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恢恢（谍变）》自由飞翔

2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始终如一

　　天色渐晚，绯红的霞光似海浪一般荡漾在天边。浅棕色的雕花木窗被迤逦的夕阳染上了淡淡的金红色。

　　余辉透过花窗木栏斜斜洒下来，淡金色的图案晕染着明媚的绯红，投下朵朵逶迤绽放的花影。丝丝缕缕的斜阳伴着阵阵微风，淡淡的温暖、淡淡的凉。

　　可歆坐在窗前出神地看着木窗的繁复雕花，依稀辨出大朵的繁花枝头上停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小鸟，嬉闹着振翅欲飞。

　　门帘倏然被掀起，一身白色西服的翩翩公子出现在门口，深褐色的门框衬着他那莹白犹如润玉般修长的手，一贯的玩世不恭的轻笑挂在那张俊朗白皙的脸上，倜傥不羁却着实迷人。

　　可歆瞥了一眼斜倚在门口的倪坤，侧开头视若无睹地端起茶杯轻轻地品着茶。

　　“你可真是悠闲啊，居然能找到这么古色古香又隐蔽的茶社。”倪坤悠闲地坐在可歆的对面，一边为自己斟茶一边问道：“怎么，你现在可以在郎府来去自如了？”

　　可歆放下手中的茶杯随意地靠着椅背说：“郎毅峰每周这个时间都会来茶社旁边的画舫学画，我就在这里等他放学。”

　　“聪明！”倪坤的唇角浮上嘲弄的意味，讪笑着看了看可歆说：“学画？呵呵，是你安排的吧？”他端起茶杯放在鼻间闻了闻，抬眼问道：“你那个小跟班呢？”

　　可歆无意与他解释只欣然一笑，道：“他不喜欢品茶，去书店看连环画去了，时间到了自然会来接我。”

　　倪坤品了一口茶，诧异地看着可歆问：“怎么不是贡眉？换口味了？”

　　“入乡随俗罢了，我最近开始喜欢品滇茶了，觉得它更温和，养身且怡性，味道怎样？”

　　倪坤又细细品了一口，咂着嘴说道：“嗯，符合你的品位，真正的‘春尖’。”

　　可歆悠然地笑着说：“真正有品位的是你，居然才来了这么两天就能喝出春尖儿，不愧是吞金的主。”

　　“你是夸我哪还是扁我？”倪坤略带不满地斜睨着可歆问：“你找我来不是真的只为品茶吧？”

　　“你说呢？”可歆坐在暗处若有所思地看着倪坤，端起茶杯浅酌着。

　　倪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垂眸轻笑着说：“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

　　“我也知道你不会说的。”可歆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放下茶杯，抬眸专注地看着倪坤，望着他，目光渐渐凝重，“坤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否肯帮我，一如从前？”

　　倪坤愣忪了一瞬，继而又恢复了嬉笑表情。他挑了挑眉，魅惑地一笑，故意用调笑地口吻说：“当然，我对你——始终如一！”

　　可歆看着倪坤，不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真的如他所说。

　　既然他手里有那个戒指，那么就意味着他有特殊的权力和使命，如果他不能如以往般宠她、护她，甚至与自己为敌，那么，对她来说将是一个强大的、近乎无法战胜的敌人。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竟如此害怕失去他的关照。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甚至鄙视他的某些作为，也无视他的存在。但当他可能放弃她，甚至背弃她时，她竟是如此的恐慌。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她身后默默地、无声地、不求回报地帮助她，如同空气般如影随形却不可或缺。

　　窗外斜阳点点，有丝丝的暖意慢慢爬上心头。

　　可歆望着坐在对面的倪坤，莞尔轻笑，语声轻柔而平静：“坤哥，郎峂身边还有密谍。”无波无澜的语气，肯定的口吻，毋庸置疑。

　　倪坤微怔，渐渐收敛了笑容，如豹子看到了猎物一般微眯了眼，“你是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

　　可歆轻轻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没有隐瞒她。

　　原来，他一直都在。还好，他一直都在。

　　倪坤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只一瞬间就已把前前后后想个明白。他凄苦地笑了笑，轻叹着说：“你既不信我，为何还来问我。”

　　“坤哥……”可歆倾身想要解释，却被倪坤挥手阻止了。

　　他甩了甩头，好似一脸无所谓地说：“也罢，说吧，要我做什么？”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慵懒优雅地看着可歆。

　　他知道，她离不开她，这也正是他想要的。她知道，他需要她，一贯如此。他们就像两个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藤蔓，互相缠绕着、纠结着向上攀爬，只有借助对方的力量才能够生存。

　　她只好乖乖地实话实说，“帮我弄把枪，最好是便于携带的。”

　　“你有危险？”倪坤直起身体挑眉问道：“那人是谁？”

　　他最关心的还是她的安全，她心中漾起缕缕温暖，像冬日温泉池畔蒸腾的热气般湿暖着内心。“还不知道，不过我会查出来的。”

　　他蹙眉问：“需要我出手吗？”

　　她盈盈地笑，眼中露出孩童的顽意，“还不用，我不喜欢抓小虾，还是吊大鱼比较合我的胃口。”

　　他目光深邃地望着她，落落疏朗地笑，“玩玩可以，但不要再弄伤自己。”那口气好似宠爱孩子的家长一般带着些许无奈却满含了溺爱。

　　她心中一滞，不敢再看他浓情似水的眼神，移开话题问：“那天钱会长所说的那个伍楚雄是什么人？”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躲避，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牵出一丝刺痛。

　　她就像是隔岸而生的花，只静静地开在他永远也到不了的彼岸，他只能远远地看着花开花谢，却永远得不到。

　　倪坤垂下眼眸，端起茶盏，让氤氲的茶气遮住他眼中的悸动。他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好似平静无波地说：“黑白通吃的家伙，仗着南京有人就为所欲为……”

　　她灿然一笑，问：“那不和你一样？”

　　他神色像是伤了心，撇着嘴说：“你居然拿他和我比？我和他怎么能算一路人！就算他再修炼个千年也不一定能赶上我。”

　　“那是！你这等千年老妖能有几人？”她媚眼盈盈地望着他，深深笑意漾在眉梢眼角。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拿她很是没有办法，但心里却又有一丝莫名地欢喜，喜欢她可以如此这般地同他嬉笑，也只有她有这样的特权。

　　他慢慢抚摸着茶盏细腻的边缘，漫不经心地说：“郎峂抓了他的人还收缴了他的货，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听说已经捅到上面去了。”

　　可歆有些担心地看着倪坤问：“那货有你的份儿吗？”

　　“我会和这种人玩儿吗？”倪坤俊眉一挑，置下手中的茶壶，撇了撇嘴，颇为不满故作伤心地看着可歆说：“你怎么总是拿我和这些人比？真是让人伤心！”

　　可歆淡淡地笑了笑说：“坤哥，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但，不要伤害郎峂。更，不要让他抓到你。”

　　倪坤深沉地看着可歆，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悦，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对他说不要伤害谁。

　　她与郎峂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她居然这样保他？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可歆，邪魅地笑着说：“你是想自己动手，对吗？你不就是被派来伤害他的，哪里还用轮到我出手？”

　　可歆如琉璃般璀璨清澈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她撇开头若有所思看向窗外。

　　倪坤知道她不高兴了，她每次一不高兴了就会很孩子气的撇开头不肯再看你一眼。他轻轻叹了口气说：“OK，我不插手你和他之间的事就是了。”

　　她听他说了软话知道他会顺着她，便也不再执拗，只是他方才说的话像根刺一般梗在心头，令她没有了刚才的好心情。

　　片刻的宁静之后，室内又响起倪坤慵懒的声音，“那个周暻铭……”他故意隐忍不说，不出所料地看到可歆快速抬起的眼中闪过的一丝担忧，倪坤邪邪地笑了笑，“真的是个人物呢。”

　　“什么意思？”可歆蹙眉凝视着坐在对面的倪坤，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听了你的话按照他的简历去查了他的过往……”他停顿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可歆，在看到她凝重的表情后终是忍不住邪魅地笑了，“呵呵……，你似乎真的对他很上心呢。”

　　“坤哥！”可歆气结地瞪视着倪坤，这人就没有正经的时候吗？怎么总是这样没有正型。

　　倪坤似乎心情很好，他勉力忍住笑意倾身贴近可歆的脸，微眯着狭长的眼，说：“我已经答应你不动郎峂。”他狡黠地一笑，露出一口碎白整齐的小牙，轻吐着气息，在她耳边轻声问：“那么，是不是可以动这个周、暻、铭？”

　　可歆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强作镇定地看着倪坤，道：“你还没说，你查的结果？”

　　倪坤对可歆的回答似乎有些失望，他潇洒地后倾靠回椅背，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与不羁。“如你所愿，……，他的简历是伪造的。”他抬起手来优雅地理了理鬓发，“没有想到郎帅身边的红人居然冒名的，国军的档案都可以篡改，真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了。”那随意讥笑的语气仿佛嘲笑傻瓜般无所谓。

　　她垂眸捧起茶杯，浅浅地品着，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一派的？”倪坤若有所思地看着可歆，眼中闪动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精光，“我倒想会会这个能让你这么牵肠挂肚的人呢。”他的唇角勾起一弯新月，好似有什么好玩的新鲜事物又勾起了他的兴趣。

　　“这件事维良已经知晓了？”可歆惊惧地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倪坤。

　　低低的笑声从他薄而润的唇中溢出，狭长的丹凤眼微睨着，带着一丝冷意。“真的很护着他呢，放心，你感兴趣的男人我怎么会让他知道？你也不想想，如果他知道了，还会让他如此潇洒地活着吗？”

　　可歆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垂下眼眸，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试图掩饰刚刚的慌乱与心悸，“你错了，我并不是护着他。”她抬起眼来凝视着倪坤，唇边显出一丝凄冷地笑，“暂时不要动他，这个人，就算要动，我也要自己动手。”

　　倪坤听她这样一说，似乎更加来了兴致，他阴邪地笑了笑，说：“他曾经得罪过你？亦或是你和他有仇？”

　　可歆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她苦涩地笑了笑，转开头看着渐浓的暮色，烟红色的暮霭在她眼中泛起一层轻雾，氤氲地让人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