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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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近日疑心病甚重，作为帝王，尤其是步入老年期的帝王。
儿子们羽翼渐丰，自己则是渐渐迟暮，虽然明知权柄的交替是早晚之事，但没有人愿意在还活着的时候就失去权柄。
疑心病是历朝历代帝王的遗传病，康熙也不例外。
先是巡幸塞外时太子胤礽时常在他账外窥伺，而一同负责警卫的十三阿哥却知情不报，在加上诸多不满集聚爆发，他一怒之下废了太子。
然而刚废掉太子，大阿哥就跳出来说要杀了太子，并且还说八阿哥有贵相。
接着他又拘禁审查了八阿哥，虽然查出来那个江湖异人张明德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不过是凭借着行刺一事来骗取钱财。
若是八阿哥无心，又怎么会知情不报？
然而就连这种骗子都知道儿子们之间竟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这个做阿玛的竟然都没有察觉。
可这还不算完，昨日三阿哥竟然举报说大阿哥用魇术诅咒太子！
真是没想到啊，既没想到大阿哥心思歹毒是早有之事，更没想到三阿哥也不是个安分的。早不举报，偏偏在这个时候举报，到底是何居心？
还有数日前十四阿哥的忤逆，为给八阿哥求情，十四阿哥竟是置君父于不顾！
若非五阿哥与沈姝拦着，他这个阿玛竟险些犯下弑子的大错！
然而让人更心寒的是，他这个阿玛要杀儿子，除了五阿哥，其他儿子们竟然都无动于衷，根本就没有极力阻拦，简直是毫无手足之情！
之前不曾察觉，现储君之位方已空悬，这些儿子们便已显露出如此之多的心思。
康熙现在已经确定，自己的这些儿子们之间，某些是水火不容，某些是相互勾连，还有一些是拿兄弟当刀子使！
他是对十四阿哥的忤逆而感到愤怒，但愤怒之后便又觉得九阿哥更可恶！
十四阿哥一向莽撞，之前为了救沈姝，曾在太子府中胡作非为。
现在又为了救八阿哥这个兄长，以死相逼。他年纪小，又是莽撞的性子，若不是被九阿哥这个兄长唆使，又怎会如此？
至少相比其他儿子，十四阿哥这个儿子好歹还顾念手足情分，愿意拼死去救八阿哥这个兄长。
虽然是蠢，但确实是重情义。
至于沈姝拼死救十四阿哥，也不是第一次。记得之前四阿哥就说过，她在太子府中都敢拔刀相救。
康熙知道，沈姝与十四阿哥之间情谊深厚。若是这次沈姝顾忌太多而不救十四阿哥，他反倒是觉得她实乃贪生怕死、薄情寡义之人。
而不赐婚，偏偏要拆开他们二人，是因为沈姝很重要。
之前不赐婚，现在当然更不可能。
以后他们二人，还需要继续考察调教。
尤其是沈姝，康熙想看看她到底会怎么做？
所以当沈姝进宫来禀告肥料一事时，康熙的情绪很平静，并没有她预想中的高兴。
不是因为肥料突然变得不重要了，而是现在沈姝给康熙的感觉就是，她说的那些新奇玩意，早晚是会折腾出来的。
期待感被拉的太久，已经有些不新奇了。
康熙淡淡的说道：“待明年二月二，朕于先农坛行耕耤礼时便使用这些肥料，到时候你来观礼。”
耕耤礼是帝王亲耕田地的礼仪，每位皇帝都在先农坛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春耕时要亲自耕种，以示对农耕的重视。
往年的耕耤礼，其实公主是不参与的，因为没有资格，或者说这种活动女子是不能参与的，而参与的都是诸皇子以及王公大臣。
所以特令沈姝参与，已经算是一种殊荣。
但沈姝对这些礼仪制度并不了解，她感觉康熙的情绪不是很高，不知道是原本就心情不好，还是仅仅只对她心情不好。
所以只是应下回了个，“是。”
按规矩说她应该恭谢圣恩，不过她一向对这些封建糟粕的礼仪规矩很是抵触，所以偶尔会失了规矩。
不过康熙也没有计较那么多，还以为她之前被吓到，精神还有些恍惚。
毕竟女子大都胆小，那日吓的她脸都白了，跌坐在地上都没能起来。
因此康熙才更恼怒八福晋，因为都是她让沈姝进宫求情的！
但还是要先试探一下，于是便以商量的口吻说道：“你应该也知道，这些天发生了许多事。如今储君之位空悬，朕这个做阿玛的为你那些兄长们头疼不已，你觉得你哪个兄长可堪大任？”
“？？？！！！”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沈姝难掩惊讶与疑惑。为什么要问她这个？
这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她当即回道：“儿臣不知。”
康熙接着又问：“这是为何？”
沈姝知道康熙在试探自己，可是为什么啊？还有，他到底想听到什么回答？
没有过多犹豫，她直接回道：“儿臣不懂这些啊！皇阿玛您要是问怎么做生意，儿臣还算是有心得。”
什么储位空悬，可堪大任？
沈姝觉得以她一个十五六岁民间少女的身份，应该是不懂这些的。
然后康熙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始问起了生意的事情。
“朕记得你的胭脂铺也有段时间了吧，现在生意怎样，可是赚到了钱？”
“当然赚到钱了呀！”
沈姝说这话的时候笑的很是得意，是装的！
刚才那个问题让她忽然意识到还是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年龄人设，现在的她不能是那种喜怒无形于色之人，而应该是这种情绪外露型的。
康熙不会去问一个懵懂无知的稚子如此问题，而问自己，想必是觉得自己往日里表现的有些过于成熟了。以至于他心里认为自己对这种事情已经有了看法，所以才会试探。
“哦，赚了多少？”
其实沈姝猜对了一部分原因，康熙确实是下意识的就认为她有看法。之所以试探，是想知道她是不是有了想让十四阿哥为储君的想法。
不过这种试探只是初步的，即便她如此回答。康熙心里也不可能完全相信，而是要继续观察。
因为他想要的是一个孝顺的女儿，而不是一个像现在这些儿子这样各怀心思的女儿。
沈姝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当即就改变了行为方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得意的笑道：“皇阿玛您猜猜看！”
看她这副得意的小模样，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康熙不禁露出些许笑意，顺着沈姝的话随口猜了一个数，“一万两？”
“皇阿玛您猜错啦，是三十多万两！”
沈姝报的这个是实数，确实赚了这么多。
做生意这事之前是经过允许的，现在报虚数没必要。万一康熙一时兴起来查，再被查出来存在谎报，反倒是没事找事。
“有这么多？！”
康熙感到震惊，他以为一万两已经很多了！
亲王的俸银一年也不过才一万两，而他自己加上整个后宫每年的花销也才三十万两……
这三十万两，还是近几年才有，搁他刚亲政那些年，后宫一年也就不到五万两银子的开销。
宫里每年的花销主要包括皇后和妃嫔的俸禄、赏赐、饮食起居费用以及宫女、太监的例钱。
比如皇后每年一千两银子，皇贵妃八百两，贵妃六百两，妃三百两，嫔二百两，贵人一百两，常在五十两，答应三十两……
三十万两啊！
他养了百十位妻妾，有时候还觉得自己奢侈。但身为帝王，他也不想对自己太苛刻。
结果这个义女卖些胭脂水粉一年竟然能赚三十多万两银子，康熙已经震惊到沉默了。
然后就听沈姝摇着头，还略带遗憾的说道：“不多啊，这比原本预料的要少多了！按儿臣的计划，若是各地的店铺都能开起来，至少也得翻番才对。”
现在也只在直隶、山东、江南、河南的所有州府，以及浙江、湖广的部分州府招募了加盟商，还有剩下的其他各省州府正在拓展。
主要是现在交通落后，导致市场拓展的速度太慢，要不然都快一年了，怎么会进展如此之慢！
“……”
还要翻番？
康熙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有疑惑也有愉悦，“朕的百姓竟是如此的富庶？”
额，沈姝觉得不能这么理解，因为也不全是，只能说有钱人不少！
至于这些有钱人的钱是怎么来的，那就不知道了。
她随之恭维的解释道：“皇阿玛您如此勤政爱民，部分百姓确实是手头比较宽裕，不过这只是一部分而已。
儿臣的生意赚的就是这部分人的钱财，一般百姓怕是也用不起。”
“哦？”
康熙饶有兴趣的问道：“说来听听，你这生意是怎么做的？”
之前只知道染料以及如意灯的生意收入已经有七八十万两之巨，对此，他很是满意！
要知道内务府在先皇时期，还需要国库拨款才能维持。自他亲政以后，情况才逐渐好转，现在已经是每年皆有盈余。
在染料之前，内务府每年的收入在百万两以上，加上染料，那就有两百万之多。
内务府有余钱，自然就无需国库再拨款。
正是因此，才会考虑让沈姝去内务府管些事。他教养儿子的策略一向是先给他们分些事做，考察一下他们各自的能力，然后重用能做事的。
对待沈姝这个义女，也打算这么试试。
不想因为她是女子，就埋没她明显突出的才能。
但真没想到，她远比想象中的更有能耐！
能赚钱也是才能，否则内务府就不需要皇商了。
见康熙问起，沈姝便做了个简短的原因总结，“其实很简单，儿臣的胭脂水粉与众不同，相比之下更好用，所以很快便能取代其他同行。
再加上只有儿臣掌握有制作技艺，所以算是独一份的生意，只需要将铺子开在全国各州府即可。”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她的身份是公主，所以不用担心其他人的强取豪夺或者无端使坏。
否则光是应付这些，那都得大出血。
“原来如此，看来是朕小觑了你啊！”
康熙听明白了，也就是跟染料和如意灯一样，都是新手艺。
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香脂好用，也难怪会有人愿意花钱买。这么一比，内务府的皇商们在赚钱一事上着实是不怎么样！
不过皇商的职责并不仅仅只在于赚钱，还有其他，比如刺探消息、体察舆情、运送军粮军备等。
染料、如意灯、青蒿素、肥料，再加上胭脂水粉，沈姝这个女儿能折腾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多，尽管对她年入几十万两的事情感到震惊，怕她拿着钱财胡作非为。
但康熙还是决定不再说胭脂水粉的生意，毕竟当时是允了她的，再说他也想看看她打算怎么花自己的这些钱？
康熙实在是猜不出来沈姝还能折腾出什么东西，所以根本没有办法给她定下什么任务。再说也不知道除了赚钱之外，她的其他能力如何？
原本打算等过来年再给沈姝安排事情做，但现在实在是等不及了，思索片刻，康熙做出决定。
“既然现在肥料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你应该也得闲了。这样吧，正好你不是提议了药的事情，此事便由你来负责更妥。
即日起，你领朕的旨意至造办处办事。”
张廷玉斧正过的折子他已经看过，现在决定将原本定由国库出资的药钱归入内务府。
沈姝为内务府带来了百十万两的收入，拨出一些作为体恤百姓的药钱，这钱他出得起！
况且内务府是他的内帑，让沈姝这个女儿管些事，其他人也不能多说什么，这算是自家事。
“造办处？”
差事来的太突然，但却在意料之中。
之前沈姝就猜测自己应该会任职于内务府，只是这个造办处是做什么的？
康熙可没有工夫给沈姝讲这些，直接吩咐道：“李德全，带顺和去造办处认认门，挑选一处适宜的房间办事，择一镶黄旗包衣管领任她支使。”
这算是直接把办公室和人手都配备齐了，剩下的看她怎么打理。
“嗻。”
公主在内务府管事，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份儿啊！
李德全不得不感慨皇上对沈姝这个女儿的重用，之前九阿哥负责关外人参的售卖，说实话这算不上什么重要差事。
毕竟有能力的阿哥们都是去六部历练的，经商算什么？
但对于公主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特例。
于是沈姝跟着李德全去看自己的第一份公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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