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爱你》暗夜女巫

10、第10章

　　1
　　再次见到阿峻的时候，他正在昏迷状态。
　　阿峻原本有一头漆黑浓密的头发，可是现在已经剃光了。他的头上和身上牵着各种像线一样的管子，身后是硕大的不停闪烁的仪器。他明显地瘦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

　　阿峻，我来了！我和我们的孩子！你醒来好吗？阿峻的手很冰，我轻轻抚摸着。
　　阿峻，你还记得吗？那个夜晚，我们第一次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陪我看MTV ，然后将手缓缓搭在我的肩上，轻轻拦我入怀？你还记得吗？那个夜晚，你紧紧抱着我，对我说如果时间能够就这样停止该多好？你还记得吗？那个夜晚，你用手指挑开我眼前散落的长发，在我额头上印下的一吻？你还记得吗？那个夜晚，你伏在我的肩头轻轻抽泣？你还记得吗？……

　　阿峻，我来了！我和我们的孩子。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会永远陪着你。也许，命运就公英，时间扑打着干涩的翅膀，将没有根系的人类向陌生的栖居地吹落。但是，你不必担心，纵然千百朵的蒲公英在这万分之一秒里分离且疏远，而我将伴随你，陪你飞翔，陪你落地。而我现在也相信，诺言是一枚钉子，将飘零的我们钉在大地的手掌上……

　　阿峻，我来了！我和我们的孩子。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爱是可以承受一切痛苦的。岁月不是白过的，每一分秒都有每一分秒的含意，每一分秒都有一些与它锲合的想象和情绪，每一分秒都有与它相关的人物和故事。而你的一切已然渗透到我的生命里，像一棵根系很深很深的树，想砍也砍不倒……

　　2
　　其后的日子里，阿峻经常是清醒一段时间而后又昏迷不醒。我在医院里守着他，告诉他有一个可爱的生命正在成长。阿峻将一只手轻轻抚在我的肚子上，另外一只和我紧紧相握。我们讨论着是男是女。
　　“如果是女孩就叫她蕊儿吧。我想她一定像你一样漂亮。”
　　我摸着阿峻日渐憔悴的脸，微笑着说：“如果是男孩他一定会和你一样，有着一副刚毅的轮廓和一双宽厚的大手。”
　　“那就叫他小树吧，我希望他能像树一样，健康地长大，能禁得起风雨。”
　　“不管是男是女，孩子的身上都会流着爱的血液，孩子的微笑都可以让天空灿烂。”

　　“小薷，你知道吗？其实我应该很感谢你才对，你的快乐是我生活的动力源泉。每次我看到你的笑容，我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是吗？那我会一直对你微笑，你不要睡着也不许眨眼睛好吗？”

　　“小薷，对不起，这几年来，我一直希望自己能闯出一番事业来，我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你幸福，让你快乐，可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到了。”
　　“阿峻，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只要你陪着我，就是最大的幸福！因为我爱你呀！”

　　“小薷，我本来有句话是想在我们……结婚的礼堂上对你说的，可是——可是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我爱你！小薷！我爱你！我用全部的生命爱着你！小薷！”
　　“阿峻！阿峻！你不要闭上眼睛，你听我说好吗？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丢下我一个人，我爱你阿峻，我爱你阿峻！你不要离开我，你还没有看到我们的孩子，你还没有吃过我亲手
　　煮的饭菜，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3
　　阿峻终于还是走了。他走的那天，我点燃了那根红烛，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它慢慢地燃烧，红烛的热泪一颗颗滚落下来，冷却再凝结，最后渐渐燃尽，就像是一个生命走完一整个旅程。

　　小薷，对不起，今生我不能给你幸福；来世，我一定要你做我的新娘。
　　阿骅，今生你给我太多，我亏欠你的无法偿还，来世我和阿峻约好了，所以我只能说抱歉。
　　小薷，或许前世是我欠下的债，这一生注定要我给你，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会耐心地等待，用永远的时间。
　　此生与来世，今世与前世，犬牙交错地重叠在一起。而我依然站在岁月的边缘。

　　一只青鸟来了又走了，一朵花儿开了又谢了，是谁在轮回中游走？是谁在红尘中敲门？
　　天上的云以优美的姿势蔓过城市的上空，时光的车轮以飞快的速度掠过我的身旁。

　　蕊儿长的很美，有着一双和阿峻一样清澈透明的大眼睛，我想，以后的日子里，我会轻轻牵起她的小手，走在北方宽敞的马路上。等她长大了，我会告诉她，生命是多么的美好，我会告诉她，曾经有一段美丽的故事，将一个爱情以另一种方式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