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
-
桥塌出事之时，河中情况复杂，不似白日明朗，下水之人皆是壮汉，才免遭横祸再生。
岸上救人也好，水中捞人也罢，都是为了不让灾难扩大，如今倒成了这老妇口中杀人的证据。
一些曾经参与过救人行动的衙役，听得那妇人胡搅蛮缠的话语，心中立生厌恶。
“当时水下情况不明，那朱七体型壮硕，又岂是裴夫人一女子能救得了的？”
“就是说，就他儿子那模样，城里的乞丐都瞧不上眼，还指望裴夫人救他，这若是真救活了，说不定还会赖上人家。”
“肯定的，这老婆子在这度的名声是臭名昭著，泼皮无赖一个，儿子三十了都娶不上媳妇，都是因为她。”
“把儿子当猪养，谁又能看得上啊。”
“你们闭嘴，我儿是风流倜傥，是那些女子瞎了眼，要是再胡说八道什么！我要撕烂你们的嘴。”
老妇听得堂外的议论声，立刻大吼让他们闭嘴。
奈何众口铄金，根本堵不住，更何况这些人说的都是实话，都是不争的事实，根本不容作假。
“够了，你若不信，我可以传仵作上堂说与你听，不过你儿虽死，但身上还背负一条命案，今日也需一并处理，带仵作及证人。”
一旁的衙役得令后，立刻将仵作带上堂，跟在起身后的还有几人，其中一名妇人是被人搀扶进入大堂。
唐钰儿瞧了一眼，不用问就知这是那死去孩童的母亲，双眼无光，精神涣散，面容憔悴，脚下无力，分明是伤心过度之象。
若不是为了替孩子讨回一个公道，只怕早早的就随孩子一起去了。
几人一进堂，立刻跪下，一一上报了姓名后，那妇人突然发疯的冲向老妇，大吼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长日的郁郁寡欢，妇人即便有心也无力，加上身旁之人阻拦，才勉强安抚下来。
“堂下喧闹者是否为李家妇，李粱之母，蒋氏？”
“是。”蒋氏有气无力的答道。
“你儿李粱年八岁，上元姐桥塌之时，与你同在桥上，落于水之时，你就在其旁边，是与不是？”
“是，我儿本会水，桥塌时，本可以活，可是他朱七见我儿会水要走，直接将我儿拉住，死死不松手，直接将我儿拖入水中，最终溺毙，可怜我儿才八岁啊。”
提及死去的孩子，蒋氏悲从中来，两行清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隐末在衣衫之中。
“你胡说八道，你儿子天生就是早死的命，跟我儿毫无干系，要怪就怪你儿自命不好，投身在你家，是被你克死的。”
“你个老不死的，明明是你儿子将我儿子害死，现在还诬陷我媳妇，你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下地狱是你的儿子，得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爹，还有个克子的母亲，你全家都该下地狱。”
“说旁人克子，我看她才是，丈夫早死，如今儿子也没了。”半夏小声嘀咕道。
“半夏，你少说两句。”唐钰儿轻声呵斥。
“本来就是，若不是她将儿子带过去，又怎会害了旁人，现在还缠上了小姐，就是泼皮无赖。”
其实唐钰儿也看出来，这妇人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她倒霉也就算了，只可惜了那孩童才八岁，就这样早早的去了。
“你要是再乱说，立刻给我回府去。”
一听到回府，半夏也老实了，毕竟她走了，就没人护着她了，她还不能走。
惊堂木再次拍下，堂下争执才停下，张大人抬首示意一旁站着的仵作将验尸结果重新告知。
“经验尸，朱七身无外伤，皮肤发白，口鼻之中有水草，耳膜出血，肺部严重水肿，乃溺水之象，判溺水而亡；蒋粱脸部，手部，脖颈处皆有抓痕，皮肤发白，口鼻之中有水草，耳膜出血，肺部严重水肿，乃溺水之象，判溺水而亡；但尸体打捞之时，衣服上有撕扯的痕迹，最终在朱七紧握的手中找到一抹碎布，经查验与蒋粱身上所缺布料，且朱齐指甲之中残存皮屑，蒋粱身上的抓痕与朱七的指甲痕迹做了对比，系一致，大人，这便是完整的验尸结果。”
张大人点点头，目光转向老妇的方向，“朱氏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你可还有话要说？”
“大人，这是诬陷，我儿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会害死那孩童，他在家连鸡都不曾杀过，又怎么会杀人呢，如今人都死了，怎么可以将这种事情安在他的头上呢！大人冤枉啊！”
“我儿才死的冤，如今证据摆在面前，你还胡搅蛮缠，你与外面的泼皮无赖又有何区别？若是那朱七不死，我也会让他替我儿陪葬。”
蒋文目眦欲裂，他年近三十才得这一子，天资聪慧，就盼着有朝一日光耀门楣，如今早夭，妻子整日以泪洗面，全家都不得安生。
如今种种证据摆在眼前，还敢睁眼说瞎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们不就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吗，我儿都死了，你们还不放过，都是黑心肝的，可怜我儿，才三十就早早的离开了人事，留下我一个孤寡老婆子啊，都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我朱家断子绝孙，你才最该死。”
老妇转头狠狠瞪了唐钰儿一眼，若不是她见死不救，她又何至于落此地步，她儿子死了拉下一个垫背的不够，也要她跟着一起陪葬。
张大人听着堂下老妇的胡搅蛮缠，头疼不已，当初皇上下令要彻查此事，为了公正严明，直接将裴清衍清出局，事情就这样到了他手里。
原以为证据确凿，开堂公示一番，便可结案，却因为这老妇胡搅蛮缠，根本不管对错。
早知是这种结果，他不如装病，将事情推出去。
“朱氏，你口口声声喊冤，说你儿手无缚鸡之力，可朱七已经三十有三，正是壮年，孔武有力，将小儿拖入湖底轻而易举，你若是再胡搅蛮缠，藐视公堂，本官定不饶你。”
“大人，这不全是小儿的错啊，若是这贱女人，早些救我儿，他家的早死鬼又怎么会死呢！”
“大胆，口出污言，给我掌嘴。”
一旁的衙役听令，站在原地都不敢动，这巴掌若是下去了，这老妇只要在一日，一定会像恶鬼一样缠着他们，他们也怕啊。
见没人行动，张大人也着急了，堂外那么多双眼睛，让他威严何存？
“大人，这朱氏就是无赖，谁跟她沾上，不死也会脱层皮，莫要为难衙役了。”
一旁角落里的一名男子深深叹了口气，因为他就是那个被扒了层皮都没能脱身之人。
男子身旁几人也纷纷附和，今日来，也是为了给蒋家作证，也是希望官府能惩治这朱氏，让他们也能过些安生日子。
“你个王八蛋，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朱氏，你闭嘴！你若继续藐视公堂，今日便将你下狱，直到老死！”
一听要在牢里度过余生，老妇也是怂了，但那淬了毒的眼神，恨不得将这所有人都活刮了。
“大人，朱七虽死，但杀人是不争的事实，求大人明鉴。”蒋文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求为他儿做主。
“大人，我有几句话想问这位大娘，不知能否开口。”
“问便可。”
“我念你年迈，称一声大娘，你口口声声说我未救你儿，致使你儿丧命，我且问，桥塌之后，我一直救人，不仅未下水，且救的多人皆是妇孺孩童，只因他们瘦弱无力，且体力较弱，壮硕的男子多数都是自己爬上岸，大部分都无碍，我也始终注意男女有别。”
这最后一句话也是说给在场众人听的，有些话她本不想说，可如今若是不说，污名将永远压在她身上。
“我早已经嫁为人妇，你儿子并非这天上仙，我为何要单独下水，去救你儿？你莫要狡辩你儿如何的好，在我看来，你儿无财无貌，更甚无德，我眼不瞎，不会再那样黑的光线下，一眼就看中你儿子，更何况我跟他素不相识，若不是桥塌了，我都不会知道这个人存在，莫说是救，就算他现在出现在我眼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我容你辱骂，只不过是念及你老年丧子，知你不易，但这不是你欺我的理由，你若认定是我杀你儿，你大可去告，就算告到皇上那里，我也不怕，我唐钰儿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你告。”
“你……”
老妇指着她，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但见她如此，又恨得牙痒痒，只能干嚎自己命苦。
“我愿为裴夫人证明，裴夫人救的都是妇孺孩童，我和我的孩子就是裴夫人救的，若裴夫人要人证，我就是。”
人群中一名怀抱孩童的夫人，高声喊道。
紧接着，又有几人跟着附和，无一例外，皆是妇孺儿童，并非众人口中所说，不守妇道，是那放荡之人。
“大娘，这都是我的人证，你若不信，拿出你的证据，若是没有，我反倒要告你污蔑，毁我清誉。”
“你……”老妇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又拿不出证据，直接瘫坐在地，放声狂号，“你们就欺负我这个老婆子，无儿无女啊！”
“朱氏，你再次藐视公堂，无视礼法，押入大牢，等候发落，朱七杀人证据确凿，人虽死，但法不能不立，家产全部充公，退堂！”
张大人不再容忍老妇再次开口，直接让人将她拖入大牢，只要人不死，就在大牢里住着。
人只要不出来，就不会有人闹事吗，此事也算是有了个圆满的结局，只是可惜了那孩童，年纪轻轻，人就没了。
堂审结束后，堂钰儿救人之事合乎情理的消息不胫而走。
还有人介意她的所作所为，但那些曾经被她救下的，却是始终心存感激，见人就夸唐钰儿的医术，倒是渐渐掩盖了曾经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 6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