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流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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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熙熙攘攘的妖怪,醉态百出.
墨仙都携绛雪与谢丑君方上岸来,便有旁的婢女急急道:"众嘉宾侯墨君已久,都盼知墨君风姿可曾消减半点?"
墨仙都但笑不语,牵着绛雪越过千万妖精的注目,踢却挡路的酒罐子,一路飘渺已到了一处铺着锦毯的白玉方台上.
方台之上,一着黑衣的俊公子闲适坐着,墨发飞舞,映出俊眼修眉,别样风姿,更有周遭萤舞万千,仿佛梦境中人.
绛雪看了知道不是凡人,多半是今日寿宴的主人负华.而再感应到脚踝上镯子里玉儿的欢快动静,绛雪已知自己多半是猜中了.
负华微微一笑,淡淡看了墨仙都并白绛雪一眼,才道:
"你来迟了,上次一别,是几千年前传闻说你的娘子弃你而去今日看来倒是谣传."
墨仙都并不多话,只是道:
"既来迟了,合该先献舞."
谢丑君有些眼色,先于白玉台一隅坐下,拨弄琴弦,绛雪虽笨,也知略退步一些,闻音奏笛,吹些现成便宜曲子,那笛也真妙,又新吹了首意境阔大的,仿佛大舞将作.
纷纷然,负华似只手心翻覆,便有漫风吹舞的红叶绵绵不绝,枫阵如谢花飞零,绚美极了,墨仙都清姿优雅，非凡人可比,笛声啼亮贯耳，妙不可言。这笛声和着松涛风吼，响声直入云霄，红叶缤纷，随风飞舞。其间，墨仙都的辉煌姿态，惊艳之极。他冠上所插红叶，翩翩起舞时全都随风飘落。仿佛红叶有情，自知不能与墨仙都的美貌匹敌而退避似的。乐声鼎沸，舞蹈也渐入佳境。此时墨仙都已格外投入，步态与表情全都绝妙无比。此时墨仙都忽清歌而咏,尤为动听，酷似远处水上飘渺的仙音,真是美妙之极.
绛雪渐听渐深,竟似入迷,久久恍然,又好似大梦一场,迷蒙间似见着墨仙都的妻子,一恍神他的妻子已烟消云散,不由得感动得流下泪来。
不知不觉曲已毕,绛雪忙拿袖子偷偷擦干了眼泪,再看旁边谢丑君,已全然是泪人模样.
负华坐在高处,虽神色未变,却不由得道:
"你借我寿日仙气,舞这曲长生殿惊魂,大概是想点醒有情人罢."
负华此语未落,那万千流萤似有所感,缠缠绵绵飞至谢丑君周遭,一霎似有人面桃花,一霎又只有萤光点点,谢丑君喃喃唤了好几声"月容",绛雪听着了,甚为讶然.
墨仙都只道:
"望负华兄成全."
负华但笑不语,只见漫天红叶如急风扫过般,卷了谢丑君去,那流萤也随他去了,最后两个化作了那水底一双红鲤,沉入清波中双双离去了.
绛雪明白过来,晓得是她凡人难得见识的妙法,又见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免神色雀跃,负华瞧她这模样,淡然笑道:
"宝珠,你可记得那日你登上山之巅,可是亲口允诺,我若让你识得如意郎君,必年年岁岁纳供于我,这好处你早得了千年了,我怎一次也不曾见着你的供品!"
绛雪无辜看着负华,实在不知她意指何人,只厚着脸皮道:
"山神大人,我才出生了二十年,一千年前恐怕还不认识高贵的您,您记错了吧?"
负华不管她这无赖模样,只笑道:
"我早知道问你也是无用,墨君,你可有交待?"
墨仙都摇头道:
"她确是一介狐仙,我也并无可交待的."
"狐仙?难不成拴个狐尾巴就可唤作狐仙?那我斩断龙尾巴来,岂不是还能充作东海三太子?"负华山神扯了个顶无趣的笑话,在场的得道妖精们却都大笑起来,仿佛顶顶好笑的大乐子一般,绛雪听了甚是烦人,只因那妖精笑起来,多半尖锐,听得她耳朵难受.
墨仙都见无可隐瞒,只道:
"你既明察秋毫,就该晓得我与她的难处."
负华听了,跟着叹口气道:
"难处也总比我孤家寡人的好."
话未毕,负华忽然指间一阵拨弦之状,绛雪踝间顿时似松动般,只见那镯子忽而裂成两半,那禁着的玉儿魂魄顿时飞了出来,一霎化作白衣蝶如阵.
负华道:
"墨君,你承我人情,我失却流萤相伴,这会还片蝶舞来,你当无碍吧?"
绛雪最无碍,也知玉儿千万个心甘情愿,不由抢着答道:
"山神大人英明,一切由您作主,墨仙都他不敢放肆的."
墨仙都看绛雪这般忠仆献媚模样,不由忍俊不禁,负华也笑道:
"既如此,我也大方些,蝶舞便算是你白宝珠数千年来的头一回上供,我也与你既往不究了,来人,上美酒来待客."
绛雪闻言一喜,不知这山神酿的仙酿是何等滋味,她这酒中行家定要尝一尝,这么想着,她当真是这么尝了,一尝就没个尽头,再加上墨仙都更是难得可以放情纵酒的,两个饮得毫无节制,一夜时日过去,两个醉得东倒西歪,大梦不醒.
直至白日高升,晒得人热哄哄的,绛雪方喃喃自醒了,只是她察看周遭,是乱坟岗上红叶飞,墨仙都正抱着她的腰睡得死熟,嘴里还叼着一片红叶。
绛雪明明记得昨夜是寿宴，怎么今日竟是野坟地，她不由一霎吓醒了，狠狠地拍了墨仙都的脑袋一记，破口大骂道：
“你这酒鬼！指望你有啥用！让我和这群鬼睡了一晚上！”
墨仙都被拍醒了，睡眼惺松道：
“有甚么好大惊小怪来着，昨晚你还跟他们称兄道弟推杯换盏来着，你不记得了，你还拽着人女鬼的头发不松手，还问人家用什么洗得头那样飘逸！”
绛雪听言，脸都惨白了，一下就昏了过去。
墨仙都叹口气，将绛雪背着背上，顺着河岸，慢慢背着她，一路回到了栖云镇。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流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