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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孽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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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泛白。
一朝一夕间,竟已物是人非。
白羽清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边的一个锦盒。
李建彬走进来,低声沙哑的说道:“师兄,你杀了我吧。”
白羽清摇摇头,说:“你又没做错什么。”
李建彬张了张口。
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如果白羽清知道他想说的话,他会杀了他吗?
一定会吧。
那样的话,日后的痛苦也许会少一些。
可是他就是那样的一个男人,相信了便义无返顾,爱了便执迷不悔,把心事藏在心中,再沉也会自己承担。
这样的人总是在人面前潇洒的笑,转过身才默默难过。
白羽清顺手打开了锦盒,白羽清和立在他身后的李建彬一时都呆住了。
红色的锦盒内静静的躺着三样年代久远的东西:李建彬的第一颗乳牙,碧若的胎发,还有一根红绳...
白羽清沉默了许久...
面孔上掠过了多年以来的回忆。
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他看见师傅的胡子都在流汗。于是偷偷跑下山买了一根红绳,那时的他才七岁。记得师傅当时见后,先是一呆,后哈哈大笑,再后来拍拍他的头说了句:傻小子。
那些春夏秋冬,就这样让人无法再提起。
李建彬也是默不吭声。
他想死,又惧怕死亡,他总觉得上天亏待他。他从来都不去想那些幸运,比如说他没有死在那场灾难里;比如说他遇见了疼爱他的师傅...他一边一点点的摧毁着别人对他的信任,一边哭天喊地说命运不公。
其实人生在世,天地公心,人各其志,只要不失其时,不失其机,必可成就一番事业。
可惜,世间之人大多怨天尤人。可悲可叹啊!
“碧若醒了!”白伯母慌慌张张的跑进书房。
白羽清抬脚欲走,顿了顿又止住身形道:“建彬,你去看看她吧...我还有些事要办。”
李建彬犹豫着踏向忘忧轩的里屋。
“是羽清吗?”碧若轻轻问道。
李建彬呆呆的站在屋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对不起,羽清,对不起...”说着潸然泪下。
李建彬终于干涩的开口:“大师兄没有来,我是...”
话未说完便被碧若的声音打断:“滚啊...你滚...”
声嘶力竭的喊完之后,忘忧轩陷如了一片死寂。
碧若闭上眼,让自己平静下来,颤巍巍的走出屋。
李建彬已慌慌张张的离去,只剩下白伯母含泪站在门外。
“我爹呢?”
“......”
“伯母,你怎么不说话?”
“他...他去...陪你娘了。”
“我娘?”碧若本以为爹真的去看娘了。
抬头看见白伯母止不住的眼泪时,才明白她的意思。
“啊...”她尖叫一声,晕倒在地。
站在窗前看天空的白羽清听见碧若的声音后,心中一痛,匆匆赶向忘忧轩。
碧若倒在地上,母亲失声痛哭,父亲去谷外置办丧事所需之物,建彬不知所踪。
所有的事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白羽清疲惫的抱起碧若,对母亲说道:“她没事,惊吓过度而已。”
白伯母背过身擦干眼泪,心下想明白:“羽清现在心中一定很乱,我和他爹可不能再添乱了。”
擦了擦眼泪,张罗起了早餐。
饭后,白伯母和羽清商量着把家里的丫鬟带几个过来。
白羽清想了想点头道:“落幽谷向来没有外人进来过,带一个进来就好,不要坏了规矩。”
已时二刻,白伯母便带了一个容貌清秀的丫鬟回来。
白羽清觉得有些眼熟,问道:“你叫什么?”
那女子一屈膝道:“奴婢叫湘雯。”
“湘雯”,似乎有些印象。
白母道:“你未进谷时,她曾经服侍过你。”
“哦,我想起来了,是湘姐姐。”白羽清礼貌的一笑,“无须多礼。”
湘雯侧头看了看白羽清的背影,心中一叹:“公子还如小时一般,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湘雯,你去张罗午饭,等会我去帮你”白母吩咐道。
湘雯软软的应了一声:“哎”。
最初的她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低眉顺眼的女子。
最后的她,终于无奈的离开,仍然温顺,却放弃了一场无望的等待。
是对的吧?也许。
碧若醒转过来已是午时,白羽清把她送回了花间榭,免得她触景伤情。
碧若一睁眼看见那个白色的身影,心莫名的静了下来。
“你来拉?”碧若扯着苍白的嘴唇问道。
“恩,好好养身体,我走了。”说罢,转身便走。
碧若张张口,微微伸出的右手无力的垂下。
泪真的已经流干了...
于是只有笑,苦苦的,苍白的。
白羽清转身的瞬间,心下一片迷茫。
之后的日子如流水一般,匆忙,人仿佛是落叶,只能无声的顺流而下。
总有寂寞的人,对着日出夕阳,什么也不想,什么都不看。
白羽清的后面是碧若的眼神,碧若的后面是李建彬的,所有人的后面是湘雯。而她的后面没有人了。
白羽清偶尔会自嘲的自言自语:“缘分,缘分不过是用来自欺欺人罢了。”
落幽谷几乎成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直至那天,碧若在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