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狂》柳双白

36、第 36 章

　　杜康得到想要的答案，带着一群侍卫离开了。

　　裴昭目送杜康离开，心里有一种无言的悲凉，还有隐隐的不安。

　　从他和杜康的交谈中，他发现杜□□性多疑，根本不可能信任他，杜康所说的一切估计是缓兵之计，六弟能在魔教埋伏炸药想炸死他，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一席话就改变主意？

　　除非他远离京城，永远不回来，就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杜康才能安心。

　　杜康时刻掌握他的行踪，在暗中不知埋了多少眼线，只怕他稍微有点‘不臣之心’，就小命难保。

　　大势已去，就算他渴望皇位，他也做不了什么，他只顾辜负张勤等人的期待了。

　　江山即将易主，风云大变，他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裴昭把想法告诉了张勤和端木青等人，这些赤胆忠心的老臣也知道如今权力在杜康手里，他们就算想要争权，也是有心无力。何况杜康的野心袒露无疑，裴昭别说争权，能保住小命已是万幸，他们不再阻拦裴昭，倒希望裴昭能够完好无损离开京城。

　　裴昭把自己的决定告知杜雪柔，打算等杜康登基后就离开，杜雪柔舍不得他，但也没法留住他，裴昭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还未到离别的时候，但姐弟两心中悲切，伤感不已，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知心话，已经到了黄昏时分，他们还没说完，就宫人来报，说是要接杜雪柔回公主府。

　　裴昭猜测这应该是杜康的意思，杜雪柔在丞相府安顿只是权宜之计，虽然只是暂且落脚，毕竟有所不便，如今能回到府里，正中下怀。

　　杜雪柔拉着裴昭：“你跟我回府吧，这里到底是丞相府，你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还是我们姐弟住在一块好。”

　　裴昭道：“我也不想叨扰张相，等我将此事告知师姐、郭宇和阿蘅，将他们一起带走吧。”

　　杜雪柔道：“也好，宣姑娘本就是你的人，就该让她跟着你。至于郭少侠和阿蘅，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在京城无依无靠的，也该和我们一起走。”

　　一听说“宣姑娘本就是你的人”，裴昭就极为尴尬，脸上一红，促窘羞愧，只想转移话题。

　　杜雪柔却当他是害羞，吩咐外头伺候的侍女道：“你们几个快去将宣姑娘、郭少侠和阿衡姑娘请来，我们有事相商。”

　　侍女们齐齐应声：“是，奴婢遵命。”

　　裴昭和杜雪柔喝了几口茶，侍女们很快将郭宇和阿蘅请来了，却不见宣玉瑶。

　　裴昭急道：“师姐呢，师姐怎么没来？”

　　侍女们纷纷摇头，说是不知道宣玉瑶去了哪里。

　　郭宇一听，小心翼翼观察着裴昭的脸色，斟酌道：“今日午时我在府外见到过宣姑娘，她身边还有一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他们好像……就是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十分亲昵……”

　　郭宇还以为是宣玉瑶给裴昭带了绿帽子，而裴昭被蒙在鼓里，还想着宣玉瑶。他一方面替裴昭不忿，一方面又怕裴昭知道真相会伤心难过，更怕裴昭和宣玉瑶闹起来伤到他们的骨肉，因此不敢说的太过露骨。

　　一听说宣玉瑶和男子亲昵，杜雪柔一愣，脸上阴晴不定，却打量着裴昭。

　　裴昭倒是淡然，随口道：“那个公子哥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郭宇摇头：“我不知道，当时宣姑娘没看到我，就拉着那个公子哥上了画舫，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裴昭生怕宣玉瑶遇到歹人，担心她上当受骗，一时担忧不已，起身道：“我去找她，你们闲聊吧。”

　　杜雪柔担心裴昭的举动会引起暗卫的怀疑，忙道：“裴昭，你不要冲动，还是再等等吧。”

　　裴昭抬头看看天色，落日熔金，太阳已经下山了，即将迎来夜色：“马上天就要黑了，我不能等，我要去师姐。”

　　杜雪柔劝不动裴昭，就打算一起出门找人，没想到他们刚迈出大门，就和宣玉瑶撞个正着。

　　杜雪柔一看宣玉瑶像是踏着春风回来，满脸喜色，全不知裴昭为她担惊受怕，不由替裴昭感到不忿。

　　她语气有点生硬：“宣姑娘，你去哪里了，可真是急死人了。”

　　宣玉瑶喜色不减，笑靥如花：“我呀，自然是去干好事了。”

　　宣玉瑶欢喜，裴昭也跟着高兴：“师姐遇到什么好事了，不如说出来听听。”

　　宣玉瑶拉着裴昭往里走：“跟我来，回屋告诉你。”

　　杜雪柔看两人拉拉扯扯往前走，看起来亲密无间，如糖似蜜，非常迷惑，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为什么宣玉瑶私会男人，裴昭还这么高兴，而宣玉瑶也不觉有什么不对，这两人还真是让人看不懂。

　　算了，既然他们都无所谓，她还是瞎参和什么，随他们去罢。

　　宣玉瑶拉着裴昭到了房内，便把她今日觅得良缘寻到良人的事告诉了裴昭。

　　原来宣玉瑶这几日结识了一位青州来的公子哥莫凌。这位公子哥的叔叔正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凌云剑’莫成礼，而莫凌的父亲是商人，青州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虽然目前战乱平息，但青州已是千疮百孔，莫凌的父亲便来到京城经商，顺便带莫凌进京赶考。

　　莫凌意外结识宣玉瑶，一见倾心，而宣玉瑶也对莫凌有几分好感，两人相处了几天，宣玉瑶觉得莫凌虽然是一个斯文儒雅的书生，却没有酸腐的秀才气，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沉稳端庄，却也不失风趣可爱，对莫凌生了几分情意，一个郎有情一个妹有意，都有了厮守终生的打算。

　　裴昭一听，就觉得宣玉瑶和莫凌的事不靠谱，这两人才认识几天啊，都不了解彼此，怎么厮守终身？

　　何况那个莫公子为人到底如何，也不是三两日能看出来的。

　　宣玉瑶一遇到心仪的男子，往往会头脑发热，失去理智，丢掉脑子，什么也不顾，两耳不问忠言，满眼只有情郎。只要是她看上的，都是天下第一好，哪里还能说出什么不好的。

　　裴昭担心师姐被骗，但又不能劝她，想劝也劝不了。

　　裴昭含含糊糊，对莫凌此人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宣玉瑶略为不满，催促道：“你倒是说说，你觉得莫公子怎么样？”

　　裴昭道：“我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怎么样？”

　　宣玉瑶道：“这个好办，等过几天我带他来见你，你好好看看他，就知道他怎么样了。”

　　“不，免了吧。师姐一个人看就好。”裴昭兴致缺缺：“莫公子又不是什么绝色大美人，我看他干嘛？”

　　宣玉瑶道：“不行，我认定了莫公子，就要带他来见你。你不许说不，你必须交见他。”

　　裴昭咬咬牙，挑了挑眉：“行吧，只要师姐高兴就好，我无所谓！”

　　宣玉瑶一脸得意忘形，裴昭就把要搬到公主府的事说了，宣玉瑶没有异议。

　　第二日，杜雪柔便带着几人搬到了公主府，同时得知六日后，是个良辰吉日，杜康决定在五月初八举行登基大典。

　　等过了几日，宣玉瑶果然把莫公子带来了。

　　莫凌身量修长，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眉眼间透着一种清明，看起来
　　倒是一个谦谦君子。

　　莫凌见了裴昭，眉眼含笑，就像一滴墨在白纸上渲染开来，勾勒出一幅恬淡的山水画，淡雅清新，让人如沐春风。

　　好一个风仪万千，秀而内藏的美男子，怪不得宣玉瑶喜欢他。

　　“裴少侠，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莫凌抱拳道。

　　“过奖了，莫公子才是仪表堂堂，风采过人，令人赏心悦目，让下在自行惭秽。”

　　“能得裴少侠称赞，是莫某的荣幸，只是莫某一介凡夫，当不得裴少侠如此称赞。”

　　宣玉瑶听了两人这文绉绉的场面话，只想打瞌睡，打趣道：“你们就别酸了，说点人话吧。”

　　三人坐下，裴昭一边观察莫凌一边拿言语试探莫凌，莫凌坦坦荡荡，有问必答，也不遮掩什么，裴昭试来试去，没发现莫凌有什么不好，倒是发现了莫凌的许多优点，越发欣赏莫凌。

　　莫凌品貌端正，为人谦和，斯文有礼，温润如玉，家世殷实，又是一个知事明理的人，既然他和宣玉瑶彼此有意，裴昭也乐得成全他们。

　　莫凌已经从宣玉瑶口中得知裴昭是孩子的生父，说他们被奸人所害，才不得已有了肌肤之亲，怀了裴昭的骨肉。

　　莫凌对此存有疑问，怀疑是宣玉瑶是被裴昭所骗，失了清白，以为裴昭只是一个奸诈狡猾的好色之徒，用奸计骗了宣玉瑶，趁机奸.污了宣玉瑶，对裴昭极为厌恶，一直想替宣玉瑶好好教训裴昭。今日有了机会，就打算来瞧瞧裴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畜生。

　　见了眼前这个神采飞扬的少年，看他目清神秀，粲然一笑，犹如云销雨霁，朗朗晴空灼灼生辉。

　　这样一个坦率明朗的少年，绝不会是狡猾奸诈之辈。

　　莫凌见了裴昭，也在观察试探，发现裴昭率性纯真，也很欣赏裴昭，相信宣玉瑶所言非虚。

　　莫凌道：“裴少侠，其实我今日来不单是为了见你，也是要告诉你，待我金榜题名后，打算迎娶玉瑶为妻，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裴昭没想到莫凌如此直接，淡然道：“我没有什么想法，我做师弟的，哪管得了师姐？只要师姐愿意，你们什么时候成亲都行，只是师姐怀了我……怀有身孕，你可知道？”

　　莫凌笑了一笑，看着宣玉瑶，含情脉脉：“我自然知道，玉瑶对我坦诚相待，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裴昭道：“你既然知道了，还愿意娶师姐？”

　　莫凌道：“我对玉瑶一见倾心，实在是喜欢她，只想此生与她长相厮守，非她不娶。玉瑶的孩子，自然就是我的孩子，我会把玉瑶的孩子当成亲生骨肉对待。再说这本就没什么，我不是那迂腐书生，非得要把女子的贞.操看成所谓的至宝，至于什么未婚先育不知廉耻的话，我也不认可。世上之事变化无常，造化弄人，许多事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已，岂可因为一次失误就否定了一个人？”

　　裴昭赞道：“说得好，没想到莫公子还有如此见解，要是师姐能嫁给你，也是她的福分。”

　　宣玉瑶一掌拍着裴昭的脑袋：“说什么呢？明明能娶我是他的福分！”

　　莫凌点头笑道：“没错，是我的福分。感谢老天爷让我遇到了玉瑶，改日抽个时间，我得去庙里烧个香……”

　　宣玉瑶扯着莫凌的耳朵，眉眼都是笑，根本是欢喜不已，却佯嗔道：“胡说八道！再贫嘴我抽你！”

　　裴昭实在受不了宣玉瑶和莫凌眉来眼去，当众调情，完全拿他当空气。

　　为了不做碍眼之物，也免得长针眼，裴昭趁机溜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