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side

15、一宿

　　“哎，你怎么不吃啊？不吃给我了啊……”

　　我话都还没回，他就把我盘子里的一块肉给夹去了。

　　“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了？”把肉抢回来，我盯着他不动。

　　“啊？哦，对了，我想说啊，这里的味道可真是不错。在英国的时候啊，尽吃西餐，平时又忙来忙去，呵呵，你也知道我多受欢迎了。”

　　又来了，我决定放弃，先填肚子要紧，想到就做到，我立刻埋头奋斗，他吁吁叨叨的话当作是配音。

　　“回家也是陪着父母跑来跑去，全吃些海参啊鲍鱼啊……”

　　由他说着，我一点也没打断，只是趁他不注意，慢慢往旁边移。

　　“你也知道那些餐厅里面又贵又难吃，吃来吃去就这个样子……”

　　最后他咬掉一大块肉总结到：“所以啊，偶尔吃点平民小吃还真是怀念没钱的日子啊。许阅……你说是吧，哎，你跑到那一桌干什么。老板……呵呵，这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哎，你别把肉拿走啊……”

　　一口惯下一大杯啤酒，他终于呼了口起：

　　“那老板这么这样啊？生意都不做了？”

　　我吹着风扇，传出来的话也像被打散了一样：“废话，我跟他这么熟了还拉过一次肚子。说来也奇怪……”

　　我看着他沉思。

　　“怎么？”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这次他的确……太温柔了些。”

　　“什么！”陈让跳起来，“温柔？！我嗓子都快哑了，明天开会怎么办！”

　　“叫声不是挺大吗？”

　　“这是回光返照！”

　　“那返得也太厉害了。”

　　“……”

　　“而且他有对你怎么样吗？只不过是看了你两眼，你自己做贼心虚，把嘴巴里的肉直接吞到喉咙里……说起来……那可是才烤好的啊……没有100度，也有99吧？”

　　“你……我……”

　　“什么你啊你我啊我啊的，乘你还能说话，快告诉我那东西是什么？”

　　“想得美！”他又喝下一口啤酒，重重坐下。

　　“嘿嘿，告诉小人吧。”

　　“别把你对付冯进光那套拿来，我这里没用！”他一把拖过电扇。

　　“那你今天别想走！”我一把又拖回来。

　　“好啊！反正你这里也近，明天我直接去上班。”他干脆过来和我挤在一起。

　　“上班？什么班？”

　　“又想知道啊？”

　　“不想。”

　　“想也不说，两个都不说。”他把我挤到一边。

　　老子也火了，一下从地板上跳起来，立了几秒又晃着坐下。

　　他跳着眉毛问：“怎么，后悔了？”

　　我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指着他：“放屁，老子起来猛了，头晕！”

　　“哈哈哈哈”他笑得毫无形象，一嘴的啤酒全喷在我脸上。

　　才吃了烧烤，接着喝了啤酒，然后是一场大闹，电扇里的风吹起来都是凉的，全身都粘着衣服裤子，我狠不得把扇页扯长个三倍四倍的。

　　我早就只剩一条内裤了，陈让还穿着西裤，堵在电扇前面叫：

　　“天哪，你就这么过啊？简直是地狱。”

　　“谁让你穿得象是穿山甲？”我撇嘴道

　　“你管得着吗？哎，帮我再拿一瓶。”他摇了摇空瓶子对我说。

　　谁理他，我抱着还很冰的瓶子咕噜咕噜个不停。

　　“没有人性啊……”

　　我想了想：“帮你拿可以，但是……”

　　“行，瞧你那小气样。”

　　终于可以完了，早点把他赶出去，抱着这个想法我拿啤酒的速度特别快。

　　“拿去吧。”

　　“呵呵，真听话啊，要是我家的鲁滨逊有这么听话就好了。”他懒懒地伸个手接过去。

　　“可以说了吧。”

　　“稀饭咸菜。”

　　“你还想吃啊？”

　　“真是猪啊你，我说你想问的东西是：稀饭咸菜。”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正在靠在柜子上开瓶盖，而我坐在我的床上。对了，我妈妈做的东西……那个小孩子以及身边微笑的父母，还有手中的盒子陡地清晰起来。

　　“你想死啊？”他拉下我嘴里的瓶子。

　　“啊？喝完了。”我惊叹自己的实力。

　　他看我一眼，把剩下的喝完了。

　　这天晚上看不到月亮，过往的云层停留在我的窗口，正好挡住了所有的视线，现在的风打在身上，居然挣脱了湿热的火气，多了些微凉，像是夏夜的额外奖励。

　　我一转头，一脚提在一个东西上面。

　　“又干什么啊……别闹了，快睡。”

　　我想，反正已经警告过了，以后发生的事就是你自己造成的。我抬起一只脚，往后仰够了高度，再往前落在他屁股上。

　　他揉着屁股滚到一边，撑着一只手冲我叫：“有病啊你，大半夜的不睡觉。”

　　“你说谁有病？再仔仔细想想。”我可以听见每一个字都经过了牙齿的处理。

　　“当然是……哎，不说了，睡觉睡觉。”

　　“睡你个头！”我这一脚直接踩在他身上。

　　“哎哟！真有病啊你！”他终于站起来了。

　　“我当然有病，不然不会让你打个瞌睡打到现在。”

　　“哦……呵呵……”

　　“你怎么还不走啊？”

　　“你真是太绝情了。”

　　“是啊，那你还不走，你不怕我把你做人肉果子？”

　　“呵呵呵呵，许阅，我虽然身材好，但是肉都是臭的，只能看不能吃。”

　　说着就走近几步，做了个健美先生的姿势。

　　我实在是没话说了，应该说是从来对他就没话说。僵持片刻，还是我先泄了气，坐到地板上：“你快回去吧，你不是说明天还有事吗？”

　　“哦，原来你在担心我啊？没问题，我睡觉做事不耽误。”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早说嘛，我以为你不愿意让我睡这里。”

　　“……”

　　看着他一如往常的坯笑，我才发觉自己真的累了，我没再说话，只是绕过他躺在床上。当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防范地往旁边闪了一下，那动作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倒在床上，连我的思想好象也倒成一堆无发收拾……恍惚里听见几声轻喊，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月亮终于露出了头，一丝光线延伸到我身上，像是我心里的恶魔之角。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只猪终于走了！”

　　我怎么可能就这么睡了，老子已经几天没上网了！

　　我像是蜥蜴一样，直接从床上爬到电脑前面，一脚按了按钮，然后边跳边哼着歌，兴奋得一个圈跳到空中，准备在两秒种之后降落到地板中央。

　　接下来，我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意的一幕，以至于我任由自己胡乱摔在地面。

　　当时我的身心正经历着巨大的伤害和破坏，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左脚好象别扭到了，激得眼泪直流，于是我将就着这声泪具下的难得画面，绝望地控诉着：

　　“你怎么还没走啊！！”

　　大概是我的模样太让震撼了点，他有些自责地说：

　　“我见你躺下了，以为你随便我走不走了。”

　　“然后呢！”

　　“然后我喝完了啤酒想问你有没有烟。”

　　“再然后呢？”

　　“你没答应，我想你大概睡着了，我就准备走了。”

　　“你说你准备走了？”

　　“是啊。”

　　“那你为什么还在？！”

　　“然后我想撒个尿，就去了趟厕所。”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关门声？

　　见我没吭声，他很惋惜地说：“去了厕所回来，我就准备穿好衣服走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让我理智崩溃的话：“然后看见你一边笑一边爬到电脑前，用脚打开开关，最后跳到中间……你知道吗，你刚才对我那一声叫，把我吓惨了。”说完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