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咸鱼的封神之路》折一之

49、第 49 章

　　一股微弱但刺激的电流从他的脊椎处灌入，几乎是立刻就顺着经络流遍了四肢百骸，最后轰然聚集到大脑。
　　“嗡——”
　　元烬脑中立刻响起一阵剧烈的鸣响。
　　猛然间，他感觉天旋地转，几乎要站立不住。
　　但驾驶位上绑在他腰间的环形安全装置捆缚住了他，让他不至于狼狈跌倒。
　　“你还好吗？”
　　耳边传来林昭的声音，却忽远忽近。
　　元烬蹙眉点头，然后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仔细感受着周围自己身体每一根神经的变化。
　　接入机甲的感觉很奇怪，却又有一丝熟悉。
　　你既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能感觉到机甲的身体，就像是灵魂忽然被切开，其中一半切片俯身到机甲上一般。
　　元烬操纵自己的意识快速地在机甲的每一寸游走，每唤醒一部分，机甲相应部分的指示灯就会亮起，他的大脑也会感受到相应的刺痛。
　　但没关系，元烬很熟悉这种感觉。

　　林昭紧张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元烬，直到他蓦然睁开了眼睛。
　　“行啊你！”林昭大喜，“你失忆之前不会就是开机甲的吧？”

　　见她笑，元烬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看向已经被激活的前面的虚拟屏幕，尝试走路。
　　方抬起一只脚，机甲便失去了平衡，东倒西歪起来。
　　林昭没有防护，下意识抓住了元烬的胳膊，却把他拽的一个趔趄，而机甲也跟着一个跌扑！
　　“轰隆”一声巨响，地面都晃了晃。
　　千钧一发之际，元烬控制着机甲，猛地向前一扑，双手撑地跪了下去，以降低了重心增加了平衡，堪堪维持住了面子。

　　林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行大礼的元烬，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了声，不过想起元烬平日沉默寡言的冰山人设，又赶紧憋了回去。
　　她眼角弯弯注视着他，见元烬伸手，自己把后颈的连接线拔了下去。
　　他面色微红地站了起来：“我、还需要熟悉熟悉。”
　　“嗯……”林昭顺着他的话，一本正经的拍拍元烬的肩，“万事开头难嘛！我相信你！”
　　元烬垂眸，看着她憋笑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又看见了她放到自己肩上的手。
　　目光略略一顿。
　　林昭以为他不喜欢触碰，讪讪收回了手。

　　却听他开口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你……之前的记忆是完整的吗？”
　　林昭有些莫名其妙：“当然是完整的，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元烬摇了摇头：“没什么。”
　　见他不应，林昭也便开始说自己的计划：“看来你的精神力没什么问题，就是还需要适应，至于另一架……你觉得我能开么？”
　　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元烬下意识去看她的脖颈：“你没有接口吧。”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
　　“机甲接口开口很深，直接到脊髓，如果没有干净的医疗环境，很容易感染。”元烬打消了她的念头，“而且脊髓处的神经很多，需要专业医生植入感应芯片，我们这里既没有医生，又没有芯片，不可能的。”
　　“……好吧。”林昭略略受了打击，不过也并不沮丧，“我估计那两个人也硬撑不了多长时间。”
　　“你为什么这么急迫地想走？”元烬问。
　　他们才刚刚到这里而已，况且不缺资源，但林昭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
　　林昭一怔，这个问题把她都给问住了，不过很快，她就从自己的潜意识中找到了答案。
　　她想尽快回地下，尽快进入联邦，尽快获知关于黑神教的信息。

　　这段时间，萦绕在她周围的迷雾实在是太多。
　　不对，细细想来，自从她出生开始，生活便被蒙上了层层迷雾。
　　她的不死之身、父母的下落、林瑜的失踪、蒙飞记忆中声音酷似林瑜的那个黑袍大祭司、长相酷似她的“莉莉丝”之母……
　　以前林昭还能混混沌沌地瞎活。
　　但现在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和许多的死亡，而且这许许多多的死亡还疑似和林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不能再得过且过下去了。
　　她不想再被蒙在鼓里，她想获知真相，她也想……报仇。

　　林昭承认，虽然她这些年过得很糊涂，但本性是改不了的。
　　她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从小生活的第五区顷刻间被毁灭；
　　那么多人的生命顷刻间被夺走；
　　最熟悉的两人，肖晨惨烈死亡，丰鸽也生死不明；
　　她的生活被打乱，利益被侵犯，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林昭握紧了拳头，那个不知来历的黑神教，已经被她划入了敌对范围。
　　可如果黑袍大祭司真的是林瑜……
　　林昭的拳头又松了下来，她陷入了沉思。

　　直到耳边响起了元烬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我想尽快报仇。”她看了看元烬，摊手道，“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联邦，但我已经答应了和肖晨的交易，就绝对不会违背承诺，况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尽快打入AEIT，去调查黑神教……这次他们覆灭了第五区，难道距离下次还会远吗？”

　　元烬神色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进入AEIT是被迫，从未将保护人类的责任放在自己的肩膀之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听肖晨的命令而已。
　　虽然当看见活生生的人类被异变成丧尸互相残杀的时候，看到肖晨纵身壮烈牺牲的时候，看到人类文明崩坏的时候，无法不感到沉重。
　　但这些沉重并不能驱使他去主动做些什么。
　　他没有过去，一片茫然的大脑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林昭。
　　而现在已经找到她了，脑海中那个无时无刻不再低吟的恼人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他现在很平和。
　　他会好奇她的行为，但绝对不会干涉。
　　不管她做什么。
　　元烬淡道：“一切都听你的。”

　　林昭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虽然觉得他并不像是被自己鼓动的样子，但好歹结果是好的，便放了心。
　　两人一起回了房间。
　　夜和曜依旧被绑着倒在地上，班宗瘟神一样双臂抱胸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死死盯着他们两个。
　　见林昭来了，他默默地把目光投了过来，视线在林昭和元烬身上来回扫视，最后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们才认识多久，他就把你拐跑了？”
　　林昭头上一只乌鸦嘎嘎飞过。
　　“你是不是聋了，刚才外面那么大的声音没听见？”林昭瞪了班宗一眼，又转头看地上的两人，故意道，“元烬试开了那辆黑色的机甲，适应的不错，估计再过两天就可以带我们离开了。”
　　班宗愣了愣，看见林昭对他挤眼睛，立刻上道地说：“那这两个人就没用了吧。”
　　“……倒也不是，如果他们愿意配合的话，当然是越早启程越好。”林昭停顿了下，随意道，“不过，如果他们不愿意配合，那我们就只能痛下杀手了。”

　　虽然林昭演得很浮夸，但夜和曜显然已经听进去了。
　　尤其是曜，他甚至吓得蜷缩成一团。
　　林昭这才蹲下身问地上的两人：“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曜勉力抬起脖子扭头地看向夜，而夜还是垂头闭眼，一副谢绝沟通的模样。
　　林昭等不到回答，便又站起身来，欲往外走。
　　刚打开屋门，便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可以和你们合作，但我们有个条件。”
　　林昭脚步一定，转过身来，笑眯眯问：“什么条件?”
　　夜抬起头来看着她：“外面的世界你们了解太少，一切行事务必听我的。”
　　林昭盯了她一会儿，松了口：“好，我也有个要求，我和元烬会贴身跟着你们两个，包括在开机甲的时候，我们进去看过了，里面空间很大。如果你们有异动，我会毫不犹豫地抹了你的脖子，能接受吗？”
　　夜拧起眉，最终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合作通过友好的方式顺利达成，林昭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发。
　　商量过后，由林昭跟着夜、元烬跟着曜上机甲，班宗则负责开那辆装甲车。
　　三人一起去研究装甲车怎么开的时候，竟然还有意外发现。
　　装甲车里的物资早就被夜和曜装好了，但里面不光有食物，还有一个五平方米的小型武器库，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武器，有新有旧，磨损程度各不相同。
　　问了夜才知道，这是供他们平日训练和消磨时间用的，历代守门人善用的武器都在里面，所以使用痕迹会有差异。
　　林昭和班宗一人挑了一把激光枪。
　　而元烬则看中了一条钩锁。
　　钩锁金属制成，泛着冰冷的银色光泽，像一条蛇一样盘桓在铁柜之上。
　　一端是可以环绕扣在手腕上的“柄”，另一端则尖锐无比，像一朵锋利的未开放的四瓣莲。
　　元烬把这钩锁拿了出来，穿在了腕上，随手一握，钢索如离弦之箭一般弹射而出，“铮”一声，猛地钉入了车厢，四瓣莲的莲瓣猝然打开，变成了四根锋利的弯钩，死死勾住。
　　林昭和班宗都被吓了一跳，唯有元烬心中涌出一番别样的感觉。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

　　一切准备完毕，便即刻出发了。
　　林昭抱着激光枪，就站在正在驾驶机甲的夜的背后。
　　她痛同样也能通过虚拟屏幕看向外面的世界。

　　随着机甲迈步的机械震响，他们沿着黑色的深渊边沿一步步走向穹顶的边沿，最后，夜站定在一扇漆黑的大门面前。
　　机甲抬起手臂，拉下了开关，“轰隆隆——”
　　巨大的金属门从下向上缓缓抬升。
　　外面的世界逐渐展露在他们面前。
　　黄沙漫天，白色的天空之上，炽烈的太阳高悬。
　　空旷，寂静，暗含杀机。
　　通往真实世界的门终于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