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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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葛士舫的死，赵盘音没有什么好解释。
葛士舫的死虽然不是赵盘音一手造成的，但也确确实实与她有关。事到如今，过去了十数年，否认或坦白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解释……说她经历了至亲的惨死无法抽身？说她被人关押，就算听到了他们的救喊也出不去？
难道要她向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去自揭伤疤哀求原谅吗？
赵盘音的确短暂地感受到了愧疚，但她永远不会愿意把这一段过往展示在人前。而听到真相的李三娘也未必能好过。
这么多年来，她因为丈夫的死心中抱恨。若是现在知道了赵盘音的经历，难不成就能放下恨意可怜起赵盘音？
她只会更加痛苦。
李三娘可能要恨更多的人，而这些要恨的人都已经死了，她的恨不知该何去何从，那她要如何自处？
不如让她继续恨当年那个冷漠无情不可一世的赵盘音。
赵盘音沉默地看着李三娘，看她粗糙的皮肤，看她悲切的眼神，看她衰败的精神。
她不知道应该对这一对母女说什么。
没人教过她。
有权有势的人从不需要学会弯腰和弥补。
赵盘音的眼底藏着几分残忍的茫然。
她的母亲在下令虐杀了她的本命灵兽后，不过就是安抚两句，再补上一个新的。
这就算是低头了，这就是“讨好”了。可谓是尽显出赵如林对赵盘音的溺爱。
而在赤霞山的眼中，就算一千个葛士舫都比不上一只金身破山蟒。葛士舫不过就是一个凡人，还是凡人中最不值一提的庶民。赤霞山的任何一人若是误杀了凡人，也不过一句低头道歉，留些钱财。
别的再没有了。
因为他们只是凡人。还想要这些修仙者怎么样呢？
赵无双被杀，赵盘音第一次尝到了没有尽头的痛苦。她知道，要想抚平这样的伤痛，除非赵无双活过来。
对于李三娘葛苗青母女来说，应当如是。她们想要的唯有葛士舫。
可是赵盘音做不到。
放眼九州，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不……或许有。
赵盘音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崔仪。公孙泉给她看过垂天府的信，心中提到了谢唯真已经死了，是天降的神灵复活了他。
她这次匆匆前来，也是为了这一句话。
崔仪对上赵盘音的目光，她并不知晓赵盘音在想什么。
崔仪眼中的世界和众人的大不相同。
浓郁的祟气在院中三人的身上源源不断地冒出，葛苗青和李三娘就罢了，赵盘音身上的祟气竟然一点也不比她们的要少。崔仪抬头仰望着逸散到天空的祟气。
和初次见到谢三时他身上笼罩的祟气有的一拼。又是一个
崔仪一边想着，一边把手搭在葛苗青的肩头，吸收着她的祟气。
葛苗青现在已经慢慢冷静下来。
她上前去搀扶起虚弱的母亲，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赵盘音。
赵盘音很快就收回了眉目之中的悲色，看起来似乎没有半分动容的模样：“之前误会了你们，是我的过错。你丈夫的死，也是我的错。人死不能复生，我对不住你们。”
她再度道歉。
“你们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若你们还需思虑，便拿着一块令牌到赤霞山来……”赵盘音不想再思考这件事情，最好尽快了结。每当这段记忆在脑中掠过，她似乎又会变回了当初任人鱼肉的软弱模样，这种感觉让赵盘音生不如死。
赵盘音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了。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这二人带到赤霞山好好安置。背靠赤霞山和赵盘音，李氏母女能在赤霞山附近过得风生水起。但赵盘音不认为她们会愿意。
李三娘第一次对着高高在上的人物冷笑出来，她控制不住。
葛苗青打断了赵盘音。
“我要钱。”
赵盘音终于睁眼看向了葛苗青。女孩的眼中恨意不减，但没有一点畏惧之色。她似乎比她的母亲还要冷静。
葛苗青和她想的很不一样，她没有哭闹着嘶吼着向赵盘音要她的父亲回来，她只是要钱。
赵盘音：“……好。”
葛苗青眼神很冷，眼里含着不服输的泪光：“我要金子，要很多。要我们一家这辈子都吃喝不愁的钱。”
赵盘音：“可以，我让人回去取。”
“可以请您离开我家吗？我娘的身体不好，她需要休养。”葛苗青仰头看着赵盘音。
赵盘音眯眼看着她，葛苗青的眼神竟没有丝毫的闪躲，而是毫无畏惧地和她对视僵持。
“如你所愿，”赵盘音的目光转向了崔仪，“下次再来拜会仙子。希望能和仙子详谈。”
崔仪挥了挥手：“再会，我就住在客栈里。”
赵盘音转身离去，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不知为何回头望了一眼紧紧握着葛苗青手掌的李三娘。
见到赵盘音彻底离去，葛苗青才像个孩子一样，流出了眼泪。
她紧紧地抱着李三娘，呜咽着，如同一只幼兽。
李三娘闭着眼睛，泪水从她干涸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崔仪低垂着眼眸，最终还是将两人身上的祟气都吸收了。
……
谢三坐在窗边，看着陈弘毅离去的背影。
他虽然没见过陈弘毅，不过能从罗岫的房间里翻出来，可见这两人是认识的。
显然是百炼宗的人。
他听过罗岫和崔仪的闲聊，知晓这次来到结瑚岛上的弟子共三人。一人被崔仪杀了抛尸，另一个虽没说如何死的，可看两人的态度明显认为他已经不在人世。
现在看来，是没有死干净。
“你在看什么？”崔仪的声音忽然传来。
谢三扭头，看到崔仪提着一罐粥走进了他的房间。
“有人从罗岫的房间里走了。”谢三伸手去接粥，却接了个空。
崔仪把粥高高提着：“一罐白粥，三文钱，从现在开始记账，以后还我。”
谢三凝噎片刻：“……行。不过你能不能听听我说的话，我说百炼宗的人可能还没死。”
崔仪这才把粥放到桌上：“哦。”
她早就注意到这几日进出客栈有目光黏在她的身上。
谢三看崔仪的表情意识到了什么：“她的同伴是怎么死的？”
崔仪漫不经心：“一个被我拍死了，丢到海里喂鱼，应该是活不过来的。另一个是陆远曜杀的，他一向不靠谱。人没死透也正常。”
“就放着他在外面逃吗？”谢三的理念一直是斩草要除根，杀了才是最能让人放心的。
奈何崔仪为人懒怠：“等他宗门来人了，一锅端也是一样的。”
何况陈弘毅把葛苗青害得不轻，一刀杀了也太便宜这种人了。他现在被陆远曜吓破了胆，一时间像老鼠般东躲西藏提心吊胆，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且让他这般如履薄冰地折磨一阵，崔仪还想用陈弘毅做葛苗青地磨刀石呢。
摆脱阴霾的最好方式就是直面它，解开它。
“你就不担心罗岫有别的心思？”
“有也行，没有也行。没有区别。怎么，看上了这两个人的金丹？”崔仪说得很直白。
两人开诚布公后，谢三也不再装清高：“我不用别人的金丹。但我想用你的方法，修炼祟气。”
“好啊，”崔仪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等你什么时候身体好了，我就教你。”
崔仪巴不得谢三的修为快些精进。
“感谢崔大仙子。”谢三虚伪道。
崔仪呵呵：“举手之劳。”
谢三打开了裹在陶罐口的叶子，白粥浓郁的米香顺着白色水汽裹进了他的鼻腔，他嫌烫，用勺子搅了搅企图让粥凉得更快一点。
“崔仪，既然我们被绑死了，你不妨也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下凡的。”谢三看似漫不经心随口道。
崔仪抬眼看了看某人：“不是说过了吗，是为了下凡救人。”
谢三抬头，用清亮的眼珠子看着崔仪：“你要真是下凡来救人的，现在就应该去找邵宁。”
哪怕崔仪的剑就在他的身上。
而且崔仪看着就不是那种会因为飞升的前因果而庇佑有缘人子孙的好神仙。
而且崔仪还笑了。
笑得谢三心里发毛。上一次崔仪笑得如此猖狂时，还是在她坦白自己是个不中用的神仙的时候。
他在这一瞬间突然后悔问了崔仪这一个问题，就在他要阻止崔仪说话时，崔仪已经靠近他，非常快乐地露出雪白的牙齿。
“因为我在白玉京杀了神尊的儿子，成了罪仙，当然要叛逃。”
谢三：“……”
看崔仪那一副自信开朗的样子，好似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谢三：“所以你之前说的要下凡救人，还有我身体里的你的剑……”
崔仪：“之前说过嘛，连接三千小世界和白玉京的是一扇门，那扇门要听到它喜欢的理由才会帮忙开一下。很显然它喜欢我下凡救人。”
“神尊？和神仙一样的称呼么，莫非神界也如人间一般按帝王将相分个三六九等。”谢三很好奇。
崔仪觉得不管哪一个世界都很烂，白玉京尤其烂。
如果说荣枯界对于崔仪来说是一颗坏掉散发着酸臭的杏子，那么白玉京就是在高温中发酵烘臭的带血猪肉，让人恶心得想吐。
于是崔仪击碎了谢三对飞升美好的刻板印象：“自然。人况且为权力打得头破血流，更别提是神仙。”
六根清净不过是美好的幻想，人心是最容易千变万化的东西。
她继续道：“飞升上去的被称为仙，在白玉京受天地滋养孕育而生的是神。白玉京是灵力最为充沛的地界，几乎什么都能成仙。说得好听，我们都是神仙，说得难听点，刚飞升上来的仙人和天生灵体的神的区别大抵就是人和犬马的区别。所以不存在什么得到成仙后不死不灭的事情，仙人若是惹怒了神，大部分的下场都是身死道消。”
这大大出乎了谢三的预料。不过谢三向来对人心不抱什么期待，得知后也不觉得失望。
从踏上修仙这一条路开始，他就没想过自己会成仙。
当初被师父带入垂天府，也只是为了那可以填饱肚子的半块馒头而已。
“不若不飞升，”崔仪真诚地建议道，“若有好修为不飞升能在荣枯界享极品富贵，一旦飞升就是到白玉京给诸神们当牛做马为侍从。”
谢三讶异：“不反抗？”
能飞升的往往都是天之骄子，哪一个受得了这样的待遇。
崔仪很无奈：“那就只好死喽。”
好似人驯狗，温顺乖巧忠心侍主的方才是狗，咬人暴躁的那就是狼了。
狼嘛，是祸患，一棍子敲死了方是上策。
她说得轻描淡写，谢三却听得毛骨悚然。
如果崔仪所说是真，那自古以来万万修仙者如此拼命不过就是场水月镜花么？
不，连水月镜花都算不上，纯粹就是个笑话！
如此消息要是流传到修真界，会掀起多大一场风波？只怕多数穷尽一生寻找飞升法门的修真者会道心破碎一蹶不振！
谢三震惊之余还是想到了矛盾之处。按照崔仪所说，她是只是飞升上去的小仙，还是法力微末之流，如此，怎么能杀得了神尊之子？
还是崔仪又在一本正经地唬人？
谢三一脸猜疑：“你杀了神尊之子？”
崔仪点头。
谢三：“他多大？”
唯有那神尊之子是婴孩才能解答这个问题。
崔仪皱眉思考着：“八千岁？一万岁？管他几岁，反正已经死了。”
谢三：“……”
他忍不住吐槽：“都好几千岁的人了，仍旧被称为神尊之子么？就没有自己的姓名吗？”
“他也算是年轻吧，毕竟神八千岁才刚成年。”崔仪想到了那张染血的年轻面孔。
至于名字，肯定是有的。
不过他的父亲更加出名，记忆力不好的崔仪只记住了他爹的名字。
谢三听得八千岁都算年轻，不由地看向了崔仪：“那你如今多大了？”
“不记得了。”崔仪并没有撒谎，她是真不记得了。她是剑灵，从来不会有变化，更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只能用身边人老去的容颜发现岁月的流逝。
如果一个襁褓婴孩到了呀呀能言的时候，估摸就是两三年过去了。若是少女光洁白皙的脸上多了纹路，那就是二十年。要是举着鲜花献给她的明朗少年成了白发苍苍落泪的佝偻老者，那就是一个甲子过去了。
从她飞升之后，又过去了多少年呢？
崔仪陷入了深思。
似乎每次和崔仪聊天都会偏到犄角旮就的话题，谢三明明一开始问的只是她是如何杀的神尊。
他承认他疑心重，崔仪口中总是互相矛盾的话更摆明了崔仪并不是一个可信的家伙。
于是他再度开口，询问崔仪。
崔仪很不耐烦，理所当然道：“用诡计呗，耍无赖加偷袭，不然怎么打得过。”
谢三：……
确实是不难猜。
哈。
谢三被噎到了。
“别问一些傻问题。”崔仪嘲讽。
谢三劝着自己不要为崔仪动怒，这是一个很好的能从口中听到消息的机会。哪怕这些消息对于现在他来说可能是闲话，可焉知以后不会有大作用。
毕竟崔仪描述的是另一个荣枯界修真者都无法进入的世界
“好，不问这个，说些别的。”谢三的语气逐渐庄重起来，“你，为什么要杀神。”
谢三要是觉得崔仪是那种为了自尊敢于起义杀神的人，那才是傻瓜。崔仪能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无耻行为，向来是没有什么自尊的。再加上她能在白玉京活了都完了自己多少岁，应当也不是什么为了野心蛰伏的狠角色。
她为什么要弑神？
她竟能弑神？
按崔仪的说法，仙和神的差距并不是耍耍阴招就能弥补的。她越是解释，其中的谜题就越多。
谢三甚至在猜想，会不会这也是一个谎言。
“你的话真多，”崔仪盯着谢三，“杀神还需要有原因吗。成天被当作奴仆使唤，谁不带气啊。人都好不容易躺下了，又指使人跑东跑西的。一生气，人就冲动，容易发生意外。”
就是一个意外罢了，原本打算杀的那个神，也并不是他。
崔仪想了那一张虚弱的面孔。
能流落到三千小世界里去，确实能把人折腾得够呛。仙界不管是神仙还是精怪，个个面容姣好，面颊丰盈。小神君旅游归来，两颊都凹陷了下去，活脱脱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
因此，崔仪那时候并没有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是神。
别的她不熟，这张脸还是记得的。她以为是他终于也飞升到了白玉京。
但很快他后面就出现了侍女，低眉顺眼地喊他神君。
哦，原来这人到凡间只是游戏一场。
果然是白玉京最顶端神尊的儿子，就连这种荒诞的行程都能让登天仙门点头同意。
崔仪虽然对此有些怨念，但还不到要杀人的程度。毕竟这位神君于她而言，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物。
谁料清楚她底细的神君要发大疯，不仅时时传唤她给她增加工作量，后来更是想把她调到身边阻挠她的计划。
他的存在，对崔仪而言不是多了一个后台，而是多了一个以正义为名的牢笼。
崔仪是邪物，不会因为什么大义的熏陶就改变自己的本质。
挡在她面前的是山，她就劈山。挡在她面前的是海，她就填海。
若是故人也同样拦着她，她下手根本不会有一丝心慈手软。
什么情情爱爱的游戏，在崔仪眼里一文不值，甚至没有邻居许喜老头讲的冷笑话有意思。
于是某神君毫不意外地就死在了崔仪的剑下。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人在生气的时候容易进行冲动型犯罪，冲动是魔鬼，阿弥陀佛。”她对谢三说。
谢三面无表情地看着崔仪。
她说的话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好了，我看你的粥也凉得差不多可以入口了。我就先回去睡觉吧，真是累死我了，”崔仪揉着脖子走到了门口，最后非常体贴地回头道，“要是你亲爱的仇人赵长老又来找你呢，你就说我在隔壁。要是她执意杀你，你就先自求多福。反正只要不被砍头应当都死不了，等我醒来救你。”
谢三已经习惯了：“呵。”
……
在赵盘音的吩咐下，被评选为十大杀器之一的鳌鹰洞明踏上了回赤霞山装钱之途。
洞明活得比大部分赤霞山上的人都久，因此知道要钱得去找谁。
公孙泉看着眼前的巨鹰，羡慕地发出了啧啧赞叹。
“如何，怎么就你只身归来，阿盘在何处？”公孙泉看了眼洞明顺滑地羽毛，确定赵盘音没有遇上什么危险。
洞明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她叫我回来拿钱。”
“拿钱？”公孙泉说着就挥手让弟子去拿纸笔来给宗门写批条，“我记得阿盘走时带的银子竟不够？”
公孙泉出自青州公孙一族，族内巨富堪比一国。自小对钱算了然于心的公孙泉到了宗门内依旧不改初心，做着财务审批的活计，统管整个赤霞宗的财政流水。
“她之前惹了祸，要赔人钱财。”洞明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公孙泉疑惑了：“不赔灵石赔银钱？”
洞明：“是她的旧事，钱赔给两个凡人，其余的我不清楚。”
公孙泉外头一想，很是意外：“当年的那几人居然还没死啊，我还当外头人命短呢。看来他们命还是不错的。阿盘要多少？”
洞明：“黄金百斤。”
公孙泉：……？
多少？百斤？两个凡人而已，一辈子能花完黄金十两就足够了。
给百斤是疯了吗！
“你听错了吧，”公孙泉一边说一边在小徒抵赖的纸上写上了黄金百两，“阿盘不太熟悉凡俗事物，黄金百两已是绰绰有余。”
洞明：“没说错，就是百斤。她说了，你要是不同意的话，就让狮虎把你院子里的灵宠都吃了。对了，阿盘说不走公账，直接扣她峰里的钱就行。”
公孙泉的孩童面孔第一次溢出了几分邪气：“真要如此？”
赵盘音花钱如流水，不是说赵家没有钱给她花，赵家修真世家，绝大部分的积蓄都是灵石。在赵盘音小时，公孙泉还是一个翩翩公子，大手一挥承包了赵盘音的银钱花用一直到现在。
所以直到现在，赵盘音的银钱都是公孙泉贴补的。让公孙泉走她山峰的账上，和直接从公孙泉这里抢钱没有区别。
洞明：“公孙长老还是按她的话来做比较好，我来前就已经告知了狮虎兽。”
公孙泉咬牙：“好啊，等她回来我再和她算账。”
他狠狠用墨汁划掉了白纸上的“百两”，硬生生改成了“百斤”。
“如何，可有见到神仙？”公孙泉把笔摔倒一边，硬顶着笑问洞明。
他付出这么多钱，自然要求一个划算。
如果真达成所愿见到了神仙，花上黄金百斤也算是不虚此行。
洞明的眼神立刻多了几分凌厉，吓得公孙泉的小童捧着刚写好的条子绕道走，生怕惹怒它。
“见到了，”洞明的音色中分明夹杂着愠怒，“算不得什么真神正仙。”
公孙泉笑道：“能把你惹怒，不容易啊。可与她言明了谢唯真冒名顶替么。”
“她不在乎。她说她并非为了天蚕珏而下凡。”
“唔，”公孙泉划过几缕异色，“这倒是出奇。你在与我讲讲这位神仙的其他事。”
洞明的语速向来很慢，但在责骂崔仪和谢三这一块，明显改善了洞明的毛病。
公孙泉听得一愣又一愣，最后安抚地拍了拍洞明。
“你就在我这处休养片刻，府库清点黄金估摸着快不了，等他们好了我便喊你启程。”
洞明应了一声，趴在地上不动了。
不是什么好神仙，这对于公孙泉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公孙泉感受着手间被火燃烧一般的炙热，再看看洞明羽毛上被他拍过的地方那隐隐发亮的法阵，愉悦地勾起了嘴角。
这个阵法就是打开玄武梦离境的钥匙，待洞明回到岛上，他便能把神仙拖入自己的地盘。
……
赵盘音也住到了客栈了。
去楼下要酒的罗岫看到了忙就是一个行礼，然后迅速逃回自己的房间。
赤霞山赵盘音的名号谁能没听过。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偏远的海岛，破旧的客栈，竟然也能集齐这些风云人物。
罗岫惊得用草随意给自己卜了一卦。
大大的不妙。
加上陈弘毅与她说的那些话，罗岫更是决定不出头。
崔仪睡饱了之后见天色还不晚，便前往了葛苗青家。
母女两个看起来面色还是不佳，但身上的祟气并不如之前多了。似乎是赵盘音重新回到结瑚岛这件事情让她们变得很敏感，崔仪推门进来的时候，葛苗青甚至拿着柴刀躲在门后。
崔仪按着柴刀往后推了推：“别紧张，是我。”
葛苗青手中的柴刀这才叮当落地。
“崔仪，你怎么来了？”葛苗青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
崔仪：“我来教你如何炼化祟气，顺便送个小礼物。”
葛苗青笑了下，如释重负：“你带来的桂花糕我们还没吃完呢。”
崔仪把手背到身后，趁葛苗青没注意，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心。
“来，看看喜不喜欢。”
崔仪张开手，一把少女手臂长短的小剑出现在她的手心中。
葛苗青不由自主地哇了一声，双目熠熠生辉，目光全部被这把剑所占据。
这是一把翠色的剑，如宝石一般闪耀，如窑盏碎片般的花纹遍布了剑身，让这把剑像一条潜藏在绿林中的竹叶青。
这是崔仪专门为葛苗青所做的一把剑。
“真漂亮，这是什么剑？”葛苗青已经完全被迷住了，指尖不自觉触碰到了剑身，上面的温度让她悚然一惊，“它怎么是温的？是我的幻觉吗，我怎么觉得它动了一下！”
崔仪摸了摸这把青绿色的小剑：“这还只算个剑胚呢，没有什么灵智。它很锋利，平常使用的时候要小心。除了你和你的娘亲，不要让其他人靠近它。”
葛苗青没有多想，她的心神全系在剑上：“真的能给我吗？”
“真给你。”崔仪把剑放到了葛苗青手上。
葛苗青反而不敢碰了。
她明白就算在那些不可一世的仙大爷眼中这都是顶好的宝物了。
葛苗青第一次露出了怯怯的神情，她低着头，有些羞耻：“崔仪，我想学东西，可是这把剑太贵重了。你对我太好了……我还不起。”
“崔仪，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似乎在期盼这个答案，同时也害怕这个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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