似乎随时可能迎接下一场。
　　走廊里倒是很明亮，24小时亮着的吊灯就悬在她们正上方。

　　“我想她是在跟你们开玩笑。这档节目的训练强度，不会比她经历过的其他项目大，如果不一定想好好练习，有不少空子可以偷懒。”

　　华芜示意文楚蔓继续往前走，脸上笑意不减。

　　文楚蔓想着，她是不是该假装没看见华芜的示意？这样华芜就会再碰碰她。
　　像前两次那样轻轻碰她的手臂，说不定还会碰她的手。

　　华芜是温柔的人，她的戳碰也很柔软，文楚蔓想要再确认一下。

　　但她没这么做，还是乖乖跟上华芜的步伐。
　　华芜走得好像比刚才要快一些。

　　“但我，我还是很想好好练习的。”文楚蔓说着真心话，“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很不容易，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华芜看她一眼。
　　“你是哪家公司的艺人？”

　　“我是个人练习生，只跟ZQ签了节目合同。”

　　华芜知道这档节目里的网红、皇族都是哪些人，这表示文楚蔓没有粉丝基础、没有大公司作为后盾。
　　她对文楚蔓说：“在这个圈子里，没有背景的话，也许会很难。”

　　这不算什么特殊关照，因为这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文楚蔓向节目组展露的背景是来自中产家庭，这样的家世在节目组里还算不上“背景”。
　　目前华芜从她身上看到的闪光，全部来自她本人。

　　“谢谢华总，我明白的。”文楚蔓垂眼，她今天比华芜高，这样就能正对上华芜的眼睛，“但我总想试一试，这样哪怕真失败了也不会觉得遗憾。而且说不定我真的能成功呢？嘿嘿，我喜欢把事情往好处想。”

　　她神态是华芜已经接触不到的纯真。

　　那样一双含着光亮的眸子，在华芜脑海里激发的第一个意象是伊卡洛斯最后燃烧的羽翼。

　　光鲜亮丽的娱乐圈就像是太阳，而想要接近它的人，除了极少数能够被它容纳，还有很多都如那位神话里的年轻人一样活生生被火舌舔舐干净、甚至成了供养别人的养料。

　　华芜见过不少这样的人，甚至她自己刚开始就离这样的结局无比近。
　　她也尝试劝说过这样的人，得到的回复无一例外都是甘之如饴，好像哪怕他们早就知道后果也义无反顾，华芜都不敢认定“被烧死”对他们来说是悲惨的。

　　为理想而死，在有些人眼里大概是浪漫的结局。

　　“……嗯，你能这么想很好，有追求的年轻人很好。”华芜避开她充满愿景的眼睛，“就像是甄依然，她的起点很高，但她妈妈甄晟最开始闯荡时，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我只是在说，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最后结果不尽人意，也不必气馁。”

　　这番话淌进文楚蔓耳朵里时像是潺潺流水，感动得文楚蔓连连像华芜道谢，觉得她是个体贴又善良的好人。

　　只有华芜自己知道，这只是客气的漂亮话而已。

　　她心里并不这么想。

　　理想为上的年纪早就过去了，现在她更喜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拥有理想时她是理想的奴仆，可拥有金钱时她是金钱的主人。

　　“华总，您有没有养小动物？”文楚蔓突发奇想，她觉得现在的聊天氛围很好，适当从工作话题歪出去一点应该也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您的小猫小狗一定会定点上厕所，还会跟人握手。”

　　“很久之前养过，现在没有了。”华芜问，“为什么这么说？”

　　文楚蔓说，“因为您好擅长教导，要教会小动物定点上厕所一定也很容易……”

　　华芜又是一阵莞尔。

　　不过也奇怪，文楚蔓察觉到，她第一反应不是华芜有没有孩子，而是华芜有没有养小动物。
　　文楚蔓觉得华芜身上有着水一般的女性特质，但又本能觉得华芜不像是当妈妈的人。

　　这是她主观愿望的投射，还是直觉比较准而已？

　　但这涉及个人隐私，文楚蔓不打算问。
　　起码不问她本人。

　　她们在十一层的走廊上散步三个来回，聊的内容虽然不算深入，但好歹气氛融洽。接着华芜接到电话、要回到房间处理事务。
　　分别前华芜向文楚蔓道谢，说和文楚蔓聊完后心情很是愉快。文楚蔓心中欢欣，乘电梯下楼，也回到402。

　　初舞台刚结束不久，大家都还兴奋着，没心思练习，费琪和赵圆坐在沙发上玩纸牌，不见赵橙子的身影。

　　初舞台评级文楚蔓和费琪拿到A，赵圆拿到B，但赵橙子是F。

　　“你去哪里啦，又不回消息？”费琪盯着手里的纸牌，“下一把一起玩吗，人多好玩。”

　　和华芜一起散步，文楚蔓哪能有心思看手机。

　　她现在心情好得离奇，某种难以言说的甜蜜正滋养着五脏六腑，文楚蔓有理由认为那是多巴胺分泌的表现。
　　其实她本想和陶乐安聊聊关于自己的心情，但费琪的邀请就在眼前，她也不打算拒绝。

　　“我去散步了，没看手机。”文楚蔓也走到沙发前面坐下，看她们打牌，“橙子呢，怎么不一起玩？”

　　赵圆小声告诉她：“橙子说她头晕，回房间里休息了。她午餐不是吃得很少吗，晚餐也没吃。”

　　赵橙子的食量哪怕在节目组里也少得惊人，总叫人觉得已经超出公司要求控制身材的范畴。可她身体也不算好的样子，跳舞时还被老师批评没力度，大家除了劝她多吃也无他法。

　　现在又拿着F评级，心情大概也不太好，这才不见人影。

　　“明天我们去买点零食吧，说不定她能吃下去零食。”
　　文楚蔓也没吃晚餐，她本想去吃，又想到华芜说造型师打算让她减肥，干脆不吃了，“两个人怎么玩纸牌？”

　　“小猫钓鱼呀，你没玩过？等着我教你。”

　　文楚蔓摸纸牌都很少，这个名字可爱的玩法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好在玩法简单，费琪演示一遍就能轻松上手，三个人围着茶几坐下，纸牌基础上再加上真心话大冒险的赌注，估摸着能玩很久。

　　“你们，真要在这里真心话大冒险？”赵圆依旧小小声，“公共区域有摄像头。”

　　“嗨呀，那我们跟它说一声。”
　　费琪随手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朝角落的摄像头走去，“我们要玩游戏了，你可不许拍了哈，这就把你捂起来。”

　　她用衣服把摄像头包得严严实实，录音功能也许还在，可三个女孩也不是傻子，都知道要悄悄说真心话。

　　紧张刺激的小猫钓鱼纸牌游戏就此开始。

　　文楚蔓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哪怕它不太讲究技巧也格外认真。前两次费琪和赵圆各输一次，互相逼问出了谈过男友的事。
　　练习生谈过恋爱，这种事如果出道后爆出来，勉强能算黑料。文楚蔓幸灾乐祸地窃笑，被两双眼睛气呼呼瞪住，说下一局就轮到文楚蔓输。

　　在两人的诅咒下，文楚蔓第三局真的输了。

　　“太好了！”赵圆欢呼一声，紧接着马上压着嗓子，“那，你谈过恋爱吗？谈过几个？”

　　文楚蔓心如止水。
　　她已经劝过这俩人不要问她这个问题了，她们偏不听。

　　“这是两个问题，但我大发慈悲多送你们一个。”文楚蔓得意地笑道，“我没谈过恋爱，谈过0个人。”

　　“？”
　　刚满18岁但已经有了情史的赵圆露出疑惑表情，“但姐不是已经24了吗……”

　　言下之意，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连恋爱都没谈过？

　　文楚蔓是402年纪最大的选手，还是断层的那种。
　　年龄不算她的痛处，但面对赵圆如此真挚的冒犯，文楚蔓还是险些跳起来锤她脑袋。

　　费琪也沉思：“你，真不是女同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文楚蔓骤然拔高声音，顾忌还在坚持工作的摄像头又恼怒压低，“谈男谈女不都是谈？谈女的就不算人了啊。”

　　她郑重重申：“就是0个人，男的女的加起来0个人。”

　　“那你真是太适合出道了。”费琪摇摇头，开始洗牌重发，“像我这种谈过好几个的，还有赵圆这种早恋的，被人扒出来会塌房的。你就不一样了，多学学怎么媚粉，小姐姐前途可期。”

　　“怎么媚粉？”
　　话说到这里，文楚蔓虚心请教。

　　“也很简单吧。”
　　费琪和赵圆对视一眼，展开激烈讨论，“最方便的就是营业啊，多在微博发发自己的照片啦、自拍啦，没事就感谢粉丝呀说很爱粉丝呀。”

　　“对，这种虽然最低级，但效果也很好的。”赵圆附和，“我打算等节目组把个人微博号给我之后，就天天在微博发早安午安晚安。”

　　“给粉丝发完之后给男朋友发是吧，哈哈哈哈哈哈……”

　　文楚蔓目露茫然，看着眼前打起来的两人。
　　是她年纪真的大了吗，不能吧，明明这么年轻呢。

　　怎么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

　　“呀，小姐姐还没去网上看看吗。”费琪和赵圆打闹的间隙，好心为文楚蔓指点迷津，“之前不就让你多刷微博了吗，很精彩的多看看吧，各种黑话和粉圈已经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