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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驸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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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昭再次醒来时,外面的阳光刚刚照进窗户,她估计自己最少昏迷了一整天。她的脑子现在简直混成了一滩浆糊,她记得自己在不断的做梦,清醒,又昏睡过去,又做梦。唯一清楚些的记忆是她的床边一直有一道青色的身影。那人数次扶起神志不清的她,给她喂药,擦身。清凉的毛巾敷上她滚烫的身体时的舒服感让她记得很清楚。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湖蓝色的帐帘,上面绣有繁复又精致的花纹,是对现代人而言很陌生的样式。鼻尖充斥着香料的味道,好闻,但沉重的有些呛鼻。她皱了皱眉头,突然感觉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否还存在于这世界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像一场荒唐但又很真切的梦。文昭缓缓坐起身来,自己究竟现在是在梦中呢?还是在现代的二十年是她的一场庄周梦蝶呢?
“殿下,您终于醒了。”文昭寻声抬头,一个穿着粉色纱裙的女孩哭着向她扑来。“殿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啊,对了,奴婢这就去传太医。”小姑娘圆圆的脸蛋上挂着泪珠,慌慌张张的要往外跑。
“你等等,先不急着请太医,本宫...有话要问你。”文昭急于搞清楚情况,她穿过来的这幅身体,看起来不过二十有余,听周围的人都唤她为殿下,也就是说她最少也是个郡主。那么原主这样一个身份尊贵之人,到底为何会在自己的府中遇刺?且方圆几里都未见守卫也很蹊跷。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房中跑出来,一口气跑到围墙边上,都未遇见一人。
这事如果不问明白,她早晚还是要不明不白的死。
文昭定了定心神,斟酌着语句问那个小丫鬟。“本宫昏迷了多久?墨竹可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殿下,您已经昏迷整整一日了。”小丫鬟一边回话一边用袖子抹脸。“墨主子...已经被禁足于修竹院了。驸马令侍卫严加看管,饭食均由驸马亲自送进去。”
听闻墨竹已经被关押起来,文昭的心安定了许多。这小丫鬟提起墨竹是驸马带人关起来的,那么她晕倒之前的那位青衣男子便是驸马...既然有驸马,那她就是公主了?
不知道这女尊国现在朝廷形式如何,搞不好原主的死还是因为宫廷斗争。文昭想想就觉得头大,她之前看雍正九子夺嫡的史料时,只会感叹这位千古一帝的手段和心机,唏嘘于权利之争冷血无情。但是真的当自己置身于这棋局之中,她只觉得可怖。
“我昏迷的时候,可有人来过?”
“驸马来过好几次,衣不解带的伺候您喝药,为您擦身。”小丫鬟怯生生的望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说便是了。”文昭巴不得这小丫鬟多说一点,好让她能了解的更多一点。
“锦葵本不该说,但是宁驸马自从进咱们公主府,没有一天不恪守本分,府里大小事务都打点的极好,这次...这次更是衣不解带的照顾殿下。”
锦葵说到一半,还偷偷瞟了她一眼,看文昭脸色并无异样,才大着胆子继续说:“殿下,殿下也应该多去看看驸马才是。”
看来这驸马并不受宠,文昭暗自思忖着。是了,她刚穿来时,不也是躺在其他的男宠怀里吗。她不好对这件事发表什么见解,于是只能随口应付,“锦葵,你说的事情,本宫自有思量。”
应该是因为年龄尚小,锦葵真的很好骗,只需三两个问题,她就将这世界和府内的情况都摸清了。据锦葵所透露出的信息来看,她所穿越过来的这个王朝名为文朝,这里也并不是文昭所想象的什么女尊世界,当今女帝名为文凤和,是文朝的第一位女帝。也正是自这位女帝之后,女子也可加官进爵,男子也可掌管后院。
而她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为女帝的二女儿,有一个三弟,今年刚满二十,只比自己小两岁。再往上就只有一个长姐,也就是如今的长公主。
如今,文昭住在当今女帝亲赐的公主府。因原主喜静,这公主府便建在了离皇城很远的京城边上,只需往外再走几里地就是郊区的林子。她晕倒前看见的那袭青衣,以及意识模糊时为她擦身的人就是驸马宁时泽,温县巡抚的庶出儿子,两年前被赐婚给原主,为人温润谦和,虽然原主不怎么去看他,但他从不自哀自怨。
而府中除了驸马,就只剩墨竹一个男宠,是原主参加宫宴时向女帝讨的,最近很是受宠。
“你先下去吧,帮本宫把驸马叫过来。”文昭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NPC一样,要想摸清到底是何人害她,就要一个人一个人的传唤,一点点剥茧抽丝的理清楚真相。
宁时泽来的很快,锦葵刚刚下去一会,门外就传来了通传声。还是熟悉的一袭青衣,宁时泽长身而立,面容苍白,脸颊瘦削,但是眉眼却舒展如画,衬得面部温柔可亲。
他开口,是疏离有礼的语气,“听闻殿下传唤臣夫,殿下贵体可还有不适?”
看来这驸马对公主倒也没什么情意。不知为何,文昭松了一口气,没有情意便是好事,在这波云诡谲的宫廷中,情这一字,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文昭挥挥手屏退左右,缓步来到茶桌前坐了,“墨竹欲对本宫行刺,我且问你,你可知情?”
她偷偷观察面前这温润如玉的驸马的反应,只见宁时泽闻言,身体猛地一震,“殿下,殿下!臣夫不知墨竹竟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臣夫只是将他禁足了起来,请殿下责罚。”
他声音颤抖,跪在文昭脚边,青色的薄纱衣衫隐约可见里面正紧绷着的薄薄的脊背。他像是被吓的厉害,又好像十分自责似的,不敢正眼看她。
“起来吧,这也跟你没关系。”文昭将他扶起来,宁时泽连忙扶住她的手。
“本宫只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和本宫一道去审审这墨竹。”文昭直视着他,黑琉璃一般的眸子是闪动着,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审视。
“臣夫自要陪殿下一起去。”宁时泽说着便扶上她的手臂。“只是,殿下贵体刚愈,不如先移交地牢,让那群奴才先审着。”
“不了,现在就去,本宫只恐迟则生变。”
她搭着宁时泽的手快步向修竹院赶,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心中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到了熟悉的院落,她快步跨进前殿。文昭眼眸微沉,这便是她死了五次的地方。她熟悉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处陈设。现在脚下这片白瓷玉砖地,在第二次轮回被她的鲜血浸润,那处精致的雕花屏风,是曾经的她三次都没能越过的障碍。
她深呼吸了一下,不自觉的抓紧了宁时泽的手。
“殿下,您先在这里小坐,臣夫去把那罪人带出来。”宁时泽似乎是察觉到了旁边人突然阴沉的情绪,细心的扶着她在桌旁坐了。
他走到内殿,一把推开寝屋的门,“罪人墨竹,还不——”
内室一片死寂,血的铁锈味和食物的酸味交杂,直冲鼻腔。
墨竹还是那身红衣,仰面躺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脖颈处争先恐后的涌到地板上,又缓缓的流动到宁时泽的脚边。
宁时泽面色苍白,他想要避开那些血,但是发现已经避无可避,他只能咬咬牙,快步走到墨竹的身边,试探他的鼻息。
墨竹自然是早已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