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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聚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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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店出来,我就直接坐车回了公司。我到的时候才3点多,徐大爷他们几个居然全部都到了。也难怪他们来这么早,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原班人马聚集了。
见他们几个在打牌,徐大爷叼个烟头对着对面的人乱吐一气,呛得周围的人直咳嗽,被美好女眼泪汪汪地瞧得心软,终于改了方向,吸一口,扭过头往边呼一口,像是练气功。美少女好象不大会,小田好象不大会,拿着牌忧郁着不出,宣姐在旁边一把夺过去看了,然后指着他说出哪个哪个,整是一个垂帘听政的太后,只旁边少一个太监了。桌上是些瓜果,我抓了一把瓜子边吃边看。
我才吃了几颗,老板就来了,后面跟着一个8,9岁的红衣小女孩,牵着她的是个衣着简朴,但颇有风韵的中年妇女。
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老板的家人,小女孩子一点都不怕生,还没等我们招呼就挣脱了妈妈的手冲到烟雾缭绕的徐大爷身边,甜甜地说:“您就是徐爷吧,我是小桃子。”逗得老徐胡子都飘起来了。
宣姐摸着她的头疼爱的说:“好就不见了桃子……我有个侄子比你小2岁,是个弟弟,早该把他带来见你的,谁知道你爸爸就要走了。”
她回头看了笑呵呵的父母一眼,自信地对宣姐拍着小胸脯:“你放心,我们还会回来的。不然,我叫妈妈让爸爸上床。”
这话一落,我们齐刷刷地看向老板夫妇,老板还是笑呵呵的,夫人的脸却红了。我们这几个除了徐大爷都是憋得脸通红,没办法,可以不给老板面子,却不能不给夫人面子啊。
只见她从老板身旁走过来,拉着小桃子回到身边。老板咳嗽两声说:“呵呵,让你们见笑了,小孩子说话没个谱。你们都见过了,我内子张爱。”
我们向她问了好,见我们对她笑,她也很是含蓄地对我们一一点头问候。很早以前我们就见过老板的一家人,那几次也是过年过节聚餐,第一眼,这个内敛的温柔女人和她灵气十足的女儿就让我们再也不法忘记。那几次我们也都是在办公室吃叫的外买,这里其实也算是我们半个家了,毕竟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呆在这里。
见人都到了,我们把桌子上的东西大概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发。我们收拾的时候,老板一家最后一次去了办公室,一会儿里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我们几个收拾着东西,眼神不停往里面打量,扫着地,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美少女对我说:“许哥,你别这样,大家心里都不好过,你再这样我都要哭了。”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红了一半,我吓了一跳,这比拍电影还悬乎啊!
我把垃圾扫到有一堆,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宣姐开口了:“行了,你还是个男的呢,人家小田都不这样,看人家干得多利索。”
我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跟你说,老板等下出来了,大家都开心点,别闹得生离死别一样。”
“其实……”
“行了,赶紧扫干净,你看我们都做完了,就等你呢?怎么那么慢,在家都不干活啊?”她噼里啪啦说得像是机关枪。
我把扫帚一立,对她说:“你们倒是玩了半天了,吐一地的东西,我呢?老子才吃3颗瓜子!”
“废话,是男的就别穷讲究,看你那什么姿势……唱戏呢!?”
她把手上的抹布挽了一个花,指着我哼了一声。
美少女一见形势不对,绕过几个桌子,走着碎步到了宣姐跟前说:“姐姐,少说两句吧。”
徐老爷也来凑热闹,他吐了个烟圈,沙着嗓子念个白:“这是何苦来哉……”
小田一个人在门口换衣服,本来他倒是没做什么,只是拍着身上灰尘的节奏,怎么听怎么像是故意给老徐伴奏的。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老板亮了句嗓子做以结尾:“多说无意,咱们出发吧!”
老板这次破天荒地叫了两辆出租车,直接开到了“稻城”饭馆。
饭馆在城市南边,做的是全市最正宗的湖南菜,而我们老板就是湖南人。
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南佬,这句话真不是吹的。我是武汉人,我觉得自家吃的已经很是独特,鲜辣甜酸样样不少,但是谁叫湖南人的菜已经形成了一个湘菜系呢。
干窝带皮蛇、毛家红烧肉、爆炒猪血丸子、口味虾、苗家粉蒸肉、炒血鸭……只要是盘子里的东西,我们几个没有不吃的。
桌子上只有老板和老板娘和徐爷有个人样,小桃子也被我们带出了激情,吃得个翻天覆地,最后被她妈妈一碗汤败下战场。
到该结帐的时候,我们一个也走不动了,还好这位置是我们提前定下的,已经跟大堂经理打过招呼,说绝对不可以收一个类似奸险色老头的钱。谁知道我去结帐的时候,收银台的人说已经有人付过了,回头见桌子上老板正招着手,再看旁边的战友们,一个个挺着肚子一动不动,像是撑死的鱼。
吃完了饭,宣姐提议去唱歌。
“我到是没什么,就是你把人家一个70高龄的老人和一个不到10岁的小姑娘拉去卡拉OK,恐怕不大合适吧?”我说。
“呵呵,是啊,我们哪里像是去唱歌的,完全像市委检查团。再说,我们还要回去收拾点东西,明天就要走了……呵呵,咱们就地解散,各自活动吧。”老板说。
说的时候是一回事,真正看着说再见又是另外一回事。老板这几句话本是平常的告别,但是我们知道以后就再难见到了,小田眼里全是水。
老板招了辆出租车,他开了车门回头又对我们说:“我们几个是一起来的,小田,你虽然来得晚,但到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以后要互相照应点。这次的工作变动,肯定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大家都小心点,有什么事,我能帮多少是多少。不过……”
他抬头看了一下天,再慢慢移到天空下的大厦,大厦下是我们这些蚂蚁一样的行人,车辆,难得地叹了声:
“我能送你们到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以后要去哪里,怎么走,就靠你们自己了。那么,呵呵,这回去的路,我可就不送了。”说着他消失在了车里。
突然门又开了,小桃子摇着走出来,手上提着一个袋子。她神秘地说:“这是我爸爸送的礼物,我们走了才准打开哦!”
我们一个个把她抱过来亲,她挣扎着跑掉了。车子没开几步就混杂在车水马龙中,再也找不到了。
“哎,快来看看。”宣姐说着拿出了袋子。里面赫然躺着的是5个红包,每一个红包上都是一个小胖娃娃,呵呵,看来老板提前庆祝咱们新年快乐了。
宣姐把红包交到我们每个人手里,没人打开。我们几个人就这么站在饭店门口,直到店里出来人客气地请我们让个道。
沉默之后,宣姐问:
“还想去玩吗?”
见没人打话,她自嘲地笑了下,说:
“那咱们还是一起打的回去吧。”
“宣姐,我约了朋友,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去了。”美少女难得违她的意。
“我也有别的事要做。”小田跟着说。
宣姐惊讶地看着他们,然后问我和徐大爷:
“你们呢?不会是也有事吧?”
“呵呵,我反而是没事,所以我想自己溜达溜达,拿这点红包去买点东西。”我用指头弹了弹红包。
“你不会是去买吃的吧?啧啧啧啧,我难道还是低估你了?”她讽刺到。
“呵呵,那你们几个年轻人就各走各的路,我呢就陪你小萱回家吧。”
“呵呵,还是老爷子最好。”
我在一边做呕吐状,她头也不回,掺着老徐就走了。接着他们一个个坐公车的坐公车,打的的打的,一分钟不到,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这段时间像头牛一样吃的是草,挤的是奶,脚才好一点就跑来跑去以示健全,我都想提前退休了。趁着这顿饭,真是想好好享受一下个人世界,免得回去有看见陈让那张看了5年的脸。
可能是吃多了,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能走,一直从店门走到了中心广场。再沿着主干道往前走不远,就是长途汽车站,也就是小田家附近,那次以来发生的事情在眼前晃荡,一个牵扯一个不放过我。
这个时候广场上人是最多的,居然还有买糖葫芦的,也不怕化了。我是南方人,但是自从小时候吃过一个糖葫芦就对它念念不忘,过年过节是必吃的。就算有时候在街上碰见,只要有闲心,也会吃一串。
这可能是因为我看过的电影里,过节的场景都有糖葫芦的影子,还有饺子,现在的人天天吃肉都能吃出病来,买东西也能买个“月光族”出来,过年的时候反而是最清淡的了。
所以每年,我家必定吃饺子。
一串一串的红色珠子是插在木头桩子上的,整个身子在人群里露个头出来,我就跟着它转来转去出了人海。
那是一个老爷子,光头却留着及胸的花白胡子,穿的一件蓝色大背心,拖着鞋子,一手抗着细长的木桩个,另一只手居然还耍着摇鼓,他一路走过这繁荣的街道,走过衣着光鲜的人,在我眼里带出了一道10年前的街景,引得不少人回头观看。我肯定,要是在冬天下雪的时候,他肯定是要穿上一件厚厚的锈花棉袄,带上一套耳罩的。
一个手拿玩具的孩子被他的鼓声吸引住,跟着他转,他父母笑着跟过来给他买了糖葫芦然后不少小孩子也吵着要吃,他的生意突然便得好了起来。老大爷站在中间,溺爱地给这些孩子一个一个送上甜果,那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子女。
突然听见旁边有人聊起这个老头,好象他经常在这一带买糖葫芦。再去看的时候,他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光滑的一段木头离这里越来越远。
“哎……”我叹了头气。
旁边的人好象也深有所感,带着老年人特有的嗓音说到:
“是啊,这么热的天还出来做这小生意,现在的子女都不管老人了吗……”
“不是……我忘了买糖葫芦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