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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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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方寸间,山海几千重。”
“幺婆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啊好朋友虽然表面上亲密无间但是说不定内心隔着千重山千重海那么远呢。”
“怎么可能!我和玉玉就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她从来没有骗过我什么呢。”
老婆婆合上佛经,她笑着摸摸小女孩的头,“对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只是有些事情要等你长大了你才会懂。”
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模糊,幺婆的声音被一阵阵火车的鸣笛声替代,陈千杉合上手里的报纸,她调整了一下耳机的音量,MP3里播放的《山海》已经循环了七遍。
她非常喜欢这首歌的旋律,里面那句“转身向大海走去”让她印象深刻。
这是陈千杉第九次出门,不同于以往的散心、旅游,这次她带着目的和期盼去到了祖国的北方,以前只在新闻看到过的黄土地现在渐渐出现在她眼前。
她经过好闺蜜玉玉的介绍,玉玉说那里有她想拍摄的东西,还说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并且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说下车之后会有人来接她。
她背上背包独自一人踏上这趟未知的旅途。
陈千杉并不热衷于谈恋爱,虽然她已经二十五了,她更期待目的地那边是否有她想拍的东西。
下了火车站人群熙熙攘攘,她根本不用动就有人推着她走,好不容易穿出人群她外套都是汗,陈千杉看了看背包里的相机还在,她拿出纸片看,拨打了那个号码。
“嘟嘟??嘟??”
打了几遍都是您好请稍后再拨,陈千杉有些疑问且迷茫。
“千山,千山,千———山,陈———千———山———!!”
陈千杉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喊她名字,四处看发现在火车站大门口有俩人举着“陈千山”三个字到处喊。
那个年代的通讯工具没有那么智能,可能是这里太吵了他们才没听见吧。
陈千杉走过去,“是你们吧?我是玉玉介绍来的,走吧。”
那俩女人相互对视了一下,眼中都有点迟疑,但很快一闪而过,她们把牌子随意点丢在地上,走过来热情的帮陈千杉拿包。
陈千杉只背了一个登山包和一个相机包,“诶,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大丫头客气什么,看你细皮嫩肉的这一路肯定很累吧?”
陈千杉拽不过她俩,只好把登山包放给她们。
“还好。”
“我叫李春,你叫我春婶就行,她不会说话,叫她黎婶。”
那个黎婶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三十来岁。
“春婶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哎呀跟着我走就对啦,我们先去吃个饭吧?你肯定饿了吧!”
旁边那个黎婶点点头。
陈千杉刚刚吃了两个面包,她还不饿,但是看那春婶眨巴眨巴的眼睛,“好吧。”
她们找了个牛肉馆坐了下来,春婶笑眯眯的吞着面条,吃饭也堵不住她的嘴。
“千山是吧?今年多大啊?老家哪里的?你还有哥哥姐姐吗?你一个女孩跑这么远来家里人不担心吗?”
连环炮似的对陈千杉发射一通。
“今年二十五,有一个姐姐,提前和家里说好了待一个月就回去了。”
“哦哦,这样啊。你怎么不吃啊?”
“我刚刚在车上吃了面包,还不是很饿。”
春婶“咻”的一下把她碗里的牛肉都夹了过去。
“哎??”
还真是爱贪小便宜啊。
李春还是笑眯眯的,她含了一口筷子继续刨自己碗里的面,边吃边发射唾沫星子。
旁边的黎婶安静很多,她不会说话但是听得到别人说话吧?
陈千杉:“黎姐你饿吗?不嫌弃你把我这碗吃了吧。”
黎婶摇摇头,摆手意思是不用。
李春:“她不饿,不管她。”
她喝完最后一滴汤才放下碗,
“走吧,我男人马上来接咱,为了给你接风还特地安排了四个轱辘的车呢!”
陈千杉笑着点点头,她倒没想到玉玉的亲戚这么热情。
片刻后,嘎吱嘎吱的车子慢慢的开到她们面前,陈千杉看到那破旧不堪的拖鞋车有一瞬间想掉头就走的念头。
这也太破了吧?
李春看出她心思来,“妞你别看这车破,这还是我们家老牛花了嫩大的劲儿才修好的!”
说得还很自豪。
陈千杉礼貌性的笑笑,“老牛是?”
春婶拍拍胸脯,“我家男人啊,李大牛。”
“哦哦。”
这地方取名字还真是“贱名好养活”啊。
车子开出市中心,起初陈千杉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开了两个小时还没到。
“春婶,还有多久到?”
“木慌啦木慌啦,天不是还早得很!这才刚刚出市区嘛。”
陈千杉听她这么说还是有些迟疑,玉玉和她说亲戚家就在市郊区,开车两个小时就到了,就算这拖板儿车破也不至于开这么久吧?
前面开车的男人黑黢黢的,一身腱子肉,春婶哼着小曲嗑瓜子,陈千杉只能去看旁边的黎婶。
“黎姐。”
她极为小声的叫了一声。
黎婶听到了叫她,但是也没有多的动作和回答。
只是她攥紧衣角的手出卖了她的紧张。
陈千杉瞬间就明白了不对劲,她抱紧自己的背包,把重要证件都塞进了裤兜里,相机打开了静音录像模式。
又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到地方了春婶拉开车门拉着陈千杉下来。
入眼一片是高耸林立的山和树,下面有个被包围的村子,那应该就是春婶口中的“家”。
陈千杉冷静的思考现在面对的情况和对策,最坏的结果就是被拉到山里去买卖,死不死活不活,最好的打算??不被控制。
陈千杉背过手按下相机快门,“咔嚓”,糟了,拍摄声音忘了关。
李大牛站车旁边抽烟没注意这边,春婶离她最近,听见了声音问她:“刚刚那是什么声音?说起来出站的时候我就见你背着个挎包,里面装的什么啊?”
陈千杉:“没什么,就是一个本子几个笔。”
“哎呦你身上不会没带钱吧?你知道的吧虽然都是亲戚的亲戚但也没有白吃白喝的道理哩!”
陈千杉摊摊手:“我的确没带钱,虽然是和家里人说过但是她们并不同意我出来所以我偷偷买了火车票带上几个面包就走了。”
春婶去看自己男人脸色,没再说什么。
“走吧走吧,先到家再说。”
陈千杉如果这个时候反抗不会有出路,黎婶暂且不论,这个春婶力大如牛,她家男人一身腱子肉拎她就跟拎小鸡崽一样,看这地势只有这一个出口,她两条腿跑断也比不上那半死不活的拖板车。
随机应变吧,她走到路边扔了一张纸——那是她在火车上写的姓名电话身份证号,毕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她拿石头压住了纸,春婶看见她的小动作,“妞干嘛呢?该走了。”
陈千杉蹲着捂住肚子:“春婶我肚子突然很痛,估计是水土不服,咱们这里附近有没有医院啊?”
“哎呦咱这哪有医院啊,方圆几十里都没一个会看病的,不过俺们村有个神医嘞,说不定到家你就好了!”
陈千杉点点头,站起来乖乖的跟着她们走了。
抬头看,这里山连着山,一片叠一片,根本看不到一点出口。
陈千杉走着走着就有些腿软了,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
“你怎么了?大牛!过来背背她!”
陈千杉虽然很不情愿让那个混身是臭汗的男人背,但是迫于压力没得选。
她假装意识模糊,想看看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
按常理来说人贩子都会一把捂住口鼻打包带走,但是她和他们赶了这么久的车却还没有对自己做什么。
是还没到时候吗?
陈千杉握紧拳头,忍着男人难闻的汗味。
“唉这妞怎么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健康啊?”
“不是说是个男孩子吗?”
春婶同样疑惑,“是啊,听担子说是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啊,开始我也纳闷,但是我在外面举着牌子叫名字的时候她主动过来招呼我,我反过头一想,女的也好啊!女孩还能生孩子呢!”
这是拿她当生殖工具了。
李大牛咳了一大口痰:“也是,于老头那边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陈千杉听他们说这些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她没有多余的动作,现在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这伙人能做出什么坏事来她还不确定。
到了村口,陈千杉哼哼了几下,假装醒了,“春婶这是你们村吗?”
李春笑眯眯的过来扶她,“是的呀是的呀,咱们快进去吧。”
陈千杉看木牌上写着“大桐村”,她咬咬牙,跟着进去了。
这一去就像羊入虎穴,兔落狐口,陈千杉却没有别的选择。
她不禁想自己也太倒霉了,明明只是出来采风却被拐了,没想到这里会有如此混乱没有人性的交易。
进了村子,家家户户都探出几个头来瞅,看见老李家领着个水灵灵的姑娘,都在议论纷纷。
——“我听说他们买的是个男娃啊,怎么领了个女孩回来?”
——“不知道啊!不过女娃也不错啊!会做饭会下地还能生娃带娃,划得来划得来!”
——“不知道这个会不会疯呢,你看那个黎绨,开始来的时候还不是和她一样大,现在倒是没疯,但是也聋了啊!”
——“谁说不是呢,诶你别说我还真好奇于老头把她卖给谁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卖给谁也轮不到你这个老光棍!”
——“嘿你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俺娘没钱我至于现在还打光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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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绨,是指黎姐吧。
光是听这三言两语都能看出来这民风落俗,封建陋习。
春婶向那些人头发射自己的唾沫星子,一个个都被嚷嚷的缩了回去。
“这一群臭□□,也好意思谈论我们千杉,千杉啊你别怕,他们都是嫉妒你和你开玩笑呢!”
嫉妒我什么?嫉妒我被拐进来当免费黑奴吗。
她现在已经不害怕了,只要她保持头脑清醒,一定有办法可以逃出去。
陈千杉努力挤出一个笑:“春婶,于老头是谁?来的时候玉玉没和我提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