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青》茕孑

3、Chapter 2

　　报道的日子。恒青高中的正门前站满了高一新生，向前拥挤着看分班公告。因为提前到校的缘故，瑾轩早早的看完了分班，独自坐在高一六班的教室里看着席慕容的诗集。
　　没多久就有新生陆陆续续的进来，随意找了座位坐下。人差不多到齐时，班主任才姗姗来迟。她看起来非常年轻，也很漂亮，张扬着青春的活力。一身清爽的打扮，扎得很高的长马尾，让每个在座的学生暗暗为她打出高分。
　　看到班主任进来，瑾轩收起了诗集，静静的听着她的自我介绍。简单明了的自我介绍中，不失新潮幽默的词句，且又显示了她渊博的才学。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当然，化学老师也是我的身份。”那么谈吐不凡的班主任竟然是化学老师，很多在座的新生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她看到后狡黠的勾了勾嘴角，有种小孩子恶作剧成功般的得意。真是个有趣的老师。
　　接下来就是例行的安排座位和学生自我介绍了。值得一提的是，瑾轩的同桌是个华籍的意大利男孩，因为恒青高中辉煌的校史，自由的管理和推行的小班制度，许多华籍的外国学生都选择在这里上学，所以班里有几个外国人也是不足为奇的。
　　意大利男孩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叫Jesse，中文名字是彦意。他的自我介绍很简短，声音却非常好听，瑾轩不禁看了他一眼，很清晰的五官，暗金色的头发并不卷曲，却很柔软，两边精心修剪过的碎发安静的贴伏在耳边，轮廓过于柔和，却毫不做作，让人感到放松。好像感受到了瑾轩的注目，彦意偏头对瑾轩友好地笑了笑，眼睛弯成两道新月一般。瑾轩愣了一下，刚想做出点反应，就被老师叫到做自我介绍了。
　　“我叫钟离瑾轩，复姓钟离名瑾轩，喜欢…喜欢独处，谢谢。”想不到更多的话，瑾轩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却发现沉静的彦意几乎用无法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瑾轩对他疑惑地促了促眉，后者却没有对自己这种反应作出解释。
　　“你叫钟离瑾轩是吗？”彦意用流利的中文问道。瑾轩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
　　“你的家是不是在川泽市？”“是”，瑾轩眼中的疑惑加深，“你怎么……”
　　“瑾轩，叫我Jesse吧，我想我们可以做朋友。”
　　朋友？一时不知该做何回应的瑾轩，只好用沉默相对。而彦意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时看看瑾轩，偶尔还会勾起嘴角。
　　“请大家做好准备，明天正式上课。”
　　老师的一句话终于解脱了不知所措的瑾轩，匆匆背上书包，就回了宿舍。

　　“我的同桌是个很美的女孩。”靠在一台跑步机旁的彦意看似不经意的说着，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
　　“Jesse，你表现的毫不在意更正常点。”对面的人看了Jesse一眼，继续将扩胸器拉向两侧。
　　“可是她有个不错的名字，我想你会喜欢。”明显被泼了冷水的彦意像没听见般自顾自地说着。
　　“你今天很无聊。”
　　彦意突然站直身体，收敛了笑意，走到那人面前
　　“她叫钟离瑾轩。”
　　‘咣’的一声，扩胸器因为失去了力的作用迅速地合并，发出了沉重的响声。
　　“Jesse，你确定是她吗？”那人努力克制，不让声音颤抖。
　　“千真万确，有几个女孩叫这个名字，而且来自川泽市。”彦意轻轻的笑了一下，“怕是当初受了你的蛊惑，千辛万苦地考过来的吧。”
　　“Jesse，你的中文又进步了。”
　　“你在想什么啊，孑。”面对艾孑不着边际的回应，彦意感到无奈。
　　“我想我们该去吃饭了。”没等彦意做出反应，艾孑已经走出了健身室。
　　身后的彦意轻轻地叹了口气，艾孑每次都是这样，在爆发的边缘却掩饰自己的感情，然后再在自己的内心不停地挣扎，即使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无法完全触及他的内心。或许每个人心上都有一扇紧闭的门，只有命中注定的人可以打开它。
　　瑾轩，如果可以，请你亲手打开他心上的那扇门吧。

　　瑾轩回到宿舍时，其他三个舍友都已经到了。和她临床的女孩正在看一本外国散文类的书，看到瑾轩进来，对她很友好地笑了笑。那两个女孩挤在同一张床上，短发的女孩看着休闲杂志，长发女孩枕着她搭在靠枕上的手臂闭目养神。短发女孩看到瑾轩后，侧身轻轻拍了长发女孩的头说，“瑾轩来了。”长发女孩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对瑾轩露出大大的笑容，“瑾轩，谢谢你为我们铺床单，以后咱们四个就是一家人了。我叫张薇，”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短发女孩，“她叫李琳，是咱们的宿舍长，以后都欺负她。”说罢，调皮地冲李琳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叫李琳的女孩有点无奈地笑了，随即对瑾轩点了点头，“瑾轩，你好。” 或许是室友的真诚让人放松，瑾轩也不自觉地弯了嘴角。
　　之后四人就各做各的事了。张薇和李琳还是一起挤着看杂志，有时互相喂着吃自带的零食，瑾轩和旁边的女孩人手一本书各自安静地看着。到了傍晚，四人就结伴去学校食堂吃晚饭了。张薇和李琳打打闹闹地走在前面，瑾轩和那个女孩就并排走在后面。瑾轩刚想起自己好像还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就听她用十分好听的声音说道：“我叫陈忆城，叫我忆城吧。”瑾轩点点头，低头看着砖缝间的小草，叶尖已经微微变黄，轻轻舒了口气，“以后一起。”忆城微愣，偏过头看着瑾轩在余晖下的轮廓，淡淡地散发着光晕，柔和至极。
　　到了食堂，四个人打了一样的饭菜坐在一起吃着。可能是刚吃了零食的缘故，没过几分钟张薇就闹着让李琳陪她回了宿舍。瑾轩和忆城吃得差不多了，才慢慢地一起走了回去。
　　进宿舍时碰上正要去冲凉的张薇和李琳，“我们先去洗啦。”张薇脸上红红的，鼻翼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说话时有些不自在。旁边的李琳也出了很多汗，鬓角都被汗水贴在了脸颊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浴室。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天性淡然的瑾轩和忆城并没有问什么，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物品。晚上没事的时候，就预习了课本，毕竟这里强手如林，稍一松懈，也许就会坠入谷底。恒青大学的就在眼前，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考上的。张薇和李琳也没有再打闹，挤在一张小床上看着奥数解法。
　　207宿舍的第一个晚上就这样安静的度过了，像以后的许多这样的晚上一样，平淡普通，却让多年后的她们一直怀念着。

　　“孑，我可以进来吗？”彦意站在卧室外，轻敲着门。
　　“进来吧，Jesse。”
　　彦意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艾孑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看着头顶的吊灯发呆，身体僵直的像一块木头。
　　“不去追女孩，却在这里装成一具尸体吓人吗？”彦意用手在艾孑眼前晃了晃，好像很想打断他看吊灯的执着视线。
　　“Jesse，我困了。”
　　“你确定你今天可以睡着？”彦意有些不满的撇嘴。
　　没了声音，艾孑有些痛苦的闭了眼睛。彦意却没有离开。过了不短的一会，艾孑用有些不自然的声音说：“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许她并不需要我。”
　　“那是不可能的，她既然来了恒青，一定是没有忘记你。就算仅仅是为了考上恒青大学，她也是需要你的，看得出来，她很自闭，这些年来，她一定过的很不好。”
　　“Jesse，你今天难得的正经”，艾孑轻笑了一下，“如果是那样，她需要的就不一定是我了。”
　　“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她需要的是你，一定是你。问问你自己，真的可以接受她的快乐都是由别人给予，而你只做一个旁观者吗？”说完彦意便转身走了，出去前还很潇洒地关了吊灯。
　　黑夜确实更加适合思考，也许艾孑需要在这纯净的黑夜中坚定一些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