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大修建议重看】 ...
-
赫瑞斯本以为他只是利用它。
但似乎有些问题解释不通。
在刚才的战斗中，它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虽然脏污爬上了它的身躯，可并没有蚕食它的理智。
相反，现在的状态跟受伤之前有着天壤之别。
恢复到巅峰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人很复杂，他利用它，却又在保护它。
用这幅脆弱不堪的人类身躯。
它想知道为什么，但似乎他已经没办法再回答它的问题了。
死亡的气息在青年的身上肆意蔓延。
于是它伸出了手。
晏越感觉到那只滴血的蹼爪正在缓缓伸向自己，可他没有丝毫办法。
即便赫瑞斯要刺穿他的心脏，然后逃离这艘船，他也无法阻止。
忒亚的援兵还没来，他动弹不得。
现在是赫瑞斯逃离的最好时机。
他闭上眼睛，平静地说：“感染爆发只需要20小时，离开了这里，没有任何人能救你。”
是死是活，赫瑞斯自己选。
耳边安静了许久，没有声音，也没有刺痛。
于是他费劲地掀开眼皮，却看到一个金色的脑袋俯下来。
它的视线在他受伤的腰腹部梭巡，然后轻而易举地划破了他的衣服。
冰凉的鼻翼轻柔地从肋骨上方一寸寸顺势而下，蔓延到他的腰窝。
湿漉漉的长头散在地板上，像海草般。
仿佛他此时并不是坐在木质地板上，而是滩底。
它说：“你...受伤了。”
晏越不知道为什么它的态度为什么突然来了个大转弯，
但下一刻，他感觉到一个温润柔软的东西在缓慢又轻柔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意识到是什么后，他本能地抗拒。
虽然人鱼的唾液中具有刺激愈合的成分，这是许多药剂无法达到的效果。
但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种野蛮的行径，原始又古老。
人鱼的舌十分灵巧，在伤口内部打着转，将流弹片卷了出来。
他因为疼痛不由得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开始痉挛。
于是他强迫自己压抑本能的抗拒，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扛了下来。
冷汗飞快浸透了他的后背。
模模糊糊中，他听到了弹片坠落到地板的声音。
伤口的疼痛开始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凉爽的痒意。
赫瑞斯将口中温热香甜的血尽数吞咽下去，继续轻柔地舔舐着伤口。
“...行了。”
晏越绵软无力地推开那个湿漉漉的脑袋。
赫瑞斯听到他的声音后，抬起了头。
晏越低垂眼眸，看到赫瑞斯棱角分明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
浅色的睫毛模糊了那双漆黑的瞳仁带来的森冷。
它此时温柔到跟刚才将污染物撕裂时，俨然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模样。
察觉到晏越眼中一闪而过的恍惚，它的唇角不经意间勾起，似乎在为自己诱捕猎物成功而感到愉悦。
...
军部的人赶到时，只听到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等等！”
他们看到了只剩一半的污染物，和一旁的人鱼。
在它笼罩的阴影处，亚裔青年捂着腰腹部的伤口跌坐在地。
污染物还想发起最后的攻击，但士兵还没来得及开枪就看到黑影一扫而过。
视线回归时，只能看到它的蹼爪仍在滴着黑色的血。
一只看不出模样的头颅被它随手一抛，咕噜噜地滚到士兵脚边。
头颅的眼眶空洞洞的。
有个士兵感觉脸上有点凉，摸了一把却摸下来一个黏糊糊的东西。
当士兵低头看清那个东西后，整个嘴唇都吓白了。
那是一只被刺穿的眼珠。
士兵大叫一声，甩开眼珠跌坐在地，拼命地后退想要逃离。
“污染物！我被污染物感染了！救命啊！！”
“蠢货！闭嘴！”
布拉德利叼着烟，一把推开那个士兵。
布拉德利从温柔乡里被警报吓醒，差点没吓出来个好歹，整个人都怒气冲冲的。
当赶到污染物所在地，并发现这里是晏越的研究室时，布拉德利忍不住大骂：“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偏偏是在这里。
莫里·亚当斯昨夜秘密出行离开忒亚，三日后才能回来。
晏越出事，莫里·亚当斯回来就能给他就地枪决。
布拉德利一脚踹翻在前面瑟瑟发抖的士兵，顺势把枪抢了过来：“滚开，怂货！滚回家去！”
然后布拉德利也被面前的一幕惊到呆滞，直到烟灰掉落烧到手背才恍然惊醒。
士兵大叫着：“人鱼，人鱼在保护他！”
所有人的视线被吸引过去。
他们看到那只海底猛兽守在人类面前，低下了头颅。
它低垂的金发染上了黑红的血迹。
蹼爪虽然是微举着，但却未靠近人类半分。
乌黑的血迹恰好滴落在他面前，半点没脏到衣服。
有人看呆了，喃喃道：“人鱼，是在干什么？”
污染物早被劈成了两半，在一旁咕噜噜的冒着泡。
他们似乎还能听到阿道夫虚弱的求救声。
但很快，那点声音也消失殆尽了。
所有人都被面前的一幕震撼到，没人在乎阿道夫的求救。
布拉德利扫了一眼那滩不明液体，发现晏越还活着，长舒一口气。
布拉德利：“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救出来！”
在士兵靠近的瞬间，人鱼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那双竖瞳此时漆黑无比，它的身上爬上了诡异的黑色纹路。
很难想象面前这个恶魔一样的人鱼，居然是他们曾经看到的，拥有天使般貌美模样的那只。
“它它它它怎么这个样子了？”
“那一滩东西是它弄的吗？”
青年似乎跟它说了什么，人鱼的视线从他们的身上挪开了。
布拉德利眼珠转了一下，明确看出了它身上的感染痕迹。
“人鱼被感染了，即刻击毙！”
捂着伤的晏越抬眼，冷冷地看了一眼布拉德利。
敏锐地感受到了晏越的敌意，赫瑞斯脊背微拱，张开双臂呈现攻击状态，低鸣吼叫警告面前的士兵。
士兵抬起枪的手颤抖起来。
他们求助般的看向布拉德利：“舰长，那只人鱼不允许我们靠近！”
靠着墙的青年神色锐利，眼底的威慑意味更甚。
“实验还未结束，谁敢碰它？”
偌大的研究室中，脸色苍白的青年和一只凶残暴戾的人鱼一起，形成了一副诡异却又意外和谐的油画。
这让不少士兵举着枪不敢继续向前。
失血让晏越迅速失去全身的力气，他转头对赫瑞斯说：“不要杀人。”
赫瑞斯一身的暴戾无处释放，只能压抑。
它的蹼爪轻轻抽动，最终艰难地收起来。
笨拙且迟钝的武器不能伤到它。
它可以将这里的人全都杀了。
“我..一样能..救你...”
“为什么....？”
晏越已经没力气回答了，捂着腹部伤口的手微微颤抖。
它不理解，但它还是照做了。
人鱼森冷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人。
跟这股视线对上的人纷纷打了个寒战。
那种感觉像是将灵魂同恶魔暗中做了交易。
他们确信，如果晏越死了，这只人鱼也会顺势发疯将他们撕碎。
在晏越失去意识前，他听到布拉德利大喊：“人鱼放弃攻击了，把它绑起来！”
...
在一片模糊的潮湿之中，世界万籁俱静。
他起初只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感受到温度从身体的流逝，手逐渐冷了。
一阵海浪将他席卷着带回温暖的巢穴。
像世界最开始的地方，一片白茫茫，砂砾纷飞。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潮汐又将他从海里送回岸上。
那些停滞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如潮水般兜头而下。
他本能地皱起眉头蜷缩手指，似乎不想离开那个安静又温暖的地方，但海浪毫不留情地将他分开。
他只来得及勾动食指，最终脱离了那片潮湿。
醒来看到熟悉的医疗室天花板，晏越缓过神来，扭着僵硬的脖子看到守在床边魂不守舍的格雷西。
“...格雷西。”
一开口，沙哑的嗓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格雷西脸上的表情由忧转喜，从凳子里蹦起来。
“教授你醒了，我出去叫人，你千万不要动！”
还没等晏越阻止，格雷西就蹿了出去。
再次回来身后还带着医生和莫里。
医生为他检查了一番，确定没问题后，嘱托他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莫里并没有离开，晏越点了点头示意。
莫里难得板起了脸，破天荒冷笑一声：“我让你给我诚意，这就是诚意？”
晏越理亏，索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不再解释。
他问：“人鱼呢？”
格雷西说：“被布拉德利关在甲板最下面的封闭舱。”
格雷西：“布拉德利要消杀人鱼，谈寺着急把布拉德利打伤了，也被关了。”
说完，格雷西又提了一嘴，“本来要处罚谈寺的，还好上校回来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晏越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里，封闭舱的人鱼陷入了狂暴状态，没人可以接近它。
又因成熟期，赫瑞斯散发出的气息已经波及到了周围海域。
忒亚在这几天里，经历了大型鱼潮、鲸群迁徙、飞鸥环绕。
学者们对此表示非常震惊，这是从未有过的壮大场面。
他们要求忒亚放缓行驶速度，殊不知这些生物的环绕，早就导致军舰动弹不得了。
学者发现人鱼吸引了生物，促使它们天然靠近，并集体爆发发.情.期。
但这种行为并不稳定。
它们不知道在寻找什么，焦躁地围在军舰周围不肯离开。
甚至开始频繁出现斗殴。
医疗室内，格雷西被给了个眼神后离开了。
等只剩他们二人时，莫里拉开凳子坐下。
褐色眸子里映出面前人的倒影。
这个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亚裔青年，纵使躺在病床上也没半分示弱。
像一匹孤狼，却又游刃有余。
要不是莫里看过医生给的报告还真就信了。
莫里：“我看了报告，你的内脏器官正在高速衰弱，不等到计划完成那天就撑不住了，或者更简单一点，你连极地区域都撑不到。”
深邃的黑色瞳仁骤然划亮了，看得清里面分明的警惕与凌冽。
莫里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几乎要看不清的老式照片。
老照片的花纹都被磨掉了好几个棱角。
照片里是一个模糊的基地，只能看到大体的轮廓。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晏越很熟悉。
这个基地早已荒废，在地图上被永久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即便在荒废前，这里也很难抵达。
基地建立在茫茫冰原之上。
一个随时会有雪暴的地方，更何况这个冰原在一次地震中已经消失了。
晏越问：“从哪弄来的。”
莫里将照片递给他，对他这个反应很满意。
“基地在距离沉没海域不远的地方出现，我的人正在搜索这里，如果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但是，你得告诉我那条人鱼到底怎么回事，它能控制污染吗，不，应该是你能控制污染吗？”
莫里褐色的眼睛暗藏风波，紧紧盯着晏越的一举一动。
老式照片摸着有些粗糙，似乎隔着时间的缝隙，散发出寒冷刺骨的气息。
晏越说：“我没那么大的能耐。”
莫里追问过去，语气急切：“为什么那只人鱼被感染了这么久却没有变成污染物，甚至还有自主意识？”
莫里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退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恢复到了从前那副沉着冷静的模样。
晏越：“我在重塑它的阈值，如果它对污染的抗性更高，那么意味着做出来的抗体就更具有普适性，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
晏越不着痕迹将照片收起来，微笑着看向莫里。
这笑容不带任何情绪，就是一个很简单的笑。
“我不建议上校跟它一样成为实验体，污染物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很容易蚕食人心。”
晏越故意这么说，为的是打消莫里的某些想法。
莫里沉默片刻，说：“我带你去基地，但是这种抗体出现时，我要拿到的比帝国快，懂吗？”
晏越挑眉：“抗体需要临床试验。”
莫里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话中不带着商量的意味，“我会替你解决。”
此时敲门声响起，是霍尔。
霍尔进来后在莫里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莫里重新看向了晏越。
莫里说：“你的人鱼在封闭舱狂暴了，试图靠近它的人都受伤并被感染了，只有你能控制住它。”
莫里：“封闭舱只能你进，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让我消杀那只人鱼。”
最后，莫里给晏越十分钟的时间考虑，离开了。
临走前，霍尔想起格雷西交代的事，递给了晏越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弹壳。
弹壳上面有个不太明显的犬牙印记。
晏越将弹壳举起来查看。
金属的色泽冰冷，却又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潮湿。
霍尔刚出来没多久，就看到换好衣服的晏越拉开了门。
霍尔惊讶地看了一眼时间。
才三分钟，这个人是压根就没考虑吧。
莫里问：“准备好了？”
晏越没有回答，转了转手腕的机械表问：“在哪个封闭舱？”
莫里让霍尔带着晏越前往封闭舱。
晏越看重赫瑞斯，莫里也一样。
在这十分钟里，莫里想过晏越拒绝的情况。
但只起了一个念头，便被自己否认了。
因为莫里不认为晏越会临阵脱逃。
初次见面时，年轻的亚裔教授站在飘着玻璃碎片的海水里。
他看似狼狈，但却平静无波地处理着问题。
从那时起，这个在印象里仅仅是长得不错但没什么记忆点的天才，就在脑海中划下了不轻不重的一道痕迹。
前往封闭舱路上的地板结了一层薄霜，温度也在抵达封闭舱外骤降。
不断有神志不清的伤员被抬出去，中途仍在大喊：“恶魔！污染的恶魔！！”
晏越一行人路过时，血腥味直冲格雷西的脑门。
格雷西强忍着想吐的欲望，帮晏越准备需要的东西。
此时的晏越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不太精神的病气，仅凭一缕神吊着似得。
莫里领着他来到重兵把守的舱门前，递给他一把枪。
“晏，只能成功，没有失败。”
伤病中的青年轻轻咳了一声。
周围的士兵看向他的目光带点不忍。
就连强壮的士兵进去了都只有逃的份。
这样脆弱的研究人员去，简直是明摆着是去送死。
“这枪我用不上，但从这里出来后肯定能用上。”
青年微笑着，对一个比较眼熟的布拉德利的士兵说：“在此之前，布拉德利最好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说服我，不然他只能祈祷我看不到人鱼身上的伤，否则伤怎么在人鱼身上出现的，就会怎么在布拉德利身上出现。”
他脸色苍白，唇却红的要滴血，从那张嘴吐出来的话好像是一句玩笑话。
士兵打了个冷颤，丝毫不觉得他在说笑话。
莫里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四日，抵达沉没海域。”
青年满意地点头，转身拉开了那扇关押恶魔的舱门。
在舱门开启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冷气，瞬间穿透了在场人的骨头。
他们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舱门后，在心中替他默默祈祷。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大修建议重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