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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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
凝愫有片刻怔神，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春桃眼睛骤然亮起，从树下跳下来，凑到她面前，“难道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吗？”
她毫不犹豫，“不想。”
“啊？”春桃皱了皱眉，十分不解，“为什么呀？”
凝愫看着她呆愣愣的样子，微叹一口气。
由于她的长相，森林里的其他狐狸都视她为异类，不屑与她为伍。
春桃是她在森林里最亲近的朋友了，两人修为都不高，在她还是狐狸的时候，就常常栖息在她的树荫之下，两人同是修行了很久，才得以化形。
森林大多数时候都是安稳的，妖怪长久栖息在这里，没经历过风浪，也不懂世间人情冷暖。自春桃化形以来，就十分好奇外面的世界，时常憧憬。
她勾唇一笑，语气带些神秘，“外面很危险的，到处都是抓妖的修士，妖怪可不受待见，小心被剖妖丹！”
春桃很认真地听她说话，瞪大眼睛，震惊道：“你…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出去过……”
凝愫眼神转了转，理所当然道：“我当然是听老辛说得啊。”
“哎呀，我就知道，你也被他哄骗住了！”春桃一脸愤慨，“这个老家伙，如果外面那么不好的话，那他自己怎么还要出去？偏偏不让我们出去呢？”
老辛是一颗修行了千年的榕树，在她们所在的这一片森林之中，年纪最长，资历最深。像一位长辈一样，时常庇护着周围的小妖怪，大家都叫他老辛。
凝愫还未化形时，曾在森林中颠沛流离，有一次被一只饿狼追赶，逃到这里，幸好老辛替她赶走了狼，她才活下来，从此便在这片区域安居下来。
老辛性格也好，什么都好，就是爱讲故事，逮住个人，就要拉着人家说个不停，还逢人就劝：千万不要离开森林啊……外面很危险的……
因此很多年轻的妖怪们都嫌他啰嗦，躲着他走了。
春桃一边说着，脑子里冒出个主意，“素素，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玩一玩吧？反正他也不知道！”
闻言，凝愫摇了摇头，默默转过身去。
“去嘛！”
“不去。”
“去嘛去嘛！”
“不去不去。”
“去……”
凝愫被吵得脑瓜子疼，实在受不了，打断了她，“春桃，你是不是太无聊啦？要不，你去找桑楹，你俩吵一架？”
桑楹是只梨花树妖，在森林里，两人是出了名的不对付，遇上就能吵起来，一吵起来就是几天。
“桑楹……”春桃叹了口气，“我都好几天没看见她了，听其他妖怪说，她好像离开森林了……”
凝愫一愣，好像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桑楹了，在她的印象里，她是一个喜欢说话、性格很活泼的小妖怪。
“春桃，其实待在森林里挺好的，外面一点也不好玩，真的。”
春桃看她态度如此坚决，知道没戏，只好作罢，“好吧。”随后兴致缺缺地离开了。
凝愫看着她失望离开的背影，其实她没有骗春桃，泾州她不曾来过，而且她一醒来，就在这片森林里了，外头是什么样，她还真不知道。
算了，春桃走了，她也回家吧。
山里的妖怪们不会修房子住，投身成狐狸的凝愫，自然入乡随俗。
她有一个很大的洞穴，是这些年靠自己的双手不断扩展的。洞穴被她打扫得干干净净，她时常会找一些废弃的木头，自己做一些家具，一百多年下来，累积了不少，洞穴之中，床、椅子、桌子……应有尽有，还摆放了野花和她在林子里捡到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虽不华丽，但看上去很是温馨。
外面天已经黑了，点燃一簇火焰，洞穴瞬间变得明亮，凝愫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家，十分满足。
毕竟是要长长久久住下去的，还是得捯饬得漂亮些。
做狐狸这么久，她还是吃不太惯生肉鲜血，所以化形以后，她基本上每天都会自己煮东西吃。
一碗暖汤下肚，凝愫发出满足的叹谓，一天的的疲累都在此刻被驱散了。
已是深秋时节，夜晚透着股股冷意，但是她的洞穴里却很温暖，凝愫窝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外面忽然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凝愫睁开了眼，知道是下雨了，合上眼准备继续睡，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除了越下越大的雨之外，周遭一片寂静。
她的思绪，也逐渐被这瓢泼大雨打乱了。
一片漆黑之中，凝愫睁着眼睛，她想起一个夜晚，想起一个人。
距离任务结束，已经两百多年了，她死后的事情，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刚刚醒来时，几乎每日每夜地想，到现在，她也还是会时不时想起，只是情绪并不似当初那么激动了。
师清灵死了，凝愫活了，师姐、箫琢玉……他们要开始新的生活，而她，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其实，她心里还是会牵挂的，但也仅仅只是将这些秘密全部藏在心里。
各自安好，已经很好了。
*
寒冬悄然来袭，森林换了新装，裹上一层厚厚的雪。
大多数妖怪修为都不算高，还是惧怕寒冬的，纷纷躲了起来，因此森林也冷清了不少，一片肃然。
为了储蓄能量，更好过冬，凝愫变回了狐狸的形态。整个冬天，她都窝在自己的洞穴里，外面冰天雪地，小窝暖意融融，倒也不难度过。
就这样消寂了一个冬天……
……
当第一束阳光穿过层层云朵，透过枝桠的缝隙照射入森林的时候，冬雪开始消融。
静寂了一个冬天的森林，开始逐渐焕发生机，各种小妖怪们都出来活动了，伸懒腰、晒太阳……
感受久违的新鲜空气，还有清澈温暖的阳光。
当其他精怪们纷纷出门活动时，凝愫还在自己的洞穴里呼呼大睡，完全没有感应到春天的号召。
她睡得死死的。
“素素！素素！”
“素素！！！”春桃几乎用了吃奶的劲儿，朝狐狸洞里嘶吼。
巨大的动静，让窝在床上的凝愫猛然惊醒，她蓦然睁开眼睛，听见门口咚咚咚的敲门声。
“春桃？”
凝愫打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愣住，厚厚的积雪大多都已化成雪水滋养大地，只剩枝头上几处残雪。树木枝叶，也开始焕发生机，愈发翠绿了，就连空气，也不怎么冷。
“已经是春天了？”她瞪大眼睛。
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按理来说，作为一只有内丹的狐妖，她才两百岁，算是年纪轻轻，怎么这么能睡，不应该啊……
“是啊！”春桃的表情略显委屈，“所有妖怪都醒了，连隔壁山头的鼠精都醒了！你一直睡着，都没人陪我说话，你知道我有多无聊嘛！”
“抱歉啊……”凝愫干笑着挠了挠头，随即邀请道：“春桃，你要不进来喝点东西？”
春桃摇摇头，然后兴奋地拉起她的手，“你知道吗？桑楹回来了！昨天刚回来的！”
“谁？”她刚睡醒，脑子还有点宕机。
“桑楹啊！梨花妖！”
“喔！想起来了！”去年春桃和她说桑楹离开森林了来着。
“诶诶！等等，春桃，你带我去哪儿啊？”她话音刚落，春桃拉着凝愫的手就往外走。
她回过头，一脸兴奋，“去老辛那里啊！你不知道，桑楹不是自己回来的！还带了个人类男人，老辛发了好大的火，正骂她呢！我们快去，快点啊！”
人类男人？
凝愫疑惑着，被春桃生拉硬拽走了。
*
她和春桃躲在粗壮的树干后面，果然看到老辛和桑楹正在这里。
再一看旁边，草丛里、树干上都藏着熟人，看来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都是来凑热闹的。
桑楹跪在地上，背对着她们，老辛站在她前头，似乎很生气。
凝愫有些意外，因为老辛平时是极和善的，鲜少发这么大的火，她也有些好奇，便跟着躲在树后悄悄观察。
“你若眼里还有我，还有这片林子，现在就去带着那个男人离开森林，永远别再回来！”老辛怒目圆睁，语气也很冲。
“离开森林，我……我还能去哪儿啊？”虽然桑楹背对着她们，但依旧能听出她声音委屈慌乱。
“你当初离开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个问题？若是你一个人回来也就罢了，你为何带个人类男子回来？！你可知，你这是置这林中所有妖的安危于不顾！”老辛说最后一句话时手不住哆嗦，显然是气极了。
“他没有恶意的！他就是个凡人，不会法术……”桑楹的声音大了几分，极力辩解，“老辛…老辛，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们也没地方去了……”
“唉，执迷不悟！”老辛拂袖，“没有修为？不会法术？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人分明是个修士！桑楹啊桑楹，修士怎么会爱上妖怪，你真的是糊涂至极！”
桑楹有些愣，“不可能…不可能……我与他相处这些时日，他分明不会法术，如同一个凡人一般，他不会骗我的！”
眼见她被鬼迷心窍，老辛也没有再多说，“最多一天时间，要么我直接杀了他；要么你和他一起走，永远别回森林，出去之后，也不能透露任何这里的事情。”
桑楹闻言，似乎是明白了老辛的决心，没有再言语，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朝远处走了。
“啧啧啧……”躲在周围的妖怪们看得津津有味。
“出来！”忽然，老辛朝她们对面的草垛里一声吼。
只见草里钻出两个身影，刺猬兄和松鼠兄，就这么水灵灵地暴露出来了，以罚站的姿势，站到老辛面前。
“吓死我了……”
春桃吓得一哆嗦，刚松口气，立刻又听到一声：“你们也出来！”
“啊！”春桃被吓得跳起来，直接暴露两人的位置。
于是凝愫和春桃也加入了罚站的行列。。。
偷听被发现，大家脸上有点尴尬，排排站，等待老辛发话。
虽然他平时很好说话，但在大家心里，他其实就是这片森林的守护神，对他都是亲近又敬重的。
“唉——”
老辛长长叹了口气，环顾四周，明显知道还有其他没被发现的小怪，于是刻意提大了音量：“你们啊！还是太年轻、太单纯！少不经事，不知这个世间险恶啊……”
至于后面的话，无非是让她们不要离开森林，听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说完之后，才放众人离开。
凝愫和春桃一路回去，春桃若有所思，“素素，虽然我很讨厌桑楹，但你说老辛会不会太夸张了？”
凝愫想了想，回答她：“这是森林约定俗成的规矩，有人破坏了规则，老辛自然是生气的。其实，他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
“唉，你说桑楹不会真的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再也不回来了吧……”
*
果不其然，桑楹最后真的选择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
虽然大家都不太能理解，但桑楹决定办一场宴席，作为最后的离别，邀请森林里的妖怪们去玩。
那个男人一直被桑楹藏在家里，只有老辛见过，大家早就好奇，如今一听，都愿意去玩一玩，连春桃也来邀请凝愫。
凝愫一听，皱了皱眉，“春桃，我就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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