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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4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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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满被猝不及防一推,她的手也从身后狠狠抽出往前狠狠一递!
张屠户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然而他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什么温热咸腥的液体滴滴答答,黏腻得令人恶心。
他已抖若筛糠,上边牙齿磕碰下边牙齿,脆落的磕碰声十分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问:“他奶奶个熊,我是死是活?”
姜满回过身,她意识到自己的杀猪刀竟然直接从野猪凸起的鼻子处狠狠捅进,向下割进脑子,野猪的獠牙因为冲撞力一头扎进了草垛。
她庆幸地长叹一口气,心中知道这回可真是撞狗屎运了,她想着今天要做与猪肉相关的菜,别的刀她用不惯,她的手被祖传的杀猪刀惯坏了。
姜满露出笑模样,她站起身用尽力气把这头足足有五百多斤的大肥猪推开,野猪摔在地上,轰的一声如地震一般轰然倒塌。
“醒醒,你还活着!”姜满用力拍了拍张屠户的手,又摸了摸他颈侧,幸好,脉搏还在奋张跳动。
张屠户小死一把,他惨白着脸,还没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猪口脱险,就因失血过多,彻底晕了过去。
姜满怕他死,不得不先紧急施救。
她先把他裸露在外的肠子塞进了肚子里,再扯下他的衣裳裹住腹部那两个一直出血的血窟窿。
然后她翻出自己验尸用的‘青光剑’,里面翻出又长又细的一只银针,干脆利落地往他左手的虎口处狠狠扎进。
姜满按住陡然一惊,醒转的张屠户,他似乎痛得难受,哭丧着脸说:“我的小祖奶奶哟,您放心,我绝对死不了,您瞧瞧您把我扎醒了……扎的我简直要魂飞魄散……”
姜满噗嗤一笑,她说,不扎醒你,你这条命怕阎王收。
她又起身,赶紧去叫唤众人,说那头野猪已经被降服了。
众人起先不信,骤然听见张屠户要断气不断气的呻吟声,哎呦喂,哎呦喂,简直跟叫魂一样,什么怀疑呀,就抛去了九霄天外啦!
众人各就各位,安抚伤员的安抚伤员,恢复原样的恢复原样,该做饭菜的做饭菜。
不过今日杀猪的屠户已经受伤了,临时去叫不轮班的屠户来,又晚了。
众人本来以为没法吃猪肉了,索性预备着换成素菜。
“这头野猪太能折腾了,咱们洗好的素菜都被践踏成烂泥了。”
“嘿,你还抱怨被那小畜生踩烂的东西,你要是真有心思,你不如把心思放在拾捡完好的蔬菜来,省的今儿又没肉,又没菜,学子们怨声载道,要是他们不高兴了,联名闹起来,咱们的饭碗呐,可就保不住喽!”
那胖丫头嘴上不饶人,说凭什么学子们闹,我们就得丢饭碗?我们都是人。
接话茬的人冷笑,你是人吗?咱们学院的学子可是宰相根苗,日后考取功名,一朝得中,那是光宗耀祖、荣耀全族的好事。你能吗?你不能,就得认命!
什么命?胖丫头问。
贱命!
她嘴里的唾沫狠狠往地上一吐,说道。
胖丫头朝她努嘴,说,我知道还有一人,虽然身上穿着学子服饰,但她却要在厨房,做着跟我们这些贱命一样的活儿。
大家便顺着她远望的方向看去——
姜满生前围着一只猪肝色的围裙,她两只手交叉握住那头吓得大家四处奔逃的黑鬃野猪的前两只蹄子。
不远处正在收拾地上烂菜叶的大娘,不小心瞥到,她睁大眼睛,对旁边一心忙活的伙伴说:“你快掐我两下,我没看错吧!她是不是要把那头野猪搬杀猪案上去?”
伙伴不耐烦,问是谁?
大娘艰难地吞咽了两口口水,说姜满。
谁?
姜满小娘子!
话音刚落,就听见咚地一声,像是厚实的肉狠狠的往木桌上磕碰的声音。
接着,众人就看见姜满从她的身后抽出两把长短不一,厚薄不均的杀猪尖刀出来。
她下手干脆利落,猪肉刮毛,放血开膛,挖尽心脏脾肺等一应内脏下水,然后就像是庖丁解牛一般将猪分解拆离。
众位女流见到这样鲜血淋漓的场景,不由纷纷捂着嘴呕吐起来。
更有甚者已经吓得脑门上都是汗珠,脸色白如惨败的墙壁。
野猪不似家中畜养的肉猪,前者明显因为没有可以关押在栅栏里,也没有被迫在肮脏腥臭的猪屎猪尿里面打滚,所以前者身上的血肉很壮硕、紧实,又因为野性难驯,在山林野外捕猎吃的都是腥膻猎物,它的体味论腥更甚于后者。
姜满不是第一次杀野猪,她前世离开家和李漱搬到别的地方生活,她又是女流之辈,想要从男性屠户手里抢生意就更难了。
于是她剑走偏锋,直接去山林之中布置陷阱,捕猎野猪,贩卖此肉。
不过结果确实是她预想中的那样,她在当地开辟了新的生意。
仓廪足而知荣辱,时人在是肉菜的选择的限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譬如,不任意买卖屠杀耕牛,而牛羊之类的肉菜就必须得是王侯将相,皇亲国戚之类的才能吃用,而普通百姓是不能肖想的。
除非,有钱。
钱财在任何时候都是最好用的工具,一些有钱的富户们有门路,也能吃上牛羊。
贵人认为猪肉腥膻,都不吃。
只有贫穷的百姓们为了吃肉,并不挑剔猪肉的不足。
物以稀为贵,在大家都做着一样的猪肉生意,这意思就是别人可买可不买。
而周遭几十里,只有姜满剑走偏锋卖野猪肉,生生在鱼龙混杂的市井之中开辟了一条谋生之道,生意火爆。
姜满把肉切好,自己拿了看好的一块肉去了厨房,留下一地惊掉下巴的人们。
大娘惊得扫把都掉在地上了,“张屠户刚才说,那头野猪是姜小娘子杀的,原来这话真的不是骗我们的。”
另一个大娘说,“肯定是真的没跑了,你瞧瞧张屠户肠子都被野猪顶出来了,这次要不是姜小娘子,咱们就都要去吃张屠户家的白喜事。”
大娘嗐地一声,低声说,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刻薄?
姜满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些许八卦。忽然之间,她似乎又感觉到那种刺人灼目的视线。
她冷笑,这回定要抓个现行,偷偷摸摸算什么。
于是她在自己做菜的位置上呆了一会儿,晃晃悠悠又假装去洗菜。
她躲在门外,看是什么人想在她的身上动歪心思。
不过倒是被一个大娘拉住了,她摸着姜满细细小小的手,啧啧称奇:“阿满,你的胆子简直比熊胆还要大啊,你再瞧瞧,你瘦得跟小鸡崽子一样。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过不了两年,你要是去人家家里了,还是这么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讨不了丈夫的欢心不说,姑嫂那一关你是绝对过不去的。”
姜满前世跟李漱吃苦的那十年,他说他双亲尽亡,实在是个六亲无靠的孤寡秀才。
不过也有好有坏,坏处是家里穷点,没人帮衬着带孩子、帮把手,好处是她不用既伺候男人,又要伺候姑翁。
她没有和姑嫂相处的经验,所以她问,“为什么姑嫂也会嫌弃,她们也是女人,凭什么对我的胸和屁股不满意?”
乡下人俚语粗秽,并不拘束。
大娘便叽叽咕咕笑起来,像是一只坐窝结束的老母鸡,欢喜地挤眉弄眼,说:“你要是嫁给丈夫,没屁股,不会生养儿子,你不知道,大屁股的女子生孩子像拉屎,窜的一声就出来了,孩子壮得跟牛犊子一样。”
她得意的笑,盯着姜满平得几乎快没有的胸说,“没有胸的话,那就更是罪加一等了。”
姜满知道这个,穷苦的人家里头,几个大人的口粮嚼用已经非常困难了,再来几个小牛犊子似的孩子,挤不出孩子能吃的口粮,只能指望母亲生育过后能多多生产母乳喂养孩子。
大娘见她大大方方,并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那样羞涩难当,她猜测兴许是还不曾开窍呢。
她是个热心肠,这快小半个月的相处,她早就知道姜满自幼丧母,她就上前去想给姜满说道说道。
姜满识人知意,感觉到这大娘大有一副要拉着她彻夜长谈的架势,她连忙搪塞推脱说,她现在要去要是给山长做菜。
乡土人物,见到读书人就觉得是个官儿,没权没势的人天然对权势与钱财怀有敬畏之心。
大娘脸上立即堆上了讨好的笑意,“阿满去吧,咱们娘两个要说话随时都能说清!不过嘛,做工是不能耽误的。”
姜满笑着说了两声,自己转入门内。
她刚好撞上一个慌不择路的小女郎,竟然是胖婶儿的闺女胖小丫,她看向姜满的时候,脸色刷地一声变白,一副活像是见了鬼的神情。
姜满故意嘴角噙着笑意,她环视了一圈四周,见这厨房四下无人。
她眼底的笑意达眼底,“是胖丫姑娘啊,你在怎么在这?”
胖丫长得跟名字很搭,她圆乎乎的像一只圆滚滚的山雀儿,一身绵软、白皙的皮肉,两腮红扑扑的,眼睛圆溜溜,光看长相就很纯良。不过她明显没怎么做过亏心事,身子一抖一抖的跟那种羊癫疯发作时的症状一样。
“我……我在这尝菜!对!我在尝菜……”胖丫理直气壮说,“我来找我娘了,怎么着,这厨房以后只有你能进呗?我告诉你,我从小时候吃奶,到记事起,我就是在这了。”
她越说越得意,就逼近姜满,“怎么!难道你想凭借你山长专属厨房师傅的名头,莫非还要欺负收拾我不成?”
姜满看了她一眼,她开始进前来紧逼,“你想仗势欺人可不能够,我在这里待了十几年,在这里工作的人都认识我。你敢得罪我吗?”
姜满轻笑,眼眸里也是深不见底的寒意,“瞧你说的,我自然不会莫名其妙欺负人,我巴不得同人好好相处呢。但我肯好好说话,盼你也肯好好说话,倘若有人暗害我……”
胖丫吐咽口水,强装底气问,“你待要怎样?”
姜满贴近她的脸,对方看见一双凌厉灼目的凤眸,“我心里认得你是一起做事的同伴,我这把杀猪刀可认不得你是我一起做事的同伴!”
话音未落,姜满腰间一把杀猪刀狠狠一插,果然精准落到胖丫整个摊开手掌的中指与食指中间的木质砧板上,只要按下那刀,就能直接把整个手指与手掌切分开来!
胖丫面无人色,嘴皮青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