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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皇嗣 ...

  •   关于大将徐敦的封赏,经过半个月的拉扯,最终晋为上柱国,总领百官,督中外军,又封魏公,期间虽有朝臣反对,认为徐敦已然权倾朝野,天子年轻,根基尚不稳,徐氏如今位极人臣,未来再向上封赏的空间已经很小,如此厚待将撼动天家根基,但朝中徐氏羽翼已丰,反对无果。

      最终徐敦在成为魏公不到七日之后,又加了九锡之礼,其长子徐照原成为世子,升任京畿大都督,兼吏部尚书,将官员任命也握在了手中。

      徐家近日连逢喜事,尤其是九锡之礼赐下之时,京城更是好好地热闹了一番,徐敦妻得封国夫人,携女眷进宫谢恩,太后设宴款待。

      徐夫人带来了长女徐兰宁,人逢喜事精神爽,徐家女郎本就生得娇艳,如今更是神采奕奕,她要为后的消息本就有几分苗头,如今更是有了八九分准。萧氏江山自先帝起就长期仰赖外戚,谢太后出身世家,与其亲姐先后成为皇后,因入宫一年就立刻生下了当今天子而稳住后位,当谢相去世,宗室亲王因天子年少举起反旗,社稷内忧外患,谢氏寥落,朝政渐渐为武家所掌控。

      朝堂波诡云谲,后宫里的宴饮表面上依旧其乐融融,七月末的夏天,晨间暑气仍重,宫宴设在太液池边的清凉殿,宫楼的影子倒映在水面上,池边有荷花盛开,清风一吹,荷香四溢。

      举目往远处望,宫楼绵延无尽,朱红的宫墙与泛金的琉璃瓦相映成辉,气象恢弘,的确让人产生坐拥天下的感觉,魏国夫人含笑向天子和太后敬酒,感谢天家对夫郎和长子的厚爱。

      徐兰宁不久前才去花神院好生求过姻缘,如今看来,花神娘娘好像给了她机会,三个月前选秀出了意外,她当时已知自己是内定人选,最后却未得入宫。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原本即便入宫也只会得封高位嫔妃,不至封后,如今父兄立下大功,她正位中宫有了盼头,心中喜悦,有心亲近天子,奈何天子失明,既看不见景,也看不见人,反应非常平淡。

      与此同时在棠华宫,沈纨这两日一直精神恹恹,食欲不振,变得十分嗜睡,哪怕是白天也总是歇在宫里,徐家女郎可能要入宫的消息传过来,蒹葭和白露这两个近身伺候的丫鬟私下暗自忧虑,但曹姑姑预先警告过众人要约束言行,可不能给婕妤添堵。

      午膳她才吃两口就搁下了,蒹葭领来了冰的份例,冰上瓜果,放在房间消暑,沈纨睡在屋子里,隐隐约约听到曹柳玉在前院训斥小丫头。

      沈纨才进宫的时候,宫内有许多人凑到棠华宫前,想要在这位让天子青眼有加的贵人跟前谋个前程,棠华宫伺候的宫人早在沈纨入宫前就已经安排妥当,但毕竟是天子亲自选中的贵人,负责各宫人员安排的女官早已事先和曹柳玉打了招呼,婕妤娘子如有什么可心的人选,只管提。

      才一个月不到,竟有眼皮子浅的心思又活络起来,甚至还当着棠华宫的差,惋惜起自己操之过急,早知如此,还不如待天子大婚,长秋宫用人之际,去侍奉皇后。

      曹柳玉听闻怒不可遏,决心将这些见风使舵,眼皮子又浅的势利东西撵走。

      前院传来小丫头的哀求和哭声,沈纨头痛欲裂,毫无睡意,众人都当她是因陛下对她钟情而入宫,只有她知道并非如此,现在前院又吵个不休,声音其实很微弱,但现在她对一点点的动静都很敏感,她内心气闷,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愿望想要去见天子,当面质问他若无情意,为何要让自己入宫。

      她猛地从床上下来,就这么穿着单薄的,不适宜直接见客的衣袍,还散着头发,冲出了棠华宫。

      她现在一定要见到皇帝。

      在宫城另一头,宫宴已经结束,天子与太后、魏国夫人、徐兰宁四人共同走出蓬莱殿,前往太液池中心的天音阁。

      不远处却突然出现一阵骚动,一个衣着单薄的女郎向蓬莱殿走来,侍卫认得沈婕妤,不敢与之拉扯,宫女们试图阻拦,也被沈纨推开。

      风吹过御花园,衣着单薄的少女踏着落花而来,青丝被吹散,她面色白得吓人,仿佛花魂化成艳鬼,随时要消散成一团雾气。

      魔情虽然失明,但他能分辨气息,已察觉到了异常。

      她披头散发实在不成体统,太后忍不住呵斥:“沈婕妤,你衣衫不整在宫中乱走,成什么样子?”

      沈纨不顾众人的视线,扑进天子怀中:“陛下……”甚至凑近天子耳畔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魔情一时间没听清沈纨之后那串如呓语般的话。

      沈纨伏在他怀中一动不动,额头烫如火烧。

      谢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招手唤来秋信把她领走。

      秋信长期在太后身边侍奉,略通一些医术,她察觉沈纨神色不对,忙上前来,拉起她的手腕,替她号脉,然后,她不能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呆了一瞬,再次伸手去确认沈纨的脉象。

      “陛下,娘娘……”秋信变了脸色道:“沈婕妤似是有孕了。”

      “什么?!”魔情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秋信强令自己镇静下来,但内心惊疑不定,她诊出一个多月的喜脉,但时间却对不上。沈婕妤侍寝已是快四个月前的事,在宫外两个多月,如今已经七月末,若龙嗣是那时怀上的,应已显怀。她六月末入宫至今还不到一个月,彤史并未留下任何记录,但天子行事恣意,即便是近日侍寝,时间也不对,但徐家女眷在前,她不敢多言,谨慎道:“奴婢医术有限,恐怕仍需太医署和尚药局女医确认。”

      魔情靠近她,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他们之间可没什么,就是有什么,凡人女性诞育魔裔也绝非易事,这其中,恐怕有御医也诊不出的情况。

      他一把将沈纨抱起来,方才忍受了几个时辰的宫宴和无聊的奉承,魏国夫人和徐家姑娘的企图心在他面前无法隐藏,他决定摆明态度:“徐娘子。”他转向徐兰宁所在的方向。

      徐兰宁突然心下一颤,皇帝声音很轻,但极为清晰地对她说:

      “朕非娘子良配,祝娘子早日觅得良人。”

      他随即转头下令:“起驾回棠华宫。”然后头也不回地撇下徐兰宁和魏国夫人离开了太液池。

      徐家女眷进宫谢恩的宫宴最后草草结束。

      谢太后在半个时辰后也来到了棠华宫,太医院和尚药局的女医陆续到来,经过几轮诊断,确认无误,沈婕妤有孕一月有余。

      尚寝局的女史送来彤史,却大气也不敢出,沈婕妤头一次侍寝是在四月六日,翌日天子与沈婕妤同返沈府,留宿了一日,她六月底进宫,如今在七月中,突然诊出一个多月的身孕,只能是在宫外怀上的。

      谢太后想要屏退众人,天子在一旁说道:“都留下吧。”

      这显然是天大的丑事,谢太后不欲公开发难,不解天子所为。

      而魔情想的却是,人多才好,否则这些医官出去,还不知该传出什么离谱谣言。

      沈纨得知诊断结果,内心困惑又恐慌,见太后脸色阴晴不定,周围诊出了喜脉的太医和女官也神色惶恐,她如今非常难受,气息虚弱,周围人又多,难道是存心让她当众丢丑,只能含着泪申辩:"请娘娘和陛下明察,妾绝无不贞之举。"

      之见天子沉声道:“朕在六月中时,去过沈府。”

      “什么?是几时之事?为何宫中从未有过记录?”

      “当然是自己去的,”天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六月中下了场暴雨,那天突然对婕妤想念得紧,雨歇后趁夜出宫去沈府看了看她,可惜沈府屋檐的瓦片还不甚牢靠,让朕从屋檐上掉进她闺房里,做了回梁上君子。”

      他语气颇有些缱绻暧昧之意,听得在场众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母亲若不信,可遣人去沈府询问,当时午夜,还惊动了沈家夫人和前院的女官,婕妤绣房的屋顶被朕踏碎,六月底沈府应当有工匠修缮。”

      “皇儿,你怎能如此放肆,你如今身份是多么贵重,若出了危险怎么办,若是实在想见沈婕妤……”

      “我实在想见她该如何?我可不就是太想她了,才会出宫去见她么?”

      谢太后一时语塞,沈纨已是被他强纳入宫的,因事发突然,翌日护送她回府,还有个回门的习俗和借口,算是尽了礼数。虽然后来定了名分,但皇帝夜半摸进官家淑女的绣房与之相会,这种偷香窃玉的勾当,成何体统。

      但皇帝就是换一种做为,白日里大张旗鼓出宫,到朝臣的宅邸令其掌珠侍寝,此事若传至民间也是个笑柄。

      她方才被吓出一身冷汗,既然皇帝亲口承认六月中见过沈纨,算算日子,也算对得上,他的荒唐之举,如今也只能作罢,太后心下松了口气,但语气依旧有些无奈,劝谏道:“沈婕妤如今既已入宫,能长伴你了,既是快做父亲的人,也该收收心思,断不能再如此肆意妄为了。别怪为娘的多嘴,你仗着轻功好就随意潜入他人宅邸,这和采花贼有甚区别,娘都白教你了。”

      谢太后声音伤感,听着甚为难过,魔情赶紧答道:“儿臣明白,再不敢了。”

      “还有那徐家女郎……”

      “此事容后再议,今日先不谈了。”

      “也罢。”谢太后领着众人离开了,留下天子与沈纨在卧房里。

      “陛下,”沈纨不明白天子为何出言维护她,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怀上了孩子。“妾身没有……”

      魔情打断她道:“朕知道你没有,你若相信朕,先好生睡一觉,到晚上朕还会再来看你,明白了吗?”

      他按住沈纨,让她躺回床上。

      白天到底阳气还是重了些,到午夜,就能判断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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