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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20、
随着天气变暖,枝头冒出嫩芽,春风和煦,变得活跃的鸟儿们也带来了好消息:
半夜里,若竹隐忍苦痛的咳嗽声几乎听不见了;她不再因为畏光而终日只能呆在阴暗的屋内。即使是阳光最盛的正午,孩子们也能看到她在庭院附近晒太阳了。
这一日的清晨,斑作为大哥,惯例带着弟弟们晨练完,就回来跟鹤婆婆讨口茶喝,没想到往日这个时间还在睡的人,正坐在廊下呢。女人看见他们几个,如墨的黑瞳中顿时绽放出异样的光彩,伸手招呼着他们过去。
“妈妈!”泉奈开心地蹦哒了过去,获得了母亲温柔的照拂。若竹用手帕轻轻擦去幼子额头上的细汗,问着他们训练顺利不顺利,还赞许了斑对弟弟们的指点,他抓了抓自己刺猬一样的头发,简单说了几句,表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而素来活泼多话的双胞胎兄弟则是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惊喜,围着继母叽叽喳喳。
“若竹夫人,您已经能出门了吗?太好啦!”这是明光。
“若竹夫人,跟我们一起出去锻炼吧!”这是户隐。
绽放出一抹淡雅的微笑,她拢了拢丈夫方才独自离开前给自己盖上的薄披风,轻声细语回答:“是,不太需要窝在房间里避免吹风了……呵呵,户隐你带我散散步吧。”
鹤婆婆端来了茶水,见到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也笑得脸上的皱纹像绽开的菊花:“今天的天气真好,要珍惜这样的日子啊,一家人都在……我去喊田岛大人回来用早餐吧。”
斑其实对这话稍有不满,鹤婆婆这副过来人的口吻,以及略带暗示的话语,他正是听懂了,才认为在心里想想就好。
等父亲也过来,那这个上午,一切都很完满了——
说出来就不完美了。虽说貌似只有他一个人想到了这层,但他依旧很介意这一点——少年心想,如果鹤婆婆不说那句话就好了。
然而,这句话不仅是感慨,更像是一种不详的预言。
斑早在双胞胎弟弟们的训练水平还抵不上更年幼的泉奈时,已经隐约有了这种预感,因此,他对鹤婆婆那句似乎别有深意的话有种发自内心的抵触。果然,那个圆满的上午过去没多久,在双胞胎都出阵的战斗中,只有明光回来了。
年幼的孩子很容易在第一次出阵中,因为兴奋、恐惧、陌生等等因素,沦为残酷战争中的炮灰,只有熬过损失率最高的第一次实际作战,他们才能快速地成长起来。而资质平平的户隐没能挨过这一次难关,在他人生中第一次的战斗里,战死了。
家族墓地里,大家齐聚一起,匆忙将战死者集体下葬,在放进棺材前,会有个短暂的告别环节。望着已经安静如沉睡般的男孩,除了已经经历多了的父亲,其他孩子们都是第一次经历与手足分离的悲伤。
“户隐哥哥……呜呜……你说好回来会给我带新的苦无的……”最年幼的泉奈泣不成声,哭得抽抽噎噎,连衣襟都全部沾湿了。
“千手家……”是斑坚持将弟弟的遗体背回来的,他眼角的泪痕已经干枯了。身为长子,更是已经经历过战争残酷的忍者,他咬着牙重复着杀害弟弟凶手的名字,拳头攥得紧紧的,可是很快,看着还在哭泣的泉奈,那拳头又无力地垂落下来。
“我不应该同户隐分开的……如果我那时候和他在一起,有我保护他,他或许就不用死了……户隐……”双胞胎中的哥哥一直魂不守舍地喃喃自语着,他固执地拉着自己半身那已经苍白僵硬的手不愿意放。
最终,他还是被父亲强行拉开了。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忍者,宇智波田岛的表情显得很平静,仿佛对丧子之痛早已有所准备,男人强硬地命令明光放开弟弟的手,要让户隐入土为安;然而,作为父亲与一家之主,在下葬前,他最后将一件干净的新衣服小心翼翼地披在一睡不起的儿子身上。
那是若竹委托他给户隐这孩子带来的,她得知这件事之后也是脸色苍白,数餐难以进食。因为怕她亲眼见到葬礼而更受打击,被他劝住留在家中了。
“那么,至少让户隐穿上新衣吧,这是他母亲给他做的,本想给回来的他一个礼物的……”
除了族长一家,其余遗属,或悲痛欲绝或情绪激愤或神情委顿。那一天是难得的寒春料峭之日,但这阵萧瑟的风,不过只是给两族漫长的争斗史添了一个注脚罢了。
21、
户隐过世后,本来充满了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屋子,顿时变得安静了许多。
家中的四个男孩,斑一直以长兄身份自居,总是要作出小大人的沉稳模样,收敛着自己;泉奈则是处处向斑看齐,从他懂事开始就时常嚷嚷着“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宇智波战士,要为宇智波一族流尽最后一滴血”,学着父兄的样子要做个冷静成熟的真正忍者;而自出生起就一直形影不离的明光和户隐,性格也是如出一辙的活泼开朗、爱说爱笑,是家中的开心果、淘气包。
可是如今,这对双生子还是缺损了。自从手足离去,明光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阳光外向,平时的训练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连若竹都时常能听见丈夫在厉声训斥他,而明光面对父亲的斥责,也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若是我失去了至亲至爱的弟弟……只是思及此处,便觉得心痛难忍,若竹想道:即使是我都会如此,何况明光呢?于是,每每看见明光一个人坐着,拿着户隐的遗物在想念弟弟,她就默默地上前去就抱抱这孩子,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安慰这孩子。
可是次数多了,不免就会有异样的声音:作为忍者,光荣地战死沙场方是本分,为死去的人如此悲伤,即使还是个孩子,亦是被族人忌讳的软弱之举。
为此,田岛找到她,并私下与她强调: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明光已经是个战士了,安慰他也要适可而止——这一刻,她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痛苦与悲哀,她是多么地想质问她的丈夫:
你对这两个孩子就这么平淡吗?他们可是你的儿子呀!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忍者就必须要忍耐这些,对亲生骨肉的死亡视若寻常的话,那……泉奈呢?你会好好保护他吗?
可是,见丈夫严肃认真的面庞,她终究还是咽下了这些话,只是与往常一样应他一声知道了。
她想,自己恐怕永远也无法习惯忍者家族的这种氛围,而且,因为户隐的死,她更害怕剩下的孩子们不知道何时又要夭折。
我能为这些孩子们做些什么呢?若他们不是忍者……可即使不是忍者,在这被诅咒的战国乱世中,又能坚持到何时呢?如她这般的普通人,只消一场战争、或者一次劫掠,恐怕就会无人问津地凋零谢落,就像户隐那孩子一样,被不知名的千手忍者给夺了性命……
闲暇时,她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流云与落叶,还有高高悬挂在屋顶、绣有宇智波族徽的旗帜时,不由得想出了神,可是最终,这反复的思虑除了加倍内耗她本就虚弱不堪的精神外,她想不到任何出路。
或许,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吧……虽然微不足道,但我也想为他们做些什么。
如此这般,时光匆匆走到春日,在某天的午后,正当三个孩子在训练场吃了几粒兵粮丸、准备继续投入下午训练的时候,仿佛弱柳扶风般的纤细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妈妈/若竹夫人,你怎么来了?”
今日光秀领任务出了远门,田岛又对外宣称在研究秘术而正在书房里闭门钻研,故而这几个孩子是自行在修炼,见到来人竟然是深居简出、已经数年未能踏出庭院的若竹,几个孩子惊讶极了,围了上来。而若竹则笑着为几个孩子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手帕,告诉他们:
“今天是明光你的生日。我想为你庆祝一下,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哎……我吗?”
反倒是被点名的男孩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不仅如此,她话音刚落,斑便面露警惕之色。少年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来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忍具包里的苦无——却又在发现突然出现的人是阿堇后,迅速放松了下来。
“夫人!几位少爷还在训练,怎么可以出去玩……何况您病体未愈,大人若是知道的话……”
女人恭敬地半跪于地,而对阿堇的神出鬼没早已习以为常的若竹,听见她竟是在劝阻自己,一双秀眉微微蹙起,随即正色道:
“即使是弓弦,崩得过紧也会容易断裂。他们一天到晚都在训练,需要适度地放松。而且我的身体情况……你也看见了,我最近恢复多了,不妨事的。”女人顿了顿,对着忠心耿耿的女仆难得强硬:
“这是我的命令!你不必向田岛大人汇报,今天我一定要带着孩子们出去,如果你是担心大人知晓后会怪罪的话,我来承担便是了。”
话已至此,不光是阿堇,连几个孩子都为她难得展现的我行我素而沉默了。而若竹恍然不觉,女子伸手轻轻摸了摸泉奈的头发,捏了捏儿子的小脸,问他们:
“你们想去哪里玩呢?我陪你们,今天咱们要玩个开心。”
22、
春日的南贺川泛着碎银般的光,八重樱的花瓣顺着水流打旋儿,久违的雨后初晴让整个世界都生机勃发。若竹将竹篮放在河滩卵石上时,正看见明光弯腰拾石子的背影——他后颈处翘起的那绺黑发,和一个月前抱着弟弟遗物时一模一样。
“这次定要让大哥认输。”明光将手里石子颠得哗啦响,四五枚鹅卵石在掌心碰撞出清脆声响。他玄色袖口沾着草屑,方才为抢最佳位置险些泉奈与打起来,不过最后,在若竹的调停下,这一块打水漂的好位置还是让他牢牢占住了,而气咻咻的泉奈只得跑去下游那边捞鱼。
明光选的石子总比兄长薄三分。当第七个水漂在河面绽开涟漪时,斑数数的声音突然卡住。少年看着石头上一层薄薄的银光横贯河面,最终在对岸垂樱下溅起水花,激动得大叫大嚷:“不算!不算!咱们再来一局!”
“论修行我比不过斑哥你,但是打水漂,我绝对是宇智波第一的。”明光笑着把最后一块石子塞进兄长掌心。他眼角细小的褶皱里盛着阳光,仿佛那些深夜蜷在弟弟旧被褥里的日子从未存在过。
斑的斗志就是在这时被弟弟的话语给激得燃烧起来的。少年手腕翻动,追着弟弟的石子没入水中,却在第二个水花就沉底后骤然停滞。
“再来!”
少年耳尖发烫,族徽团扇在背后皱成一团。明光笑着伸手去扯他衣角,指尖还沾着青苔的湿气。见他们玩得开心,坐在一旁静静观看的若竹也心感喜悦,她走上前想近些距离看斑和明光两个孩子较量,忽然身上被溅了水花。
“妈妈!看我捞的大鱼!”泉奈提着浸湿的裤腿蹦跶过来,方才与哥哥争执带来的不开心早已一扫而空。五岁孩子的脚踝冻得发红也浑然不觉。竹篓里银鳞乱跳,他鼻尖沾着泥点,却骄傲得挺起了胸膛:
“我听婆婆说过,鱼汤最有营养啦!妈妈,今天晚上我们就烧鱼汤喝,你多喝点!”
“好,好,我要喝泉奈捞上来的鱼做的鱼汤。一定最好喝了。”
她笑着刮了刮儿子的鼻子。此时,正值一阵和煦的春风吹过,卷起樱花纷纷扬扬,如雪如雾,忽地就飘扬到她的头上,引得泉奈又嚷嚷着要为她折一枝樱花。一切都很美好,直到……
若竹的咳嗽混在孩子们笑闹声里。她拢住飘到唇边的樱瓣,指缝间温热液体正在蔓延。在她的眼中,河滩突然倾斜成诡异角度,泉奈的竹篓翻倒着滚向水流,那些银鳞在阳光下化作点点猩红。
“若竹夫人!”斑的惊叫震落枝头残花。少年接住倒下身躯的动作比他结印还快,结实的手臂绷出青筋,却稳稳将女子护在怀中。泉水还在泉奈脚边潺潺,此刻却像隔着生与死一般遥远。
若竹看见自己咳出的血珠正顺着樱瓣纹路蜿蜒。这些春天的女儿方才还被孩子们插入她的发间,此刻却成了盛接死亡的器皿。
“阿堇!快去把喊明!”斑已经背起了昏迷中的女人,少年对着已经赶来的女仆厉声吩咐。泉奈的眼泪砸在鲫鱼逐渐僵硬的鳃边,他还不懂为何春日会突然结冰。
……
斑的草鞋踏碎水洼,背上的女子轻得像片樱花。不知何时起,天空中一大片黑云压倒了本来温暖的春日,宇智波族地的纸灯笼在残阳中摇曳,脚下的石板路染成蜿蜒的血色长河。他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正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她又在咳血了。
“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下……”少年咬破下唇,查克拉在经络里奔涌。穿过最后一道朱漆鸟居时,檐角惊起的乌鸦扑棱棱撞碎宁静。
医疗室的门被拉开的瞬间,浓重的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田岛跪坐在榻榻米中央,素来严肃的面庞早已盛满了担忧。当他伸手接住妻子时,斑看见父亲向来稳若磐石的手指在颤抖。
“若竹夫人的情况不太妙,族长大人,您请稍等,我来施救……”
明抖开他惯用的鹿皮卷,十几根长长短短的银针在烛光下泛起寒芒,可是田岛却置若罔闻。黑发男人将妻子平放在被褥上,结印时指尖亮起的查克拉竟比针尖还要凛冽。
“大人……!请您冷静,漩涡的禁术会缩短您的寿命啊!您还是……”话音未落便在田岛的眼神示意下打断。
明白自己已经是多说无用,他只得像之前那般,施针配合起田岛的查克拉。
若竹在剧痛中惊醒。无数银丝穿透她的百会穴,像月老的红线般缠绕着丈夫的手腕。她能清晰感知到丈夫旺盛的生命力正通过这些丝线汩汩流入自己千疮百孔的经脉——那是比血更珍贵的东西。
“停下……”她挣扎着想去扯那些光丝,呕出的血沫染红了素色单衣,“您可是……背负一族的人啊!不值得为我……”
窗外的斜阳恰在此时从乌云中劈落,照亮田岛眼角的细纹。三十四岁的族长笑起来仍带着少年时的执拗:“没什么值不值得,若竹,我曾经发过誓一定会救你。”
剧痛再度席卷意识,若竹发现自己的呼吸正在一点点变得顺畅,而田岛鬓角却悄然染上霜色。族医的银针开始震颤,生命力的洪流在两人之间形成漩涡。久远的记忆随着查克拉的流动而翻涌起来,在彻底坠入黑暗的梦境前,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丈夫燃烧查克拉时,背后浮现的、比万华镜更加瑰丽的生命图腾。
这次这章完结了,下一章是回忆。田岛爸爸应该会表现得很帅,大概。
鸽了这么久真不好意思,我有点卡文。但不会坑的,应该。
强调:本文不会改变原著剧情,斑家是兄弟(姐妹)五个,但是在柱斑相识时,斑只有弟弟泉奈——这部分我会写出来原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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