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白》危月xs

45、坦明

　　“奶奶休息了？”周飏卿问道。

　　周智学略感心虚，也猜到周飏卿知道他奶奶打电话让他回来的真实目的。

　　“你奶奶吃了药犯困已经去休息了。”周智学解释着。

　　闻罢，周飏卿点了点头便没继续说话。林慧见他一动不动，氛围又一下僵硬起来，抿了下唇说道：“先吃饭吧。”

　　周智学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改口道：“是是，先吃饭吧，常常我手艺有没有下降。”

　　周飏卿应了一声，拿起手边的筷子看着桌上的几样菜有些无从下手，因为那几道菜都是小时候他喜欢吃的，想必是问过奶奶才准备的。

　　林慧将面前这碟辣椒炒肉往他那边移了移，“尝尝。”

　　见周飏卿夹了一块，周智学和林慧面色好了许多，心里也不免松了口气。“你们也吃吧。”周飏卿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

　　周智学和林慧两人闻言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后面三人都没再说话，周飏卿是习惯了在和他们相处中保持沉默，而另外两人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顿饭就在安静的氛围下过去了。

　　本来周飏卿根据往常和奶奶生活的习惯站起来想收拾残局，却被林慧阻止了，让他去沙发坐着休息会儿，周飏卿也没坚持。

　　等两人收拾好来到客厅就见周飏卿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在另一张长沙发坐下，气氛又僵持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周智学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递了过去。

　　周飏卿一眼就认出是当初他交还给周智学他们的生活费。他只看了一眼没有接下，而后抬头看向周智学。

　　“什么意思？”

　　周智学眉毛紧蹙，像是被这话刺激到又想开口说教了。他旁边的林慧脸色也不是很好，但终归想着这次是为了缓和关系，用手肘戳了周智学一下。

　　被这么提醒，周智学开口解释道：“卡你拿回去吧。上大学哪里都要花钱。你也还是个学生，别太累了。”

　　...周飏卿拒绝了。“不用，上学的花销我已经准备好了。”他早在决定留在国内就已经做好了周智学不给与任何帮助的准备了。

　　被这么下面子，周智学的面色又不好了起来，没忍住话里带了点情绪，“你是打定主意和家里划清界限是吧？”

　　“飏卿，你是真想和家里断绝关系吗？”林慧不可置信地问道。

　　听他们这么说着，周飏卿没说话表示默认了。

　　周智学见他沉默，一下站了起来，“周飏卿！我是你爸！”

　　林慧也用不满的眼神看着周飏卿。

　　一瞬间，吃饭是的缓和又烟消云散了。不过，这才是他们正常的相处模式不是吗？

　　“我上一次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闻言周智学气急地抬起了手，但接下来的动作被周飏卿一句话定在了半空中。

　　“怎么？又想扇我一巴掌？”周飏卿问道，话语里似乎不带一点情绪，只是想在陈述事实罢了。

　　林慧：“你一定要这么和你爸妈说话是吗？”

　　周智学因周飏卿一句话泄了气，又坐回沙发上，眉头紧蹙着，又问了句，“当真是走到这一步了是吗？”

　　周飏卿没理会林慧那看白眼狼的眼神，只开口回应了周智学。

　　“我们都相安无事，互不打扰，挺好的。”

　　“我们是你父母！”林慧大声呵斥道。

　　周飏卿平静地看着林慧，轻飘飘地说了句：“我以前也是你们的儿子。”

　　林慧和周智学都听出来他什么意思了。心里顿时像压了一块石头，堵得他们说不出话。

　　场面又僵持起来，林慧和周智学颓然地坐着，没再和周飏卿争论什么，只紧紧盯着那张银行卡。

　　他们又一次明白，那卡里的不是那二十万生活费，而是周飏卿对他们的所有情感。

　　几分钟过去了，最后周飏卿先开口了。

　　“我这次回来，只是想说一件事。”

　　林慧和周智学这才看向他，眼神带着询问。

　　“我喜欢男生，改不了。”

　　！周智学和林慧顿时像被雷劈中了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飏卿说的什么。他们两人都是思想比较保守的人，尽管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化，但他们心里始终是不认可的。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儿子变成了他们心中不认可的同性恋。

　　林慧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张了张嘴想劝说周飏卿回到正道，但她却开不了口，她看见了周飏卿眼里的坚定。

　　周智学不死心地问道：“改不了了？”

　　“改不了。”

　　周智学仿佛一下老了几岁，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儿子总是脱离他们的设想。

　　本以为这次又会像之前拒绝出国一样被说教、批评、质问，但什么都没有。周智学和林慧都没再说话。

　　周飏卿看出他们的退步也不再说话。

　　又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林慧站起身离开客厅回了房间，周智学和周飏卿都没叫住她。

　　“你...卡收回去，我和你妈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周智学声音有些嘶哑，无力。

　　“不...”周飏卿拒绝的话没说完就被周智学打断了。

　　“卡收回去，这是条件。”周智学看着周飏卿，面露严肃，“之后我和你妈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但凡事你都要想清楚了，无论怎么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好。”周飏卿答应了，将银行卡收回包里。

　　周智学站起身，向房间走去，在手放在房门把手上时又转过身，看着周飏卿，默了默，说道：“很晚了，明天再回学校吧。”

　　周飏卿点了点头，学校已经关门了。

　　周智学见他点头，又说了句，“往后，多回来陪陪你奶奶。”

　　说完他没再看周飏卿是否回应开门进房间了。

　　“啪”门关上了。

　　周飏卿半躺在沙发上，心绪涌动。这样的结果是他想要的，但似乎没有达成目的的放松。

　　他闭上眼睛，想起今天的经历，想着周智学和林慧的话，想着他们最后的那不知是妥协还是失望的沉默，最后又想起慕禾白耀眼的笑容和藏着星光的眼睛。

　　周飏卿有些想慕禾白了，如果他在身边，应该会想办法逗他开心的吧。

　　他屈着手臂遮住眉眼，放松自己，催促着自己进入睡眠。

　　很快就明天了。明天，就能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