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藕断丝连》忆初言

2、夜游

　　江瑶的房间很快落实了下来，殷夫人好心找丫鬟带她去换衣服。

　　路上丫鬟余清枝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江瑶的蓝白校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注意到这一点的江瑶想知道原因，但又不敢直接问便主动说起了话：“姑娘，敢问芳名？又多大？”

　　余清枝一愣：“余、余清枝，十六岁。”余清枝今年十六比江瑶大个一岁。

　　清枝，清枝。江瑶在心中读了两遍：“清枝姐姐，你的名字真好听！”

　　或许在现代看来，余清枝这个名字稍稍有点过时，但仔细品品那两字还是挺有诗意的。

　　余清枝被这么一夸，脸也有些红了：“谢谢，那你呢？”

　　江瑶眨了眨眼：“我叫江瑶。”怕余清枝不知道是什么江什么瑶就又加了一句，“江水的江，琼瑶的瑶。”

　　不出几句话，余清枝就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下子把刚才的疑惑一并说了出来：“江姑娘，你这身衣服怎么如此奇异？”

　　江瑶扯扯衣服左看看右看看，校服真是她衣柜里最正常的衣服了，倘若她是穿着破洞牛仔裤来到这儿的，那还真是cos乞丐了。

　　江瑶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这衣服也是无意中捡着的，能穿就穿了。”

　　余清枝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便到了衣阁，衣阁里有华装也有常服，江瑶拿了件青色的上衣，下裳择是拿了绿色的，像一株豆芽，看起来也比较朴素，很清新。

　　余清枝领着江瑶坐下为她盘发髻：“江姑娘，你要什么颜色的发带？

　　江瑶：“发带就用淡绿色的吧，清枝姐姐你叫我小名吧，叫瑶瑶就行。”

　　余清枝笑了笑，把发带束在她发髻上。

　　第一次尝试古人的发型还真是有些激动，看着镜子里从“怨气冲天的中学生”，到“可爱明朗小妹妹”的感觉真是使江瑶郁闷的心情冲淡了许多。

　　来这儿的第一天，没有软乎的床，没有风扇，没有空调，更没有窗帘！本来江瑶就是一个不太喜欢阳光的人。

　　虽说在这儿没有她家那么热，但怎么说都还是在九月，她一个吹惯空调的现代人在古代难熬也很正常吧。

　　在这边晚上睡的都挺早，以往她还没有洗澡的时间，这边就要睡了。

　　江瑶和天花板深情对视了会儿，又蹬了蹬被子。

　　睡不着，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

　　既然如此，那不如出去逛逛好了。

　　悄悄地将木门合上，江瑶蹑手蹑脚的走过行廊，这里夜里还有巡逻放哨的。

　　江瑶也不是很清楚他们是为了预防妖怪的还是为了防止有人出来夜游的。

　　以防万一，她还是要小心躲着点。李府很像一个巨大的四合院，跨过了不知道几道门坎，绕了许久才远远看到正门。

　　正门两边还有两名守卫，她想了想，捡起脚边的小石子，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丢到门外。站左边的守卫看了眼周遭，见没人也就不再有别的动静，倒是右边的守卫上前去看了眼。

　　见此时机，江瑶又丢了一块石子，石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啪嗒”声，那俩人不敢轻举妄动，转身跑着去找其他人。

　　江瑶看人走远，立马跑了出去，门口此时没人把守，怕有不诡之心者进入，她躲在不远处等了会，等那几人来了才走。

　　挺愧疚的，也不知道算不算危害人他人生命安全，应该不算吧……毕竟她也是看见人来才走的。

　　她发誓等她在这里有钱了，一定好好补偿那几位小兄弟。

　　走了不久她就来到了一条长街，这儿大多数是一些店铺，也有几座茅屋。中间一条河道贯穿整条街，零星几间屋子里还透着昏黄的光。

　　这儿没有路灯，靠着天上的明月才堪堪看清这条路，江瑶才明白为什么没人出来，这黑不隆冬的，出来遇到危险自己都不知道，与其在外面摸瞎，不如在家早早睡觉呢。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而且还是个夜猫侠，就算早早上了床也睡不着啊！

　　沿着街中的一条小河道，一路走到了一处，貌似是个沙滩的地方。不远处几艘破破烂烂的渔船以及几张渔网正瘫在地上。

　　这里是九湾河，海水翻着浪花一鼓一鼓涌上岸边。

　　江瑶一个南方内陆妹子可是很少看见海的，只有暑假去亲戚家住时才有机会看到，而如今来了这儿，岂不是天天能看海。

　　心中怦怦直跳，江瑶脸红红的，傻笑着跑去摸海水，海水不凉，还有点温温的。

　　好舒服啊！她内心感叹，一旁的小螃蟹见这个“巨人”的到来，吓得立马叉开腿横着跑开。

　　沙滩是一个半弧形的，左边一眼望的到头，右边则有很多不知名的植物挡着。等玩够了她就朝着右边走去，脚步在湿沙中一深一浅。

　　由于植物太过茂盛，江瑶只能一直往海中挪着步子，只剩半脚掌的距离就会走到海里去，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不过好在还是成功走了出来。

　　本以为这和那不太一样，没成想，这又是沙滩，只是多了几块巨大的礁石。

　　隐隐约约地在一块礁石上好像有个人影。

　　由于对方背对着她也看不清，出于好奇以及莫名的勇气想着走近一些。

　　小心地挪动着步子，想着轻些再轻些，就在这时。忽然一种熟悉的气息让她一怔，这莫名的幽幽的，清淡的莲花香。

　　再看看这背影好像是……是、哪——

　　“哪吒？！”

　　少年一转头，便看着少女大睁着圆眼喊他。

　　少年皱皱眉头，神情有些不悦。

　　江瑶惊讶了一下，讶异道：“呃……太子这这么晚在这做什么呢？是睡不着吗？”

　　哪吒眨了下眼，看起来好像一只乖乖的大狗狗，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有些冰冷：“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江姑娘不也这么晚来这儿吗？”

　　江瑶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她还怕他是因为什么事想不开呢，最后反倒是她成了最大的小丑。

　　就算这样，江瑶依旧好脾气地说：“是是是，太子说的对，是我管的太宽了。”

　　哪吒嗯了声，也不再说话了。

　　江瑶不知道哪吒看什么看的这么出神，又或者说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甩甩发凉的手，江瑶自顾自的也往那块礁石上坐。

　　哪吒怔了一下，狐疑地看着身边笨拙她蹬着腿的少女：“你……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坐会啊。”江瑶看着他微微扬起唇角，“别那么小气嘛。”

　　“江姑娘，”哪吒眸子沉下来，“人倒不大，胆子还真是不小。”

　　“唉唉唉，别生气嘛。不小气不小气，太子最大方了！”

　　人家女生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是没有无理到那种程度。

　　哪吒“呵”了一声，斜睨了一眼少女，眼神冰冷：“江姑娘，你不是这儿的人吧。”

　　他手上忽地甩出个金色圆环，飞快侧身那圆环抵上江瑶脖颈，他声音压的很低：“老实说，你究竟从哪来？”

　　乾坤圈冰凉的触感贴上江瑶的肌肤，令她不由打了个抖，这人果然没她想象的那么友善。

　　咽了口唾沫，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三太子……你先放下来，有话好说。”

　　“你看我什么灵力都没有，就是一个普通人——”说着江瑶并着三根手指做出个发誓的手势，“我……我发誓。”

　　哪吒看她这谨慎的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还说江姑娘胆子大，没想到这么小。”

　　什么啊，小命都不保了胆子和脸面算个啥？！到底她不过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俗人。

　　她还要回家，她要见爸爸妈妈。

　　江瑶想了一下，该坦白还是得坦白，现在不说以后也会有说的那天。反正说了应该也不会被怎么样，更何况她的生命现在还正遭受着威胁呢……

　　少年收回乾坤圈，空气又回归平静。

　　等了会儿，她才开口。

　　“我啊。”江瑶抿了抿唇，眼神中有些渴望，“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

　　“你们这儿很像是我们那已经逝去的几千年。”

　　“在我们那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小孩子上学……也就是私塾。大人们就要上班挣钱，每个孩子都要上九年义务。”

　　江瑶还说她们那有一个叫“汽车”的东西，坐进去不用自己走就能动，可以坐着去千里之外的地方，而且人还可以在天上飞，但她还没坐过呢。

　　“还有还有还有手机！不管是相隔多远，又或者不在一个国家，只要是打视频就都能面对面相聚。”

　　这次换哪吒睁大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少女。

　　她还说自己是因为意外才过来的。

　　的确，她的身上有哪吒从未见过的东西，不只是那奇怪的蓝白色衣服，更多的是她所谓“很远的地方”带来的那种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感觉。

　　海水咸腥的气味随着海浪轻轻拍打上岸，清明的月亮挂在天上，撒下一丝清冷的月光。

　　海面倒映着明月随着莫名的动静泛起的涟漪，明月破碎旋即又重合。

　　远处的山石呈现如墨的黑，海上有淡淡的青烟缭绕 。

　　少年少女并肩坐在岸边的礁石上，冷风吹过，夹杂着海水咸腥的气味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

　　江瑶被冷风吹地打了个哆嗦，将外衣拢了，发现身边的少年衣着单薄，扭头朝着少年问：“你不冷吗？穿这么少。”

　　哪吒刚从她前面的话缓过神来，听着江瑶的问题他摇头：“不会。”

　　说着他伸出食指，念了个咒语，指尖立马喷出一丝火苗，他摇摇火苗：“我有火。”

　　江瑶看着哪吒那跟看傻子似的表情，已经尴尬到想立马跳进面前的大海里了……

　　对啊，怎么把这一茬忘了呢！盯着那团火苗，她尴尬的开口：“那、那挺好的……”

　　少女眼睛里倒映着跳动的火苗，像是星星坠入了眼眶，很亮。

　　“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不可能有假，我发誓过了的！”

　　“好。”哪吒起身准备回府。

　　“唉唉，等等我！”江瑶跑上前，海水涨了潮，她现在想回去可真难了。

　　好在，哪吒有风火轮，但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带自己回去。

　　扬起一张乖脸，江瑶好声好气地问：“太子，方便再带一个吗？

　　“……”

　　哪吒：“不方便。”

　　江瑶：水汪汪大眼。

　　“真不行吗？”

　　“不行。”

　　“好了，我服了！这海水长潮了，我咋回去？！”她嘟囔着。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哪吒：“自己想办法。”

　　江瑶：“……”

　　话罢，哪吒刚要起飞——

　　“再等一下！”江瑶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太子要不做个交易？”

　　哪吒微微颔首：“你说。”

　　江瑶眼见哪吒停住，立马从兜里掏出两颗糖果，这糖还是她当时下课准备跑操时塞兜里的，如今来到了这个地方，她自己可舍不得吃了。

　　“这个给你。”江瑶把糖递给他，“不甜不要钱！”

　　哪吒看着手中两颗泛着五颜六色的糖果，有些诧异：“能吃？”

　　当然可以了！这可是她的续命神器啊，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呢。虽然说在她们那儿就几颗水果糖而已，根本就不算什么人间美味，但是这古代可不比现代。

　　“这个是水果糖能吃，而且好吃。”江瑶自信开口。

　　哪吒将信将疑，剥了一颗塞进嘴里：“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清甜的水果味儿在嘴里蔓延开，味道很浓。

　　望着哪吒越皱越紧的眉头，江瑶有些忐忑：“怎么样？”

　　这对于他来说会不会太甜了，要是他不爱吃把自己丢这儿不管了她怎么办。江瑶紧绷着神经等待回复，心中又忍不住脑补待会儿的场景。

　　哪吒看了眼她，声音不大：“还行。”

　　心中一喜，江瑶蹦了一下：“那能带我回去吗？”

　　“嗯”哪吒扭头看向一旁。

　　眉头皱了皱，其实她不说他也会带她回去，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下好了，人家又是给台阶下又给他吃了她口中的“水果糖”。

　　江瑶欣喜的奔过去，哪吒没吭声，江瑶只觉得身子一轻，一下子被滴溜了起来。

　　还没等她开口，火光冲天，强风吹的他眼睛都难以睁开，连带着呼吸都有点喘不过。不敢想，这速度得有多快！

　　等她双脚落地时，脑袋还晕乎乎的。睁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房门，这就到了？！未免也太快了吧！

　　“多谢太子了。”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她要上床躺会儿。

　　“无妨。”

　　江瑶点头，转身打开房门准备进去，像是想到什么她又转过头：“太子，晚安。”

　　哪吒愣了下，听到是听得懂，就是感觉这词有点奇怪，他也要回一句晚安吗？

　　“嗯。”没有，他没回。

　　轻轻将房门带上，江瑶飞奔上床，也不知道古人习不习惯说晚安，不过以往在家时都会在睡前跟家人说一声 。

　　看着少女进去，他也转身离开。

　　傍晚，窗外下起了点小雨。雨点滴落桠窗棂、房檐瓦片上。哪吒枕着手，今天对他来说像是一场梦，很奇怪的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