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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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四阿哥的印象中，自从沈姝成为公主后，从未主动约过自己。
见她屏退左右，只于自己共处一室，他并没有像从前那般亲密的去拉她的手。
而是坐着等她开口，如此这般，必是有要事。现在的他，已经开始学着思考问题，而不是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
之所以要单约十四阿哥，是因为相比八阿哥他们，沈姝更信任他。
纵使十四阿哥有缺点，但他依然是这个世界上，她现在最信任的人。
之前被太子的人带走时，他就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再加上两个人之间，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所以有些话，沈姝不便说给八阿哥，却可以说给十四阿哥。
对十四阿哥，沈姝没有客套，直接说道：“十四哥，我还是想要跟你再说说八哥的事情。”
刚才在八阿哥府上，沈姝说的那些话，十四阿哥想过了，但还是不太明白她为何会有如此判断。
所以也没有绕弯子的直接问道：“阿姝，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说实话，我跟八哥一样，都想不到推选太子能试探出来什么？”
为了避嫌，已经许久未如此叫她，但现在没有外人，他到底还是忍不住想肆意一下。
没有心思计较十四阿哥对自己的称呼，沈姝更想说正事。
对着他，她能把话说的更露骨更透彻。
“十四哥，你想想，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到时候，哪位大人支持哪位阿哥，皇阿玛一看便知！
原本皇阿玛可能还不完全清楚阿哥们都结交过哪些大人，但现在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全都能知道。
若是像八哥那般，让众多大臣都支持他。他必将成为皇阿玛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是为何？”
这话说的可比刚才更严重，十四阿哥不是不信，而是想知道原因。
他对沈姝的信任度甚至比八阿哥更深，不仅是因为她的能力，更是因为她不止一次的拼死相救！
不信她，他还能信谁？
沈姝细细的为十四阿哥解释，希望他能真正的明白。
“之前在八哥那儿，这些话我不方便直说，因为很难听，八哥听了会生气。所以想跟你说，希望你明白后能委婉的再去劝劝他。”
顿了顿，她开始剖析，“十四哥，说句大不敬的话，皇阿玛在位数十年。到如今已年岁渐长，而他的儿子们，很多都已年轻力壮。你应该知道唐高祖的故事，没有帝王愿意重蹈覆辙！
国无二君，皇阿玛绝对不可能希望看到自己在位时，官员大都支持自己的某一位儿子。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威胁，他不可能容忍有儿子成为唐太宗那样的存在。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
唐高祖的事情十四阿哥知道，他也是读过书的人。唐太宗玄武门之变，直接弑兄，逼其父唐高祖让位。
可他没有往这个方向考虑过，正是因为读过书，他还知道推选太子也是史书所载常有之举。
十四阿哥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也有，但君无戏言。若是真推选出太子，难道皇阿玛还能食言？
这么做，要如何收场？”
沈姝叹了口气，她才不信什么君无戏言，只要脸皮厚，什么不能做，什么不敢为？
“十四哥，皇阿玛是皇上，若是朝臣揣摩错了他的意思，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的！
你觉得会有多少人因此而硬杠？
再说，以皇阿玛的性子，是诸如几篇《谏太宗十思疏》就能劝得动的吗？到时候他出尔反尔，大臣们又能怎样？”
“……”
十四阿哥听完陷入了沉思，不可否认，沈姝说的这种可能性真的有。
皇上这个阿玛的心，也确实是狠！
想起来自己与九阿哥当时的情形，十四阿哥越发觉得沈姝的猜测更有可能性。
因为他从未见皇上如此暴怒过！
不过是为八阿哥这个兄长求情而已，至于如此怒气冲天吗？
竟是连父子亲情也不顾……
若是这样，皇上这是在给他们这些儿子下套子，就像猎人一般！
沉思之后，十四阿哥抬头问道：“那你为何还要给八哥十万两银子？”
“我真心希望八哥能得偿所愿，即便是明知不能，也不想得罪他。给钱是表示我愿意支持他，但该劝还是要劝。”
反正她钱多，不在乎这些。
即便是这次八阿哥会被康熙厌弃，但他的人脉关系不可能全部被打掉。
相比之下，沈姝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可谓是一无所有，所以还是想与八阿哥继续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十四阿哥听完之后，看着沈姝，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表情有些自嘲，语气也很是低落。
“阿姝，若不是你说与我听，这些我都想不到，也不懂。你比我有本事，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你……
我知道你在内务府办差，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揍他！”
见过十四阿哥打人，沈姝想叹气，“十四哥，很多时候打人都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再说，内务府里都是皇阿玛的家奴，你打他们，万一皇阿玛怪罪下来……”
自从差点儿被砍后，十四阿哥自觉已经失去皇上这个阿玛的宠爱。
所以这次的机会，原本他是迫切的希望八阿哥能上位。可听沈姝这么一说，希望破灭，他已经无所谓了。
惨然一笑之后，十四阿哥说道：“怪罪便怪罪吧，我不在乎。除此之外，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无论是十四阿哥的表情，还是这话，似乎都带着自暴自弃的意味。
沈姝不禁心生怜惜，十四阿哥对她，绝对算得上好。
之前极力想摆脱他，是因为时代的鸿沟所带来的观念差异，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品性不行。
事实上，他从未挟恩图报的强逼自己从了他，也从未问自己要过一文钱，或者开口要求自己为他谋什么利益。
自己连累他被杖责、被圈禁，他也从来都没有埋怨过。
这样的人，已经是难得的好。
再说，噶礼之事，她从未怨过他。
那不是他力所能及之事，她不会强求。
即便是不想接受十四阿哥的感情，但沈姝也确实是受了他的好。所以不愿看他这样，这样会让她感到难受。
“十四哥，你不要这样。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就一蹶不振。皇阿玛那时是在气头上，他未必是真的想怎样。
作为皇阿玛的子女，我们要有圣眷才能不受欺负。想必现在皇阿玛应该是最喜孝顺者，他历数的废太子五大罪状，我们最好反着做。”
十四阿哥愿意听沈姝的劝，不仅仅是基于信任，更是因为没有人会给他说这样的话，讲这样的道理。
这些天他迷茫无措，心灰意冷时，能跟谁开口去说？
家里都是女人，听了这些事只会吓得惊慌失措，哭哭啼啼。
八阿哥和九阿哥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至于十阿哥，完全就不靠谱。
十四阿哥敛起低落，开始考虑眼下之事，“嗯，我会去劝八哥，但未必会……”
他知道，自己去劝八阿哥，未必劝得住。
沈姝也知道，但这种事，只能说是尽力为之。
“至少我们努力了，等下我会让人给八哥送去十万两。他收到钱，应该会慎重考虑我的话，然后你再去劝。”
“好。”
十四阿哥点点头，尽管他绝不希望沈姝的判断是正确的，但依然还是愿意相信她的判断。
见十四阿哥应下，沈姝觉得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想到他也要出五千两，便又说了一句，“十四哥，你要是手头紧的话，别跟我客气。给了八哥十万，我手里还有二十多万。”
十四阿哥现在并不想问沈姝要钱，所以拒绝了，“家里的钱够花。”
现在他并没有被革爵，真没钱了到时候再说，现在没必要。
之前八阿哥给了一万两，若不是十阿哥出的是五千两，他不愿意比十阿哥出的多，免得十阿哥心里不舒服，直接就出一万两了。
“我回去想想应该怎么跟八哥说。”
说完事之后，十四阿哥没有多留，主动告辞。沈姝如此费心谋划，他也应该努力做些什么。
十四阿哥离开后，沈姝便让顺子把银票给八阿哥送过去。
当天晚上，十四阿哥又单独去劝说，他只说了一句话，“八哥，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皇阿玛不认推选出来的太子怎么办？”
其他的，不想多说。
因为沈姝所说的那些话，他不能原封不动的转述，那样对她并不好。
“这怎么可能？”
八阿哥不信，也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
“八哥，我跟顺和都觉得有这种可能性，所以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听十四阿哥这么说，八阿哥有些动摇和怀疑。沈姝钱都送过来了，所以她说的那些并不是不愿意出钱的借口。
现在又让十四阿哥来劝，说明她是真这么认为的。他斟酌着说道：“此事，我会去请教佟阁老。”
言至于此，十四阿哥没有再多说。
毕竟，八阿哥更相信佟国维。
次日，八阿哥确实去问佟国维了，然而对于佟国维来说，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之所以支持八阿哥，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在乌兰布通之战中，索额图知情不报导致他的兄长佟国纲战死，再加上又看不惯太子胤礽的作为，所以坚决反对胤礽继位。
二是因为八阿哥性情温和，善于待人，也有能力，所以才会在背后一直支持八阿哥来对抗太子，否则八阿哥怎么可能去跟太子对着干？
现在既然有推选太子的机会，佟国维不可能会放弃！
至于八阿哥转述的沈姝所揣测的可能性，他不予考虑。对于他来说，佟氏可以博一把，而且也有试错的本钱。
当得知八阿哥最终还是决定要参加推选后，沈姝除了叹气，只能叹气。
试图以自己的先知来改变某些结果的发生，实在是太难了。因为这些结果的因，早在她来之前就已经种下并茁壮成长。
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了一部分现实，比如染料、煤气灯、肥料、青蒿素……
推选太子这件事，沈姝不想再管。
年前，也就是十二月份，佟国维、马齐、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为首的朝中重臣联名保奏八阿哥胤禩为储君。
除此之外，地方要员也有参与。
但无论群臣怎么逼迫，康熙就是不肯认下这个新太子。
甚至气到在朝堂之上亲自动手拖拽殴打马齐，一个年愈五旬的皇帝当众亲自殴打一个同样年过半百的朝廷重臣，那场面……
简直是有史以来，闻所未闻之况！
在场的大臣无不目瞪口呆，震惊无比，何曾见过这种帝王？
不过在对马齐又打又骂之后，康熙并没有处死马齐，仅仅只是罢官的处罚。
佟国维这个岳父加舅父倒是没被打，但康熙为了不立八阿哥都如此不顾颜面，不要体面了，大臣们自然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八阿哥倒是被复爵，但康熙像暴躁的喷火恐龙一样逮着他当众骂了好几通，不仅如此，回去后宫连带把他的生母良妃也狠狠的羞辱了一通。
这段时间，沈姝都没敢进宫去触霉头。
过年时，因为废立太子之事，连大年初一宫里的团圆饭都没有多少喜庆的氛围。
沈姝不知道八阿哥有没有后悔去争抢，但却知道他的心情必然很糟糕。
今年过年，八阿哥没有邀请她赴宴，十四阿哥也没有发帖要庆祝正月初九的生辰。
不少人，不约而同的变得很低调。
不过十四阿哥生辰，她还是派人送去了生辰礼物。不是烟花，只是让顺子去挑了块比较名贵的砚台。
四阿哥也没约沈姝，不过却是让儿女们过去拜年了。
此事，还给沈姝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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