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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落霞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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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桉拿着点燃的蜡烛环顾书房四周,台案上摆放的毛笔砚台,凌乱的宣纸,后面一副索大《冬日山居图》遮住了大半的书架。齐桉盯着看了好一会,上手触碰,生硬的触感传递至指尖,下一刻敲了敲。
“咚咚咚……”
背后是木板,画是粘贴在了上面。
重复之前的动作,齐桉确定后面有问题。
齐桉围着画的四周转了一圈,书架上的书也被弄得七零八落,仍是没有什么发现。
乔宅算不得很大,刘混那群人消失得太快,乔夫人对书房意有所指。画贴在上面掩人耳目,这里必然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后面应该是密室或者暗道。
密室,暗道修建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应该是在乔宅修建时,密室暗道就有了……乔老爷的书房,他需要藏匿东西的地方,其打开的方式不是跟他的兴趣相同,就是截然相反。
思路理清,齐桉在书房内点了很多蜡烛,将书房照得透亮,她不在乎被人发现,她要看清书房的情况。来到书房门前,将书房内部所有的事物收入视野之中。
《冬日山居图》在视野中央,势壮雄强的山峰占据大部分画面,冬日厚雪为中和了一部分山势的威严,山间一缕炊烟,山脚砍柴翁缓步前行。
试想乔老爷坐在案台前练字,画就成了他的背景,他的心境。乔老爷是落霞县的有钱人,同李家一样是商人,可为什么会挂一副山居图在书房内?
商贾之流,却醉心书法,内心向往乃是山居。
抛不下钱财带来的物质享受,只能通过练字来追求精神上的愉悦。
齐桉思绪乱飞,脑子一团浆糊。直觉告诉她,那副《冬日山居图》里会有答案。
回到画面前,这一次齐桉看清楚了。
砍柴翁的脸色洋溢着笑容,满意的看着手上提着一块方形的东西,冬日砍柴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木柴燃烧获取温暖度过冬日,二是山下卖柴挣些铜板好过年。
砍柴翁住山间,却出现在山脚,背篓里的木柴不多,像是在路上捡的。山是清风山,他去了落霞县卖柴,随后又买了东西!!!
方形的东西,方形?
乔老爷醉心书法,一心所向皆在此。跟书法有着密切关系的是笔墨纸砚……
是砚!
笔长,纸宽,墨和砚皆方,但只有砚适合做机关。
齐桉转身把案台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推落,处理干净后,一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砚出现在案台上。
先前案台被杂乱的宣纸掩盖,齐桉翻动过,没有太留意。如今想来,是自己大意了,乔老爷缺少钱买好砚吗?
齐桉坐在案台前,想着乔老爷研墨的动作,将砚台用力一推,身后传来重物被移动的声音。
齐桉眼前一亮闪身进去,是一条暗道。
里面极黑,齐桉一手拿着根蜡烛,一手紧握住手里的剑,微弱的火光在颤抖,精神高度集中,若是周围出现任何一点动静,她手里的剑会快过熄灭的烛光。
暗道很长,很宽。墙壁上有油灯,齐桉上手摸了一下,有热度,说明油灯之前是点燃的。但齐桉不敢点,密道通向的地方,必是刘混逃匿之处。
他们人多,齐桉点了油灯,密道大亮,顷刻之间就会被发现。看着手里微弱的烛光,齐桉心里居然还有一丝的安慰。
走着走着,齐桉敏锐的察觉到前面有亮光。她立刻将蜡烛熄灭,动作放轻向前移动。
不一会,她听见说话声。
“大哥,何为今夜不取此人的天血?那个女人跟进了乔宅,到时候怕坏事。”
刘混说:“不急,一个女人,怕什么。公子说了此人极阴,需在九月九子时取天血,这样才能保证天血有最好的效果。”
“那岂不是要到明日,真怕中途遇上坏事的,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怕什么,外面有郎骗子和乔夫人,他们会帮我们挡住的。”刘混笑得邪恶。
“也是,乔夫人中毒了,乔老爷在我们手上,照他那个病,恐怕活不过几日了。乔夫人要是还想活命,就不可能暴露我们的位置。还是大哥足智多谋!”
刘混得意至极,猖狂的笑了起来,“明日佛会成功,兄弟们都是大功臣,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
“跟着大哥,吃香喝辣!”
一道吼声响起,接着数道声音跟随附和。
“跟着大哥!!”
“吃香喝辣!!!”
齐桉心底毛骨悚然,想起落霞县的那些尸体的致命部位是在头颅,取天血,不就是这个吗?现在是清楚了落霞县的悬案皆是刘混等人造成的。
在李府的时候,刘混对李老爷说四蝉宗会保他荣华富贵,李老爷害怕自己的孩子,所以贡献了李何为。
四蝉宗应该就是清风山要举办的佛会。至于刘混口中的主人,大概就是四蝉宗的创始人。
如今在乔夫人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郎中月,在他们的口中是骗子,在乔宅是神医,在落霞县行医多日没有露出破绽,医术应该是真的。
有一件事情终于确定了,她之前见到的乔老爷是假的,真的在刘混手里且活不久了。
也就是说师兄的下落要活不久了!
无论如何,她要见到活的乔老爷,至于李何为现在是平安的,只要明日在子时之前救下他即可。一想到乔老爷没几天了,齐桉的心一下又乱了起来……
……
“肇兄……好久不见。”
“郎医,别来无恙。”
郎中月看着当时分别的人,有些惊讶,“肇兄不是要前往无风港吗?”
“师妹下山,我得知消息,想来确认她是否安全。”
郎中月好笑似的看着面前的温润如玉的侠客,“人人都说你玉面剑客来无影去无踪,想要把你引出来堪比登天。如今只是师妹下山,你便不顾大局。”
郎中月:“肇翚啊,肇翚,何必呢?你们师出同门,她又凶悍,你不必担忧。”
肇翚:“是我多虑了。”
郎中月:“来都来了,见一面吧,她到处找你呢。为了得知你的消息,现在正跟这里的人打擂台。”
“算了,如今不是时候。”
郎中月摆摆手,“随你。”
“你如今这么闲?赏月品茶不是你该做的事。”
“找茬?”郎中月瞪他一眼,又给他倒了一盏茶,“我这不是要顾着你的师妹吗?要是没有我在,她现在跟刘混应该打得难舍难分。”
“多谢。”
“不用谢,事成之后记得放我离去,我可不想落得功成将死的下场。”
“自然。”肇翚答应,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了。
茶水沾口,人也该走了。
肇翚:“帮我看好她。”
“这可不行,我还有其他事务在身,过几日也该走了。”
肇翚不解,“过几日?”
“她跟这里的浑水搅在一起,我自然是要看戏的。”
“你……”肇翚语噎,他知道郎中月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不然当时也不会答应他的请求。
事以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着肇翚越墙离去,外面响起马儿的声音。郎中月疑惑,师出同门,所以越墙才是师门精髓所在?
郎中月望着明月,悠悠然:“都说落霞县的深夜不能出门,看,这乔宅不是热闹的很吗?所有的怪事,悬案不过是人心作恶。”
“所以呢?”
“嗯?”郎中月顿住,他没想到刚送走了肇翚,他的师妹忽然就出现,这是真是缘分未到?
也不知齐桉有没有听见刚才他与肇翚的对话。
“齐姑娘,出来了?”
齐桉:“郎骗子?”
“看来得到了不少消息。”
郎中月有些满意,要是一点消息没得到,岂不是白费了乔夫人的好意。
齐桉坐在郎中月面前,端详看着他,像是要从他的脸直接看到他的心。
“齐姑娘,你这样看着我,我还要以为你喜欢上我了。”郎中月又给自己的杯中倒满茶。
齐桉白了他一眼,拿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所以你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
郎中月愣住,齐桉抿的茶水是他给肇翚倒的……
“你这……”
“什么?对了,你一个人喝茶怎么倒两杯?”
郎中月微愣,“……没什么。”你喝都喝了,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晚了。
“两杯茶自然是为了与你共饮,可惜你拒绝了我的邀请,打碎了我的茶杯,我只能与明月做伴。”
“所以是什么角色?骗子?神医?”齐桉没管郎中月的假伤感,继续问。
骗子的身份是真的,从最早知晓他时,齐桉就知道他是骗子,不过刘混也说是骗子,她就有些好奇。
郎中月:“看戏人。”
齐桉:“……”
“乔夫人呢?”
郎中月:“你不知道?”
齐桉没说话,默认知道了。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刘混说是乔夫人中毒,郎中月是骗子。
骗子也是有医术在身的,她虽然烦郎中月,但那也是因为郎中月给她的感觉不真实,像是有一层雾挡在前面,齐桉不爽。
齐桉不知他和刘混是不是同伙,但她又把希望寄托在狼郎中月的身上,乔夫人是为了帮她。
“我去看看她……”
说完,齐桉去了乔夫人的房中,看着乔夫人的模样,她愣住了,她想上手掀开红盖头。跟来的郎中月制止了她的行为,“这是乔夫人自己的选择,没有你,她也会走的。”
“为什么要这样?”穿着嫁衣离开人世……
“女子的一生,二次改变的机会。一为投胎,二为婚姻。可惜,两次,乔夫人都没有能力改变。”
“嗯?乔家不是很有钱吗?”
“哈哈哈,齐姑娘你还是年纪太轻了,钱财不是能解决所有事情的。”说着,郎中月的眼里居然有一些的落寞。
“我只知道没有钱财是万万不能的。”齐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