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我》向开

15、第 15 章

　　沈叶初先开车送两个孩子回去，叶荞在临走前对周梦说：“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了小叶姐。”似乎对这个救过自己两次的人，少女更多几分依赖。

　　路上，叶荞看着前面的十字路口：“前面再往右拐就到我家了。”
　　已经在这条路上往返过多次的沈叶初佯装初次，点头转动方向盘更改方向。
　　别墅区映入眼帘，沈叶初将车停在入口处：“自己进去吧，开进去不好倒车出来。”
　　“辛苦了沈老师。”叶荞开门下去，转身叮嘱，“路上小心。”
　　“对了沈老师。”她突然叫住对方，像是想起什么，“我能要你个手机号码吗？”
　　“有事微信联系不就好了？”沈叶初没有立刻答应。
　　叶荞再次说出让她无力吐槽的借口。
　　“我手机没有流量，人在外面打电话还比较方便。”
　　两人隔着车窗对视，沈叶初单手搭方向盘上无语凝噎。
　　“行，那你记一下。”
　　她念出一串号码，随后手机铃声响起，她耐着性子道：“可以了吗？”
　　“可以了，谢谢沈老师。”叶荞挥手，脸上露出浅笑。

　　只有沈叶初看得出来这个笑有多假。

　　她忍俊不禁掉头驶离。

　　叶荞往回边走边看沈叶初给她的手机号，切出界面给另个人发信息。

　　叶荞：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是什么时候办理的，能查到吗？
　　高睿：行，我给你查查。

　　“如果叶荞认出了你的话，不应该会是这个反应。”

　　的确，从叶荞听见沈叶初在花坛说的话后表现出的一系列反应都太过镇定，丝毫没有先前从医生那边看到的实时监控来的强烈。
　　所以叶荞究竟如何看待那些话，还是会把她当做恶意接近的人。

　　“叶初？叶初？”
　　微信通话另一头的医生朋友耐心询问，沈叶初缓过心思提出问题：“你觉得你们的催眠成功了吗？”
　　“什么？”医生朋友怔住，他推下眼镜解释，“肯定是成功了，催眠成功后她各项反应都趋于正常值，而且再提起你的时候她也表现的很平静，所以我们才敢让她离开。”
　　沈叶初闻言沉默下来，许久再次出声：“她会把我忘的那么彻底吗？”

　　即便是已经无限接近谜底，却仍对自己态度形同陌人。

　　“关于这件事……”医生朋友答，“叶荞的意志力异于常人，忍耐力也高于常人，先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曾经把一面墙都贴着你的照片，按理说这种强刺激她会受不了，可她竟然坚持完全程。”

　　“这些照片都是她？”
　　“对，这就是你一直想找的爱人，沈叶初。”
　　身穿蓝白条纹病服的年轻女人站在房间内，面前的墙上贴满了沈叶初大大小小的照片，她的手臂心口与头缠绕着用来实时监测身体数值的线管。
　　医生悄然退出房间去隔壁看数据，他其实想录下影像给沈叶初看，但这不符合规定，他只好作罢。
　　叶荞茫然望着，缓慢迈步靠近注视照片上或严肃或温柔或开心的脸。
　　她抬起手用指尖小心触碰，眼底的淡然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泛红的血丝。
　　“主任，五床的各项指标数值开始上涨，要进去阻止吗？”
　　“先别进去。”医生出言阻止，继而嘱咐下去，“你先去准备好抢救措施，一旦她濒临崩溃就立刻冲进去。”
　　然而到最终数值确实达到危险范围，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在场的医生护士大吃一惊。
　　因为他们亲眼目睹女人在意志近乎模糊时嘴角溢出鲜血，硬生生将自己逼回正常状态。

　　她居然把舌尖咬破了！

　　事后医生心有余悸，不敢再对叶荞用这样的方式强行刺激，对方却主动来找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咬舌头吗？”
　　“为什么？”
　　“我不想最后让她见到的我，是一个连情绪都控制不好的疯子。’
　　叶荞望着窗外的树叶，像是回想，更像懊悔。
　　“以前的我，应该不是现在这副阴鸷低沉的鬼样子。”

　　“所以我不仅忘了她，也丢了原先的我。”

　　京北市的冬天刺骨，路两旁的树光秃秃的，路上行人裹得严实，生怕受到来自寒冬的拷打。
　　“老板，我的爆米花快好了吗！”
　　“马上就得活儿！”摊贩老板用力摇晃着爆米花机，待火候成熟时卸下来将口装进布袋里，“可得离远点捂着耳朵！”

　　几秒后，砰的一声响彻整条街道。

　　“这屋子给炸的够呛，辛苦了兄弟。”徐队接到通知带人过来查看现场。
　　屋中的狼藉遍布，玻璃震碎，墙壁漆黑，很难分辨出这里原始的模样。
　　消防队员刚处理完火情，摆手跟他说明情况：“起火点是厨房煤气阀门没拧紧，户主应该是想去做饭，结果打开火那刻炸了。得亏这里的小区质量好，不然这楼都有可能塌。”
　　话音刚落有人过来告知最新消息。
　　“大多都是轻伤，但是七楼的那户当场死亡，根本救不了。”
　　“能确定是人为的吗？”徐队问。
　　“虽然不能肯定，但是有住户说昨天物业刚派人挨家挨户查过煤气问题，所以发生煤气泄漏这点，有点奇怪。”

　　此话一出瞬间让徐队严肃起来，他打量四周点头。
　　“知道了。”徐队招手让队员去查死者的身份，尽快联系其家属。

　　几步远的地方，叶荞正蹲在已经看不清是哪的地方查看。
　　尽管还在禁足期，但基本已经睁只眼闭只眼，大不了别让她离开视线范围就得了。
　　徐队跟消防员道了声再见后走过去蹲在她旁边问：“有问题？”
　　“还没发现。”叶荞摇头，厨房被炸毁严重，几乎找不到能被当做证据的东西。
　　“没有的话就交给叶初那边吧，她应该能找出点东西。”徐队撑起身子说。
　　叶荞听后抬头反问：“她很厉害吗？法医也能做痕迹？”
　　“那当然了！她可是周老得意弟子，当初医学院的高材生！”
　　“那她结婚了吗？这么优秀，应该有对象了吧。”
　　这话刚说完，眼前的男人差点摔跤，他勉强站稳回头看去，搔搔头开口：“怎么问这个？看不出你这脑瓜子也有八卦的时候啊，不过这我哪知道啊。”

　　就算知道也得是你更清楚才对，徐队在心里嘟囔。

　　“都是同事，每天一起打交道，所以关心一下。”叶荞站起来跟在后面，语调平平，“我看沈老师手指好像有戴戒指的痕迹，那是谈过又分了？”
　　忽然间，徐队感到如芒在背，他咳嗽两声生硬岔开话题：“你这问的我上哪清楚啊，别在现场扯闲篇！去那边再看看！”
　　“是。”
　　瞧着乖乖离开的背影，徐队大松口气摇头，心想这孩子一遇到问题那个缠人劲真够他喝一壶的。

　　现场，沈叶初带助手站在焦尸前，紧皱的眉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
　　“这……不好弄吧沈老师？”小许拿着相机开始犯愁。
　　要知道最难搞的就是河漂跟焦尸，她才刚来没俩月就都感受过了。
　　“仔细一点，别漏掉东西。”

　　漫长的检查开始，警方那边也在同步推进。

　　“好家伙，那女的劲儿真大，不拦着估计直接让救护车过来局里拉人了。”
　　“这是真闺蜜啊，有事是真动手！”
　　两个警察念叨着刚才会议室发生的场面，叶荞落在身后，眼睛一瞬不瞬凝在脸上挂彩的女人身上。

　　看上去似乎比自己小点，听刚才死者闺蜜的言论，她跟死者的身份，应该很有故事。

　　女人眼前映入一瓶水，她抬头对上年轻警察的眼，道谢伸手接水时发觉对方根本没有想放的打算。
　　“你跟死者真的相恋了八年吗？两个女人？”
　　“……没错。你们难道还歧视这个吗？”
　　“没有，可八年前你才十八岁，初恋？”
　　女人似乎不习惯被人咄咄逼问，一时有些气恼反驳：“怎么了吗？十八岁难道就不能恋爱？”
　　一道气声的笑充斥嘲讽，她手上一空，是警察把水瓶抽了回去。
　　“恋爱自由，别人无权干涉。”叶荞“好心”提醒她，“你应该是知道死者闺蜜今天出差不在本地，但你不没想到她会为了这件事赶回来。”
　　女人双手死命攥紧，再听到之后的话不由得瞳孔震颤，双手顿时发寒。
　　“如果不是她赶回来，你或许就隐瞒了跟死者的关系。“
　　“你哭的很生动，看起来也很可怜。”叶荞拧开瓶盖再次将水递过去，女人却做不到伸出手。
　　意料之中的反应，她余光留意到没人关注这里，略微俯身用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可你刚刚没控制住自己笑了一下，是觉得终于能摆脱了吗？摆脱了……爱了八年的初恋？”
　　“小荞！”远处的同事叫她，她瞬时收敛逼人的压迫感，扭头看去：“怎么了？”
　　“徐队叫你上去。”同事走上前，垂眼看向一声不吭的女人，心想一定是太悲伤了也没打扰，只是小心询问叶荞，“她没事吧？万一情绪过激倒在咱这怎么办？”
　　叶荞听后解答：“她没事，估计是太伤心了。让她在这里待会吧。”
　　她说完十分贴心把水放在女人座位旁边叮嘱：“喝点水能够缓解情绪，我们先走了。有新情况的话我们会随时联系你，还请保持手机畅通，最近不要出远门。”
　　脚步声渐行渐远，女人口干舌燥，下意识拿起手边的水瓶大口灌下。
　　然而过度紧绷的身体似乎产生排异反应，导致刚喝下的水尽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