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咸鱼的封神之路》折一之

45、第 45 章

　　漫天的黄沙纷飞，烈日炙烤着大地，世界在高温中蒸腾。
　　戈壁滩深处有一座神秘的拱形建筑。
　　长宽皆有数十公里，矗立在平原之上，恰似一座小山。
　　不过，这当然不是山，穹顶之下遮盖着的是一口巨大的深渊。

　　深渊旁站立着两个庞然大物，是Kitty的同类，不过体型是Kitty的数十倍。
　　高达二十米，一黑一白，代号夜与曜。
　　同型号的巨型机甲，只是涂装不同，左右手臂各二十个枪管，后背脊柱处有一溜金属环，例如火箭炮之类的大型武器，正如此时。

　　黑色的深渊发出低沉的轰隆声响，已经持续七天。
　　下面出事了，而他们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两个人紧握拳头，神情紧张。
　　曜向夜发送脑波，夜的机甲接收到信号，转化为文字信息输入到驾驶员的脑海中。这种技术只有守门人的这种超大型机甲装备。
　　一开始是为了提高驾驶员之间的沟通效率，避免直接通过声波交流引来变异生物而开发的，耗时耗力，并且非常依靠驾驶员之间匹配度。
　　“匹配度”在科学上并不能得到非常合理的解释，大多数时候靠玄学。
　　为一个驾驶员找到另一个和他“匹配”的驾驶员就像是大海捞针，因而联邦早就停止了这个选拔要求。
　　但夜和曜的运气很好，他们的匹配度有80%，可以通过机甲实现简短的文字沟通。
　　据说匹配度如果能达到90%以上，两个机甲的驾驶员可以同处于一片意识海洋，沟通不再需要文字或者声音媒介，只要升起念头，对面就可以立刻捕捉到。
　　两个人对于彼此就像是变成了透明人。

　　“你说我们会被处理掉么？”曜问。
　　夜微微转了转头，机甲头部的轴承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的意识反问回去：“你第几年了？”
　　曜回答：“第五年。”
　　夜：“我第六年了，盼望吧，如果第五区出了事，我们更大的概率是被遗忘。这不失为一个好的下场——”
　　说罢他低头看向深渊。

　　那巨大而黑暗的深渊竟然传出一声猫叫来。
　　微小的“喵呜——”在深渊中回荡，吸收，最后只剩细微震响，被机甲敏锐捕捉到。

　　两人立刻打开胸前的远光灯向下探看。
　　便瞧见他们位置的侧前方，
　　深渊洞壁上，竟然挂着三个人！
　　远远看去形如蜘蛛。
　　他们的队形呈三角形——上面两个人拖着下面的一个半晕过去的男人。

　　曜坐在机甲的驾驶舱里，他瘦削的脸颊面色紧绷，颈后插着粗壮的神经线，脸上冷汗冒起。
　　他问：“要解决他们么？”
　　夜也拧起了眉，他轻微地摇了摇头：“了解一下第五区的局势，再杀不迟。”

　　深渊中又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呼喊，来自被拖着的那个男人。
　　“喂！！！上面有人吗？！！！救命啊！！！！”

　　夜启动反动力装置，巨大的机甲缓慢悬浮起来，他向前走了一步，双脚悬空，径直跳了下去。
　　很快，纯黑的机甲悬停在灰头土脸的三人面前。
　　夜这才看见，在那个目光警惕的短发女生的头顶上还趴着一直正在舔爪子的猫……

　　夜伸出了巨大的手掌，在他们面前摊开来。
　　“我是第五区的守门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六年，你们可以相信我。”

　　林昭唇色苍白，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她看向元烬，见他点了点头。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谨慎的啊！”班宗有气无力地吼着，“也不看看体型差距，如果他想杀我们，还用等到下一秒吗？？？”
　　林昭气不打一处来，低头吼回去：“闭嘴！要不是要拖着你，我们早就爬上去了，还用别人救？”
　　元烬已经适应了这两个人的吵嘴，静等着林昭吼完，才和她一起腾空跃起，跳进了机甲的掌心。

　　五分钟后。
　　夜和曜一前一后，他们朝着一间类似哨塔的灰白色建筑走过去。
　　三人一猫依旧站在夜的手心里。
　　在曜无声的催促下，他谨慎发问：“下面发生了——”
　　“你们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我们挂在墙上当了几天的壁虎，说实话，你不会想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简直就像大夏天除出了一身汗有在地上滚……”班宗揪着自己的衣领闻了闻，呕得不行，自顾自说了半天才意识到他打断了夜，不情愿地咽下了后面的话，“不好意思，你刚才想说什么？”

　　夜憋了一口气：“没什么，先带你们去修整一下吧……毕竟我们有的是时间，之后可以慢慢聊。”
　　林昭回头望了那个巨大的黑色机甲头颅，下意识地觉得这话听这别扭，不过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她们对地上了解的太少了，这两个人在地面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可以说是她们目前最重要的战略资源。
　　这么一想，林昭又恢复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那个样子。
　　她忽然变了刚才和班宗对吼时凶巴巴的模样，笑的眯起了眼睛，附和道：“是啊是啊，反正第五区我们已经回不去了，相处的日子多着呢。”

　　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曜给夜意识传讯：“这群人一定不正常，会不会是联邦派来对付我们的？”
　　“……”夜，“或许吧，联邦可能换风格了。”

　　*

　　灰白色的哨塔也在巨大的拱形建筑之下，远看很小，但靠近了，林昭才直观地感受出那塔的巨大来。
　　大概有三四十层楼那么高，但是建筑只有两层，下面一层是用来存放机甲的仓库，上面一层才是活动的区域。
　　夜和曜退出了驾驶模式，后颈上的黑色连接线自从弹出，驾驶舱内的平台缓缓上升，无缝对接第二层一处高台。
　　此时，高台打开，两人被类似透明电梯的东西运送上来。
　　林昭他们俱是灰头土脸，与到处都是金属器件的环境格格不入。
　　看起来活像逃荒的难民。
　　不过林昭接受力良好，她无所谓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头看向走过来的那两个驾驶员。

　　走来的两人长相很有特色。
　　正如他们机甲的涂装一般，一个是小麦色的深肤色，另一个则要明显苍白许多。
　　比元烬的冷白还要无血色，但比班宗明显病态到发青的白还是要健康一些的。
　　小麦色年龄大一些，看起来三十左右，五官立体；而另一个戴着眼镜，年纪大概二十七八，但社畜气息浓厚，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神色有些畏缩。
　　就外形来说，两个人简直是天差地别，唯一一个共同点就是都非常瘦。
　　不知道是不是有肤色的加持，小麦色看起来还勉强称得上是精瘦，而另一个则明显是消瘦。

　　林昭朝她们点头示意：“你们……怎么称呼？”
　　“叫我夜，叫他曜就行。”夜扯唇笑了笑，能看出来，他明显不适应这种场合。
　　“你们没有名字么？”班宗已经把上衣扒了，露出了中看不中用的腹肌肱二头肌胸大肌。
　　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边走边道：“这里这么多年，只有我和曜两个人，要名字有什么用，更何况，我们开机甲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失忆了。”
　　这话里带着自我调侃，可实在是让人轻松不起来。

　　众人一时无话，夜也已经把他们带到了一间套房前，他的目光在几人之间逡巡着：“你们三位想怎么分配房间？是这样的，这座塔楼本来就没想容纳太多人，所以也只有四个套间，需要两个人挤一挤。”
　　“我和林昭住一间，我们可是青梅竹马！”班宗食指和拇指捏着林昭的脏衣袖，怕她不愿意又凑到她耳边，“我可不和这姓元的一个屋，我总觉得他看我不顺眼。”
　　林昭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又下意识地看向了元烬。
　　而元烬也正盯着他们。
　　林昭有些别扭，她清了清嗓子：“不用麻烦了，我们三个人住一间房就行。”

　　*

　　房间是个套房，虽然只有一个卧室，但并不狭窄。
　　曜给他们送来的干净的衣物，三人轮流洗澡。
　　然后林昭霸占了卧室，让元烬和班宗去客厅打地铺。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沾上枕头就睡死过去。

　　梦里依旧是那种可怕的悬空感。
　　通风管道的结构像是一颗大树的根系，一开始他们进去的通路还很平缓，可以靠在洞壁上歇一歇，但越往上走，空间越大，洞壁也越陡峭，直到所有的通路都汇聚到一块，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渊，深渊的洞壁，也变成了完全垂直的。
　　向下是望不到底的黑暗，向上则仿佛没有尽头。
　　林昭和元烬徒手扣着洞壁，在巨大的求生欲驱使下，一秒不敢耽搁地爬了两天两夜。

　　梦里的林昭又回到了那里，她紧紧攥着拳头，身体猛地紧绷起来，猝然惊醒了。
　　看清周围的环境后，她吐了口浊气，蓦然觉得眼睛有些痒，于是她伸手揉了揉，指腹却在眼皮下摸到一条细小的凸起！
　　林昭立刻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冲进洗手间，掀开了眼皮。
　　只见一条细小的线虫攀附在她的白色眼球上，微微抽搐着，无甚活力。
　　林昭徒手捏住了那根线虫，慢慢地拖拽出来。
　　眼球有微微的刺痛，一条十几厘米长的红色寄生虫便被拖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