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那就试试做自己 ...
-
昭华回到长秋宫时,皇后正坐在椅子上,四公主与贤妃站在旁边,似是在等待她,寝殿内灯火通明,金色的帷幔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昭华上前行了个礼。
四公主仔细端详着昭华脸上又看看手臂,轻轻蹙眉:“长姊,你受伤了。”“无事。”四公主小步跑过来:“怎么会没事呢?坐下,我给你上药。”说着,就拉她到皇后旁边坐下,拿出药膏开始涂抹,贤妃向皇后微微鞠躬:“姐姐,昭华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天色已晚,我先走了。”皇后点点头,待到贤妃走远,皇后屏退了所有下人询问道:“皇上打的?”
昭华点点头,她又继续说道:“刚才贤妃在,我不便挑明,你今日行事太过鲁莽,不知起因,不知源何就将废园之事挑大;也不知你父皇是何态度,就压着他处理此事,你是君还是他是君,昭华锋芒不要太盛了,行事不要太鲁莽了,你是女子,可你还有个当太子的弟弟。”
她明白了言外之意不可置信的望向皇后:“原来母后是觉得我挡了太子殿下的路。”皇后抚住昭华的肩回道:“昭华,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昭华打断道:“母后,十一年前到底发现什么了,为何所有人都不曾提及,这跟畅儿又有何关系?”四公主也低着头问道:“对啊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人都闭口不谈。”
母后侧过头,有些不自然:“陈年往事,我都忘了。”昭华紧紧盯着她:“母后忘了,难道所有人都忘了?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敢提?”
皇后松开手气愤的说道:“本宫说忘了,那便是忘了,崔临漳就教你如此与本宫说话的吗?”昭华立马跪下:“儿臣逾矩。”“本宫乏了,你们先回去吧。”她们互相看了一眼,鞠了躬便退下了。
走在路上,突然四公主戳了戳昭华后背:“长姊,母后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昭华点点头没有回,半晌她才道:“早点睡,我请了旨明日带你出宫。”四公主回来挽住她:“什么事啊,长姊?”
“福熙寺建设出了问题,流民无处可去,我又抽不开身,你明日随我一同出宫,我想简单修缮一处屋舍,供他们容身,你明日帮长姊找一处地段,可好?”
四公主甜甜一笑:“好。”“明日我忙完便来找你。”“好,长姊,我今晚想和你睡。”昭华点点头,又问道:“太子还没回来吗?”“还没呢,还得过两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在了温暖的被窝上,昭华轻轻拍拍四公主的脸,:“起来了,玥妍。”
四公主嗯嗯几声,翻了个身背对昭华:“再睡一会儿,就一会。”昭华将她拉起来,刮她的鼻子:“起来了,再不起来我可不管你了。”四公主立马清醒:“起来!”待二人洗漱完毕,用过早膳后,便乘马车出宫了。
一路上,四公主都兴奋地趴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长姊,宫外的空气都比宫里新鲜!”四公主深吸了口气,开心地说道。
昭华微微一笑,点点头。马车缓缓驶过繁华的街道,缓缓停在大理寺门口,昭华先行下车,然后将四公主扶下来。
四公主就乖乖的跟昭华往里面走,后面还跟着两个婢女,大理寺还是如咋天一样散发着腥味,四公主一直捂着鼻子走,大理寺大多人都站在两侧,见她们来了,弯腰齐声道:“见过长公主,见过四公主。”昭华点点头,指了指坐椅示意四公主坐那去,四公主也听话,乖乖的坐在那里,不说话就衬着下巴转茶杯。
沈从文上前一步说道:“昨天我派去跟踪苏阳的人回来禀告,苏阳尚未发现可疑,一直都在照顾母亲。”“没去过其他地方?”“除了去医馆请郎中,没去过。””昭华点点头:“查查郎中。”
昭华冲姜唯招招手,姜唯立马上前来,她挑眉问道:“查到没?是什么?”姜唯表情略微严肃:“阿芙蓉。”昭华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来:“好,我知道了,剩下的交给刑部吧。”“今日你带玥妍四处逛逛找处地段用来修缮屋舍。”“是。”四公主戳戳昭华:“那长姊我先走了,你查案注意安全。”昭华将钱袋递给她,冲她挥挥手。
她们沿着街道走着,四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突然,四公主看到一处废弃的院落,周围比较空旷,适合搭建屋舍,她指着那里对姜唯说:“那里如何?”姜唯点点头:“不错,那里看起来挺宽敞的,殿下,再往里看看吧。”
于是,两人走进院子,仔细查看了一番。院子里虽然有些破旧,但基本结构还算完好,可以进行改造,四公主满意地说:“就这里吧,那地契的事就交给姜公子了。”姜唯微微弯腰:“是。”四公主不满了,双手交叉:“你好生无趣,又不在宫中,没这么多礼节。”姜唯弯腰:“是。”“无趣。”
四公主自顾自走了,姜唯连忙跟上,四公主走得很快,只听背后一声:“殿下,小心!”猛的被扑倒,因为惯力,姜唯抱着她不受控制的滚了几圈,四公主还不知发生何事,睁眼看见,姜唯死死护着她,她转不了头,只感觉到有双大手护着她的头,她轻声询问:“怎么了?”
两个丫鬟立马冲过来扶起四公主,姜唯也强撑疼痛爬起来,抱拳弯腰道:“让公主受惊了。”四公主拍拍灰尘:“你没事吧。”姜唯摇摇头,她又向四处张望,看见一辆侧翻的马车,提起裙尾跑了过去,她掀开帘子,看见一个晕倒的姑娘,她想扶起她,但她力气太小,她冲外面看戏的众人喊了句:“帮忙啊!”
人群中冲出两个男子,一人轻轻的将女子抱出,然后奔向济世堂,另一个男子将车夫背起,也走向济世堂。四公主捡起女子掉落的玉佩朝姜唯走去,姜唯刚为了护她,脸上与手上都受了伤,她颔了颌首:“走吧,去上药。”他没理,她又冲他挥挥手,他回过神:“不用了,公主,小伤不值一提。”她没有回自顾自朝医馆走去,姜唯看了她背影一眼,也跟了上去。
踏入医馆,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扑鼻而来,室内布置简朴而不失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正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红木诊疗桌,医馆的一侧是药房,药柜上摆满了各种药材,郎中正在给那女子施针,他侧眼看见他们进来,示意伙计过去。
伙计走过去,四公主没等伙计问就说道:“拿一罐擦伤的药膏。”伙计点点头,不一会儿便翻找出一罐药膏递给他们:“5两银子。”四公主将银子递给他,打开药膏,她先给自己涂了点,伤的不多,但她很怕疼,疼的直蹙眉,姜唯一直盯着她,很是入神,以至她给自己上药到没察觉,她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嘀咕着:“你们练武的都不知道疼吗,我看着都疼,你硬是一声不吭。”姜唯回过神:“要不我自己来吧。”
说着便伸出手,四公主没给,还是在小心翼翼上药:“你自己反手不好抹,这都什么时候了,本公主都不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姜唯连忙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声音放轻了些:“不是公主说看着疼的吗?”四公主嗤笑道:“真是个呆子。”“好了,还有哪里有伤。”“没...没了。”
四公主微微蹙眉:“没了你结巴什么,到底还有哪里有伤,不涂会留疤的。”“腰上。”四公主闻之挠了挠鼻子,又左右看看,走到之前抱女子的人面前,拍拍他的背:“那个...公子我朋友擦伤了,男女有别,不知可否劳烦公子帮个忙。”公子看看她又看看姜唯,笑着点点头,四公主将药递给他:“多谢。”
四公主拿出女子的玉佩,很是熟悉,又看看女子,诧异道:“李云初?”姜唯与公子都抬头望向她,另一位公子也回过头来:“李云初是谁?”四公主又说道:“哦,我与李姑娘有过几面之缘,她也算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此时那位公子也己上完药,他将药膏放下:“好了。”姜唯整理好衣衫:“多谢公子。”“在下季梓钧,他唤卓凡,二位如何称呼?”季梓钧说完,卓凡也转身抱拳示意了下。姜唯点点头:“在下姜唯。”
季梓钧目光又投向四公主:“不知姑娘芳名?”四公主眼波闪了闪:“闺阁女子,恐有不便,公子莫怪。”说完,微微欠身。
季梓钧看着她眸光加深:“姑娘仪态万千、秀外慧中,一言一行又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想必不是寻常女子,是在下冒犯了。”四公主抬眸扬起笑容,转移话题:“看二位公子装扮,似是刚到京城,不知有何事是我们可相助的。”
季梓钧纠正道:“是回,我原就是京城人氏,年少时被送住麒麟山学习,今才得以返家。”“卓公子亦是吗?”说着目光转向他,卓凡没抬头,只是漫不经心的答道:我不过江湖浪子一个,授先生之命,寻人。”
四公主似是有了想法:“京城之大,茫茫人海,以你二人之力,自是不易,不如公子将此人名字告知与我,我帮公子如何?”卓凡一笑:“好自是好的,但此人可不好见。”他声音降低了点:“长公主,赵韵。”
四公主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后转化为笑:“原来是长姊同窗。”卓凡与季梓钧眼中皆是惊讶:“你是公主?”四公主点点头。他们立马行礼:“见过公主。”“无须多礼。”
“那不知公主帮我的条件是何?”四公主微微一笑:“我想让公子帮我购米,下人我信不过,我怕他们购置陈米糊弄于我,从中贪利。”卓凡斜眉一笑:“我与公主初识,公主敢信我?”四公主目光坚定:“长姊同窗,自是信的。”“好”“她望向卓凡:“长姊现有事,晚些时候我向她说明。”卓凡回道:“谢公主。”
四公主从腰间取下钱袋,正准备递给他,姜唯大步上前抢先按住她的手将自己的钱袋递给他,赵玥妍抬头不解的看着他,他温声道:“公主,微臣在这儿,怎么能让公主出钱。”
卓凡拿起钱袋抛了抛:“送到哪?”“城东的破寺庙,我观察过那里的流民最多。”突然,躺着的姑娘咳了两声,缓缓的睁开眼,四公主上前将她扶起,季梓钧连忙倒了杯水递给她:“姑娘,你醒了,喝口水吧。”
女子拿起杯子抿了口水:“多谢。”她四处张望,轻声说道:“多谢各位。”四公主望着众人说道:“我要为李姑娘检查其他伤口,诸位可否先行出去。”“是。”
李云初听见声音,侧头看向公主,连忙要起来四公主把她按下,她手拨开她的衣袖,眼睛却直直的望着她:“好久不见,李云初。”李云初眼神微亮:“今遇公主何其有幸,多谢公主相助。”
四公主边为她检查伤口边说道:“给你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我少时高烧,长姊赠我一花,天严寒,花虽凋根尤在,我以为它和众花一样娇贵,未曾想第七日又开了,长姊说我要和它一样,顽强不息,后来我为它取名云初,长姊问我何意,我说待到云初时,万物皆可再生。”
李云初平静说道:“长公主与四公主之情意,当真让人羡慕,能与公主喜爱之花重名,亦是云初之幸。”“可此花坚韧,那姑娘呢。”
一瞬间所有防御冲破,她缓缓抬起头来,眼圈泛红,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
四公主伸出手想想又收了回来,她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摆说道:“我无法干预姑娘的想法,言尽于此。”
她顿了顿,加大声音继续说道:“我与李姑娘颇有缘分,便约姑娘小叙片刻,误了时辰,我已派人前去丞相府传信。”说罢,便出去了。
季梓钧随后便走进来,他离李云初约半尺,微微鞠躬:“既然姑娘醒了,我还有事,先行告退,姑娘珍重。”
李云初擦掉脸上遗留的眼泪,微微一笑:“今日多谢公子,若公子以后有需要云初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定竭尽所能,助公子得偿所愿。”季梓钧轻轻点头。
街道上弥漫着一种喧闹的氛围。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石板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没有了夏日的炙热,阳光变得温和,市场依旧热闹非凡,书院里的学子们在秋日的阳光下,或坐或站,沉浸在书卷之中。偶尔,一阵秋风拂过,书页轻轻翻动。
落叶铺满了道路,还未清扫,李云初踩得落叶沙沙作响,她没有丝毫表情,只是走着、走着,她好希望这条路没有归途,没有终点,可不如愿,她拍拍脸,跨过门槛,只听小厮一声大小姐回来了。
忽闻房中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阵阵急喘,一位妇女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的衣衫整齐,发髻略微松散,几缕发丝随风飘扬,面庞上满是怒气嘴角紧抿,她的步履匆忙却也端正,衣摆随着她的步伐翻飞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无法安定。
她走到李云初面前不分缘由便骂骂咧咧道:“臭丫头,今日你父亲生辰,竟还敢误了时辰,你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说着便要上手,李云初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只是闭上眼,没等到巴掌落下,她抬眼,一只大手挡在她面前,阳光肆意望去,照在他的身上,也遮挡住她的光,她有些诧异,季梓钧轻轻甩开李夫人的手,微微弓身:“李夫人勿怪,云初小姐与四公主志趣相投,公主便留小姐小叙了片刻,不曾想误了时间,四公主派了小厮来说明,李夫人未曾看见人吗?”
温鸳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强自镇定,低声说道:“未曾。”季梓钧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那许是传话的小厮躲了懒,刚才多有得罪,我是左卫上季羡林将军之子,名唤季梓钧,家父外出,特派我来给丞相贺寿。”
温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季将军的长子,夫君在书房会客,请季公子移步前厅,我去知会夫君。”季梓钧微微躬身:“谢夫人。”温鸳瞪了李云初一眼说道:“还不回去?”李云初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李云初刚踏入屋内,李夫人便跟了进来。她上下打量了李云初几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狐疑,语气冷冽地问道:“你何时与公主交好?”
李云初轻笑道:“母亲说笑了,云初何德何能,能与公主相交?今日不过是险些遇难,幸得公主相助。公主怜惜我,这才替我遮挡。”
李夫人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盯着李云初,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你也不必哄我。公主自是能护住你,但她可护不住你那奄奄一息的姨娘。”
她换了眼神,带着玩味:“近日京中不太平,家中遭了贼,正好碰上重病卧床的沈姨娘,起了色心。沈姨娘誓死不从,拿簪子自刎了。云初,这个剧本你可喜欢?”
李云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几乎哽咽,声音微微颤抖:“我姨娘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构不成威胁,母亲又何必咄咄逼人?”
她的眼睛已然猩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姨娘是我最后的底线,若姨娘有事,我定与母亲鱼死网破。”
李夫人见李云初如此,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愤愤说道:“你不乱说话,我自是不会拿你姨娘如何。”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待到房门关闭,李云初心底最后一道防线被冲散,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她全身无力地蹲了下来,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肩膀微微颤抖。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擦掉眼泪,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
她的双腿已经麻木,轻轻一动,便酸痛不已。她强忍不适,艰难地走到书案边,跪坐下,拿出纸笔,颤抖着手写下了一封信。随后,她唤来丫鬟,低声吩咐道:“将这封信送去酒馆。”丫鬟点了点头,接过信,匆匆离去。
窗外,微风拂过,树叶随风而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李云初望着窗外,心中思绪万千。或许是命吧,有些事情无法改变,但总有不同的,或因为外界的机遇,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选择。
昭华找到赵玥妍时,她正在路边施粥。赵玥妍身着素色衣裳,头发简单地挽起,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正将一碗热粥递给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
卓凡坐在台阶边,气喘吁吁,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昭华低头笑笑,快步上前一步,接过赵玥妍手上的碗,轻声说道:“先休息一下吧。”赵玥妍笑着看了昭华一眼,点点头。
昭华又打趣道:“师哥这是领了圣命监督我妹妹呢。”卓凡摆摆手说道:“你就别打趣我了,我搬了一下午米,这可比扎马步累多了。”赵玥妍也替他辩解道:“是啊,长姊。”
昭华笑道:“你也是谁都敢信,万一他骗你的怎么办?”四公主挠挠鼻子:“我没想那么多。”卓凡连忙站起来,指着自己扯嘴说道:“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看着就像好人,四公主当然能信我了。”
昭华叉手无奈地摇了摇头:“总之你下次多点防心,听到没?”四公主挽住长公主,俏皮道:“收到。长姊你忙完了?”“没,我去工部尚书府,顺便来看看你,今日可还顺利?”四公主笑得两眼弯弯:“顺利,我还遇到了李云初。”
昭华微微蹙眉,似是想起她:“就是你去乡下时,要好的那个女孩,你说她还替你赶走了山猫?”“对啊,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左丞相的女儿,当时你在淦州,回来时我也早忘了。”说完,她挠了挠头。
昭华边打粥边问:“那后面她看见你,很欣喜吧!”四公主想了想说道:“有一瞬间诧异,许是没认出来,后面也是十分欢喜的,但慢慢也与我疏远了,可能是不适应我的身份吧。”
她有些失落但又很快开心起来:“她变了好多,性格不似以前活泼,但琴技好了许多,已经在我之上了。”昭华揉揉她的头:“我们玥妍向来不服输,看来她真的厉害,不知什么时候有缘听听她的琴。”
“那下月宫廷比试长娣有空,也来凑凑热闹,李云初应该也在。”四公主轻轻踮脚俯昭华身上说道:“我也在哦,我可求了父皇许久。”昭华叹气:“收收你那爱闹的性子吧。”
四公主嘿嘿两声,余光瞟见姜唯,抬头望去,长公主也正好抬头,姜唯至跟前弯腰:“见过长公主,见过四公主。”
昭华侧头问道:“怎么伤了?”“刚才.....”他刚想说话就被打断“我们刚刚去看房子时,那房屋许久未修缮,姜断丞不小心就刮伤了。”
她眼神闪躲,昭华立马发现不对撸起她袖口开始检查,左手侧有些轻微擦伤,她无奈,唤卓凡:“师哥,你说。”
卓凡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就是这样。”四公主扯扯她衣袖:“长姊,我怕你担心,我无事的,就一点点。”
昭华又气又笑,却又无可奈何,看向四公主:“没有下次。”说着抬起一只手,四公主也抬起一只手,两掌合二为一,她立马说道:“我保证。”
粥发放完后,昭华替她擦去细汗,轻声说道:“玥妍,你跟着师哥,我忙完就来找你。”四公主摇摇头:“长姊,我跟你一起去查案,好不好?”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太多了,我不能时刻在你身边,玥妍。”“我不怕的,长姊。”
她声音软软的,她见长姊有些松动又连忙向姜唯使眼神,姜唯偏头笑笑:“殿下,四公主跟着卓公子恐行事不便,不如带着吧,四公主在身边,长公主也能安心些。”
卓凡反驳道:“没有...”姜唯暗地掐了他一把,他吃痛立马换了话语:“对,甚是不便。”昭华思虑一会后也松了口:“那你不许离开我或姜断丞的视线。”“好,就知道长姊最好了。”“去收拾一下,我与师兄单独的说几句。”
昭华看着他们走远,才询问道:“玥妍说师兄寻我,是授师父之意,不知何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拿出一个药瓶,“他曾看你研究过此物,知你好奇,便查阅古书,做出来了。”“假死药?”卓凡点点头:“师父说此药甚毒,你也就留个念想,虽然你也用不到。”
昭华双手接过,又询问道:“不知师兄如何打算?”他眼泛泪光:“我先回家看看,后面的后面再说。”
“师兄,相信我,终有云开雾散的那天。”卓凡抬头看向昭华,她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卓凡扯出一抹笑:“我不信别人,但我信师妹。”昭华也笑了,鞠躬道:“此别,愿师兄珍重,昭华定不负君之所托。”
姜唯来时,卓凡已经走了,他抱拳欠身道:“殿下。”“京城街道,马车行走自是不会太快,又无人惊吓马匹,怎会无故受惊。”
昭华未露神色,姜唯答道:“我查过了,马匹口中残留的麻石散,会使食用过的人疯癫不止,无法自控,有人在水中加入麻石散,但用量不多,所以不会使用后马上发作。”
昭华叉手道:“左丞相的家务事,我无意掺和,整理好,给左丞相送去吧,再备份生辰礼一道送去。”“是。”“多谢你救了玥妍,她最怕疼了。”昭华看着他,带着感激。
“此乃臣者本分,不敢受殿下一声谢。”“长姊!”昭华回头便看见冲她挥手的四公主:“我们走吧。”
昭华点点头,大步走过去,四公主的身影在光与影的交错中显得格外灵动,她的笑容如暖阳,温暖而明媚。
他看着她,竟一时失了神。“姜断丞!”她唤了声,他回了神,有些慌乱:“来...来了。”
左丞相收到此信时,刚办完生辰,将宾客送出府,他收到长公主的贺礼时甚是不解,回房打开,才发现是笑中藏刀,他紧蹙眉,他竟不知自己的女儿与公主相熟也不知他的放纵差点咎成大错。
他们刚到工部尚书府,正好遇见沈从文从房中出来,他向长公主行了个礼:“殿下,苏阳自露马脚了。”
昭华有些不解,示意他继续说:“今日巡查时,我听见苏阜房中有声音,一进去正好与苏阳打个正着,现被抓获,关在柴房。”
昭华微微颔首,又对姜唯说道:“先把玥妍带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是。”四公主在客房甚是无聊,只能托腮发呆,忽然有人敲了敲门,姜唯开口询问道:“谁?”
“奴婢唤岁儿,夫人差我给公主送点茶水。”姜唯开了门,那人行了个礼侧身想要进去时,姜唯开了口:“交于我吧,辛苦了。”“是。”说罢,便退下了。
四公主连忙说道:“快端过来,渴死了。”姜唯将茶水放在桌子上,拿银针测后才给四公主倒了杯,四公主被逗笑了:“你太多心了。”“公主千金之躯,小心些总是好的。”
沈从文打开柴房门,不见苏阳,只有被割开的绳子,他开口问道:“人呢?”看守十分慌乱:“我们一直守在门口,未曾听见任何声音啊。”
昭华连忙进屋查看,窗子半开,还有半截遗落的衣服还在飘动,昭华命令道:“封锁全府,给我找。”
不知为何,姜唯感觉自己头越来越沉,他四处察看,起身慢慢走向床头,吹灭蜡烛。四公主不解,见姜唯似是不适,推了推他:“姜断丞?”
姜唯强撑着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他呼了几口气有所缓解,松开她的手,欠身道:“刚才冒犯了,公主。”她摇了摇头:“你刚才怎么了?”“许是有些困了,我们去找长公主吧。”“好。”
姜唯带着四公主下了楼,看见四处布满了人,蹙了蹙眉问道:“怎么了?”下人答道:“回姜断丞,苏阳跑了,长公主下旨,封锁全府,务必找到人。”姜唯点点头。
一道黑影闪过,姜唯察觉不对,让人追了上去,昭华此时也赶了过来,她瞧那人步伐轻盈,不似苏阳,倒像一位女子,她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他唤苏从文:“去那家药铺。”
苏从文答了一声便去召集人群了,她望向姜唯:“照顾好玥妍。”他点点头。待他们走后,姜唯将她带至饭馆,唤了些吃食:“殿下奔波一天了,用些膳食吧。”
说罢,便研究起案子,四公主戳了几下米饭,听见哭泣声,闻声寻去,一个孩童在抽泣,她望向姜唯见他专注思索,又四处瞻望握了握拳头上前扶起小孩,他道了声谢便奔走了。
她刚起身,一把刀架在她脖子,她松开手中的筷子,筷子掉落,声响引起姜唯注意,他抬头望去,苏阳也正望着他,他冲他一笑,抵着四公主脖子后退两步,姜唯小跑上去,不等他开口,苏阳喊道:“我要见长公主。”姜唯闻之点点头示意他别冲动,说完便放了信号。
昭华看见信号时,正离药馆不足百米,她转身望去,苏从文在耳边说道:“是大理寺的求救信号,姜唯那边出事了。”昭华心中一紧,指挥道:“少卿带人去药馆守着。”说完急忙朝姜唯那边跑去。
药铺的门紧闭着,苏从文带着人迅速分散到各个角落,屋内的女子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她的心猛地一沉,但很快咬了咬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手中的刀抵着郎中的下巴,尽管出汗也不敢放下,手指无意识的拍打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
郎中吓得瑟瑟发抖,也不敢发出声音,他也不知女子是谁,突然就闯了起来,拿出刀,威胁他关门,不准发出声音。
当昭华找到姜唯时,四公主站在对面,苏阳用刀抵着她的脖子,刀尖从未离开过她的皮肤。昭华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苏阳,我来了。”
苏阳微微抬头,目光在昭华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昭华殿下,不如咱们谈笔交易吧?”未等对方回应,苏阳继续说道:“我拿四公主的性命来换我的活路,你看这交易划不划算?”
昭华冷冷回道:“别妄想了,无论是杀人盗窃,吸毒贩卖,还是绑架公主,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苏阳蹙了蹙眉,也只说道:“殿下此意,当真不管四公主了?”昭华微微蹙眉:“不如问你,当真不顾及你母亲的性命了吗?谋害皇亲,乃诛连九族的滔天大罪。”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四公主,轻轻耸了耸肩,又转向苏阳:“不如你放了四公主,我保你母亲性命。”
苏阳听到这话,手中的刀微微颤抖似是思考,就在这时,四公主抓住机会,拔下发簪,狠狠刺向苏阳的肩膀,随后立刻转身奔向昭华。
苏阳回过神来,转身想要逃跑,姜唯迅速上前将其制服。四公主扑进昭华的怀里,昭华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
姜唯向前迈出一步,跪下身子,双手抱拳,语气中带着自责:“微臣办事不力,让公主陷入险境,恳请殿下处罚。”
昭华摆摆手,示意他起身:“姜断丞,你无需自责。这是我的计划,时间紧迫,未与你说明,姜断丞勿怪。”说罢,她让他将苏阳带回大理寺,又发了信号让苏从文撤离。
待四周无人,昭华扯开四公主的手,语气中带着些许生气:“玥妍,你知不知道万事皆有意外,如果这次计划出了差错,或者我没有理解你的用意,你出了事,让长姊怎么办?让姜断丞怎么办?难道要让他永远活在自责之中吗?”
四公主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姜断丞为人正直,他不会让我以身犯险的。但这次机会若错过,长姊又要花费大量时间去搜寻,父皇等不了,万千流民也等不了。”
她顿了顿,抬头坚定地说道:“而且,我相信长姊。”昭华望着她,终是无言,半晌只是道:“自己去与姜断丞道歉。”四公主笑着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