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垃圾堆里的人》一个细胞核

1、完结

　　许天看到了行凶的过程，但她没看到凶手的脸。

　　一

　　H市发生了一起劣性凶案，尸体在楼之间的垃圾桶里。

　　早上扔垃圾的阿姨看到巷子口成片的黑红色痕迹，再加上巷子里一股血腥味，进都不敢进，立刻拨了报警电话。

　　警方赶到拉上警戒线已经早上7点半了。

　　巷子在小路上，但早上上班的人实在多，法医的白色警车进不来，最后还是提着工具箱走路进的小巷。

　　等到法医和警察清理现场的时候，才发现在垃圾袋下居然还躺着一个人。

　　这人就是许天。

　　许天醒来看到周围一圈警察，往巷口一看居然外面还围着一圈人，吓得尖叫的像早晨打鸣的公鸡。

　　警察都一瞬间愣住了，随后立马安抚她。

　　结果缓过神来的许天，闻到周围一股臭鸡蛋和死老鼠味后知后觉这是在垃圾堆里，低头一看衣服上和手上还有暗红色的痕迹，转头就看到法医从垃圾桶里抬出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形块状物，叫是没叫，但胃里一阵翻滚，咽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克制住吐了出来。

　　她边吐还边说着对不起，警察姐姐贴心的让她别说了。

　　被扶起来的时候她双腿都在打颤，到不是害怕，就是宿醉过后身体还没和脑子合二为一。

　　尽管她说自己没有受伤想回家换身衣服，但耐不住警察们的按规办理，最后还是去了医院。

　　在单人房间里将换了新衣服，原来衣服被收走应该是作为证据了，她不敢想衣服背后梆硬的污渍究竟是什么。

　　可能是凌晨下雨的原因，医生说她发烧了，打着吊针，两个警员在给她做笔录。

　　“8月13日那天干了什么？”

　　“我睡到下午三点起来发现冰箱没东西就去楼下超市，回来后吃了蛋炒饭和酸奶，手机看了综艺，然后去了酒吧，出门大概是晚上7点。”

　　“去了酒吧？”

　　“酒吧兼职，就是路尽头左边的那个凯迪乐，周五周六晚上都去的。”

　　“周日不去？”男警察看她的眼神多了些审视。

　　“周一有早班就不去，没早班也去。”许天有些紧张，低着头。

　　“去酒吧干什么的？”

　　“陪……陪酒…不过…不过不干那些的，就劝酒吃点回扣，凯迪乐是清吧。”许天不想被人知道她在酒吧兼职，每次过去都会在画好浓妆，她五官立体，浓妆倒也显得相得益彰，很受顾客喜欢，坐在吧台来送酒点酒聊天的人数不少，尽管一周就来两三天，但抽成很是客观。

　　“8月14号凌晨什么时候回去的。”

　　“不清楚，我回去的时候天快亮了，三四点应该有的，昨天晚上来了一个富二代，花钱很大方，点了很多酒给Lulu，她喝不下我就去替她喝了，我走的时候他们还没散，家里离得近就自己回去了，我知道那个巷子里有垃圾桶，实在想吐就过去了。”

　　“当时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地方？好像……当时垃圾桶里有老鼠在动。”许天表情疑惑。

　　大概是宿醉加上发烧，她的记忆有些错乱，哪怕现在对眼前的情况还有些发懵，对警方来说这真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会回去核实的，许女士好好休息。”男警官做完笔录准备离开。

　　医院里多了些吵闹的声音。

　　“您好许女士，我是东方娱乐的记者，您在案发现场醒来，作为目击证人给提供有效信息……”

　　一个白衣男子进来拿着话筒，话还没说完就被女警打断。

　　“记者不要妨碍公务，当事人不接受任何采访，请回，谁把他放进来的，保安！保安！”

　　许天有些害怕记者的镜头，她缩在女警身后，女警一边护着她，一边安慰她别怕。

　　男警官将那名男主赶了出去。

　　许天现在才意识到，刚刚醒来时候巷子外围着一圈看不清脸的人。

　　“凶手还没有找到，那我……我……”

　　“不用害怕，警方会安排人手保护你的，最近不要出门了。”

　　作为案发现场的幸存者，尽管许天醉酒失忆，但她是最有可能和凶手见过面的证人，凶手对她二次作案的可能性很高。

　　“可是我急着用钱，一定要去上班。”许天急了，马上就要开学，又是一大笔支出，她必须要去工作。

　　许天看着两个警察对视一眼。

　　“你正常生活就行，保护你的事情交给我们。”女警的话很有力量，给了许天很大的安慰。

　　等到许天打完吊瓶已经下午5点了，挂水比吃药快多了，体温已经降下去，只是宿醉后头还有些痛。

　　法医尸检验伤很快，尽管被害人并不完整。

　　致命伤在脖子，放血后沿着头部后脑位置皮肤被拨开，并不完整也不细致，内脏是从下腹切开流出来的，身体多出处死前伤，肋骨骨折，死于失血过多。

　　二

　　女警换了便衣送她回家。路过楼下超市，她又进去逛逛，打算买点肉菜水果，昨天下午只买了鸡蛋其他都没买。

　　路过买散装鸡蛋的摊位，还是昨天那个阿婆。

　　阿婆叫住她：“姑娘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哦，今天这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太危险了，好多人都不敢出门了。”

　　“谢谢阿婆，老板还有为难你吗？”

　　“他那个小心眼，你骂了他气了一天，不过没扣我钱了。”阿婆笑眯眯地说。

　　许天记得这个阿婆，昨天下午她来买鸡蛋，阿婆给她装了10个，称完重量提过来的时候袋子破了，鸡蛋碎了一地。

　　超市老板过来就是一顿骂，说要扣她100块，阿婆委屈的眼泪都出来，这是她两天的工资了。

　　许天指着袋子，嘴上毫不客气地生说是袋子的问题，袋子薄成这样，阿婆套了两层还破了，有时间扣人工资，不如换个好点质量的袋子。

　　三人扯来扯去，最后的结果是许天买了20个鸡蛋，老板走了。

　　女警提着一篮子的菜和肉，远远看着许天和阿婆在说话，走了过去。

　　“你和阿婆很熟？”

　　“这姑娘人可好了。”阿婆乐呵呵的插嘴，给许天拿了一个塑料袋。

　　“经常在这买菜多少认识一点，昨天她被那老板欺负帮了忙而已。”许天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

　　许天和女警出了超市聊了一路，到家里门口的时候，许天已经叫上女警陈姐了。

　　陈姐比许天大上8岁，30出头，短发看着十分干练。

　　“陈姐，来一起吃饭吧，我做得快，等下拿些给楼下的小警察一起吃，你们也辛苦了。”

　　陈警官本想拒绝，但许天比她想得热情太多了。

　　“买了这么多菜，本来就有你们一份，我一个人哪吃得完。”

　　许天的厨艺一向不错，她的朋友都是赞不绝口。

　　陈警官吃着问许天：“今天在家休息没事吗？”

　　许天嘴也没停：“酒吧老板来消息，今天巷子出事歇业一天，大家都休息。”

　　饭后吃了药，许天有些疲倦便睡去了。陈警官把饭带去楼下给两个小警察吃。

　　许天睡得并不好，梦里一直在下雨，耳边若隐若现的老鼠指甲刮着垃圾桶的声音。

　　她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拖鞋的人来到垃圾堆旁边，一句“死老鼠滚！”梦就醒了。

　　许天醒来才晚上八点出头，天还黑着，她急忙打电话给陈警官。

　　“我梦见了……梦见了他是怎么被杀的。”

　　陈警官不多时就从楼下来到许天家门口。

　　陈警官看到许天拿着杯子的手都在抖。

　　许天快一步开口：“我做梦了，梦见一个黑色的拖鞋，我看到他被拨开脸，他被放进垃圾桶里，血顺着垃圾桶的裂缝流出来，接着下雨了，好大的雨。”

　　陈警官站在她前面安静地听着。

　　“我不知道怎么记起来的，我没有看到他的脸，怎么办……那么多人看到……他会不会也知道了……他会不会来……来……”许天拿着水杯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出租屋里没有多余的地方给陈警官坐着。

　　陈警官静静地听着，许久才缓缓开口：“会尽快破案的。”

　　许天将头埋进屈起的双腿上，声音有些发闷：“是不是幸好哪里没有玻璃瓶也没有镜子，不然……我就被发现了……”

　　陈警官看着这个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正在深陷陷阱的女孩，原来她在混乱的宿醉下看到了行凶的过程，但没有看到凶手的脸。

　　半夜。

　　许天家的阳台有个人影鬼鬼祟祟，陈警官一个健步人赃并获。

　　看到来人带着口罩和帽子，手快一摘。

　　许天震惊地看着那人，竟然是她的前男友。

　　窃贼双手背后被陈警官按在地上疼地吃哇乱叫，老实交代经过，原来窃贼不想和许天分手就爬上许天的阳台投衣服回家睹物思人，现在人赃并获，被陈警官教育了三个小时，最后入户盗窃罪拘役3天。

　　陈警官看着许天床上头还晾着还没干的衣服，“你都是下午收衣服？”

　　许天摇摇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张口：“本来不是，就是最近内衣老丢，就不敢晾衣服过夜。”

　　“为什么不报警？”话刚说出口，陈警官对自己的想当然感到愧疚。

　　明明当初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这样的人，并不是所有事都能通过报警解决，不过幸好一切还不晚。

　　楼下小警察发来消息，在抓住窃贼的同时，法医那边的脸部复原图也出来了，陈警官给许天看了照片。

　　许天认识这个人，是这个地方的老流浪汉。

　　他年轻时家里有点小钱，干了很多肮脏龌蹉的事，□□了一个女子，动了点关系女子家里选择和解，他家里给安排了一门亲事，后来家里破产，亲事黄了，父母也走了，就住在巷子后面的烂尾楼里，每天凌晨出来在垃圾堆里找吃的，这一片都是他的，有人抢他就打，就因为打人有人报案，片警还把他抓进去关着，这几天才放出来。

　　“我在酒吧工作，回去晚就会见到他，他都是凌晨出来在垃圾桶那边翻东西的。”

　　“还有其他印象吗？”

　　许天沉默一会儿，“还有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Lulu和我说超哥前两天从凯迪乐出来的时候和他撞在一起，超哥嫌晦气说要找人打他一顿。”

　　“超哥？”

　　“就是昨天晚上我和Lulu陪酒的那个有钱富二代。”

　　“凯迪乐没开业超哥会去哪？”

　　“可能会去仙悦，超哥本来就是仙悦的常客，最近是他想追Lulu才来凯迪乐的。”

　　陈警官立刻把新线索汇报回去，两个小警官一个继续蹲守，一个去仙悦酒吧找‘超哥’。

　　另一个好消息来自监控，尽管巷子里没有监控，但连接巷子的三个巷口监控都在，凌晨进入巷子的除了死者和许天还有一个穿着红色雨衣的人。

　　许天醉得不省人事，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不能作为指定证据，只能作为参考，红色雨衣人就算不是凶手，也很有可能见过凶手，或者提供线索。

　　陈警官陪着许天，一夜无梦。

　　三

　　第二天一大早，许天看到Lulu给她发的消息，预料之中他们昨晚找了超哥。超哥确实骂了流浪汉，不过是在五天前，都是酒后的醉话，也就是当场不轻不重的打了一顿，报警后就把他扔路边走了。

　　警察调查完，案发当天超哥和Lulu一起去了酒店确实没有什么作案机会，他的那些小弟也不过是出来和他混点吃的，要说杀人那还确实是不敢的。

　　如果凶手是提前蹲守在巷子里或者就是巷子里的人，监控的参考性就弱很多，现在只能期望红雨衣人那边有线索了。

　　警方再焦急，也不耽误生意，没有老板会放弃开业，尤其是H区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停业一天后凯迪乐继续营业，许天和老板打过招呼，就继续来上班了。

　　陈警官穿着便衣和许天去巷子另一边的菜市场，巷子今天还封锁着，她们只好绕路。

　　“今天的鸡很新鲜刚杀的，特意没破开肚子，买一只回家煲汤不。”

　　“不了王姐，过两天再来买，这几天想吃点素的。”许天还是有点疲惫。

　　“你买鸡不让老板切的啊？”陈警官随口聊着。

　　“我们那都这么吃，内脏要从鸡尾后掏出来，不破坏鸡皮，一整只鸡清蒸，蒸出一碗鸡汤，鸡肉白切沾鸡汤吃，这样才鲜。”说起吃的，许天打开了话匣子。“不过昨天……感觉看到鸡肉都有些反胃。”

　　原来是这样，陈警官有些了然，普通人看到这种场景确实要缓几天。

　　从市场回来，许天炒了点菜，一大两小都吃上了。

　　晚上七点，许天化好妆出门去了凯迪乐，陈警官也跟着去了。

　　凯迪乐刚开门，里面只有老板和保洁，许天打完招呼就去了化妆室，里面只有Lulu。

　　“你可算来了，你家那个巷子出事了，担心死我了，你那天回去大晚上没看到什么吧？”Lulu满脸八卦。

　　许天摇摇头，“我可没八卦给你听。”许天希望他们能尽快抓到凶手，这种被监护的日子令她有些焦躁。

　　今天路上人不多，来凯迪乐的人也不多，可能是巷子里发生的事情热度还没过去。

　　许天就坐在吧台上和酒保聊天，不过一会儿就有两个生面孔来给她送酒，她也来者不拒。

　　陈警官带着耳机，听着小警察的汇报。

　　“许天这两天有三笔大额支出，小林去查了，账号是三个学生，许天资助了两个高中生和一个大学生全额学费。”小警察有些感慨，这大概就她面对这些事情也不得不工作的原因。

　　许天在吧台上跟两个男在逗笑，又点了两杯鸡尾酒和单开一瓶威士忌。

　　今天她的抽成也很可观。

　　“警察属有人报案，说红色雨衣的人他认识，王队已经去核实了。”耳机另一边出现了新情报。

　　“收到。”陈警官看向吧台的目光有些复杂。

　　红色雨衣的人是巷子里的一家钉子户，10年前拆迁老子没有走，现在儿子想走也走不掉。

　　王队站在他家门前，他拔腿就跑，后面四个警察一路追，最后抓住连连说再宽限几天就还钱。

　　好一顿骂后，那人才知道这是真警察，又连声说不是他，他就是晚上路过放水，后面雨下大了就跑回家了。

　　线索又断了？

　　不是的。

　　你为什么还没怀疑许天，因为她是女性？还是她是主角？主角就一定正确吗？

　　人又怎么会看到自己的脸呢，不是吗？

　　朋友请回到开头，让我们再看一遍案发经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