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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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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拂云半夜还真醒来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饿得发慌,迷迷糊糊想起云伏缮让谢长言买的小面包和蛋糕,于是去冰箱里拿出来热了一下——酒店豪华间还配备了微波炉。
单拂云吃过东西后就继续睡,睡到生物钟自然醒时,他的思绪才彻底清明。
慢半拍意识到昨天都跟云伏缮说什么了的单拂云:“……”
他有点僵硬地起床洗漱,在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后,觉得丢脸,懊恼地捂了下脸。
他都跟云伏缮说了什么啊!
单拂云觉得尴尬。
主要是他将云先生当做尊敬的人,当做恩人,也视作老板,结果跟老板这样撒娇…单拂云现在都不敢打开手机。
他洗漱过后,实在难以平复自己的心绪,于是转而去晨跑。
不过等他晨跑回来后,就见谢长言刚好拎着早餐在他门口。
单拂云以为他等了会儿,便快步过去:“抱歉,我刚才出去跑步了。”
“您客气。”谢长言忙说,“我也刚到,现在还没过八点,我还担心是我来早了。”
两人客气了几句,单拂云接过早餐说谢谢。
谢长言:“应该的,我是你的助理。”
单拂云笑了下,他还是不太习惯支使人做事,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关上门时,单拂云眼里流过一抹困惑。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但他感觉谢长言的视线好像有点飘,仿佛有什么事一样。
所以单拂云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云伏缮发消息:【刚才谢长言给我送了早餐。】
【云先生:嗯,我让他送的,你看看合不合胃口,那边肠粉和我们这边做法不一样。】
那应该没什么。
刚才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出娱乐圈阴谋大戏的单拂云想。
可能是谢长言有点私事在心里。
而门外往外走回自己房间的谢长言,也收到了云伏缮提醒的消息。
【老板:注意你的表情。】
谢长言苦笑。
他是助理,不是演员。
任谁看见老板过于了解自己养的小孩的行踪,也难免多想心惊。
云伏缮给他发消息说去买早餐,时间安排得很精准。
谢长言刚到单拂云门口,单拂云就回来了。本来一般都是八点后送早餐,就今天提前……聪明人当然能够意识到一点苗头,尤其谢长言跟云伏缮做事多年,他很清楚云伏缮的手段以及这位老板的控制欲。
就这么说吧,只要是能接触到云伏缮,跟在云伏缮身边做事的人,永远以云伏缮的命令为先,绝不会在云伏缮没授意的情况下泄露丝毫。
所以哪怕谢长言觉得单拂云有些可怜,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他也绝不会说一个字去提醒单拂云。
他知道自己的老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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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单拂云其实没什么时间和云伏缮视频了。
上午的时候白易北挑灯夜读改的剧本新鲜出炉,每个人都发了一份,确实增加了很多人物细节,周善文看上去也更加完善,没有那么单薄,需要单拂云自己去琢磨。
单拂云重新背过,之后又是剧本围读。
白易北看着好说话甚至不太像导演,但对待工作却非常认真,尤其是剧本围读这一环,他要求大家都能背,并且在围读的时候就掌控好人物感情和该有的语气语调。
而且他们还要做一些动作培训。
单拂云倒是还好,刚结束高考的学生,不需要掰正什么,自然而然全是考生的影子,主要是钟洲既要有学生又要有那种“差生”的调皮;吴温浛也得要找学生的感觉和小习惯,要像一个成绩好但又有那么一点爱美的女孩子,也会追求这个年纪的少女普遍爱追求的那些。
最难的其实还是谢千山,因为他演警察,白易北要求他看关于警察的那些纪录片,去感受学习一下,而且要让那些不易觉察的小细节融入他的生活环境里去。
谢千山也没什么意见,说实话他们这个组,每一个都寂寂无名,谢千山和吴温浛虽然也入圈几年了,但没戏可拍,要么是很龙套,要么就在家发呆长蘑菇,钟洲倒是今年才进入娱乐圈,但他已经被刷掉一次,公司都没签,要不是认识几个圈内人,他也摸不到这里来试镜并且过试镜。
这些新人、没有后台的好处就是,会很听导演的话,也绝不会对剧本动手。
白易北希望他们怎么样,他们就怎么样。
至少白易北是为戏,不是为人。
开机的前一天晚上,白易北让早点睡。
他说:“我其实也不太信那些…但大家就当讨个好彩头。”
这附近就有寺庙,白易北会带他们几个主演去拜一拜。
单拂也确实很早就睡了。
他想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自己第一个剧组的开机。
云伏缮知道,所以没有发消息打扰他,只是独自上车。
工作助理坐在副驾驶,低声与云伏缮说:“老板,比特夫想和您见一面。”
云伏缮撩起眼皮,工作助理继续:“他说如果您愿意和他见一面吃一顿饭的话,这个项目他愿意让利一成。”
“不见。”云伏缮淡淡,“不缺他这点钱。”
工作助理一边心疼可能逝去的亿起头的钱,一边面不改色地点头:“好的。”
云伏缮基本不和自己的合作伙伴见面,他投资的那些人就更加。
他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名声,直接让助理回话就是说身体有疾,不愿露面。但偶尔有些吃饭请求还是会递到云伏缮面前,因为这顿饭的价格非常高昂,不是助理们敢私自决定的。
其实他们都觉得,云伏缮并不是真的很在意自己的“疾”,他也并非不出门,甚至亲自去各种私厨、会所体验,还请过教练学习更多的东西。
滑雪、跳伞、冲浪……云伏缮除了保持着遮住自己的脸,就没有避讳过什么。更别说现在更是直接去探班那个小朋友。
虽然不知道云伏缮为什么突然开始养小朋友了,但他们都很清楚,单拂云的地位绝不是小情那么简单。
多少人砸几个亿也换不来云伏缮一顿饭,人小朋友什么都不用做,云伏缮就想要去找他、见他。
——云伏缮本来就打算开机时去单拂云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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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子》开机仪式很简单,上香拜佛,祈愿顺利长虹,走完流程就结束。
单拂云很少进寺庙,他觉得这里面那种香火气息太重,有点冲脑。
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单拂云还觉得自己身上缠绕着那个味道,他捏了下鼻子,身边钟洲在跟他说话,他偏头回了一句,目光却锁定在了不远处那辆熟悉的越野上。
单拂云眼睛亮了亮,因为有点急,直接跟白易北开口:“白导!我家里人找我,我坐家里的车回剧组,不会迟到!”
他们等下回去就正式开拍了。
白易北知道单拂云的“家里”就是追云娱乐的投资方,所以没有说不:“好。”
但坐在车里的云伏缮却稍顿。
他很了解自己的性格,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话,这就意味着,他在单拂云心里的位置已经很重要。
是好?
还是坏?
云伏缮不知道。
他其实最初的计划……没想过走到这一步。
本来是想作为一个藏在背后的资助人,结果出现在了单拂云的面前不说,还一次次控制不住自己。
云伏缮望着朝他跑来的单拂云,在咚、咚、咚的心跳声中微微垂眼。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渴望过去的那个单拂云,追求那个影子到了怎样的地步。
门被打开,单拂云直接坐了进来。
他跟云伏缮相处,比起之前要大胆了很多。
可能因为那天晚上微醺小闹了一下后,单拂云晨跑时冷静思考,发现云先生不仅没有生气,好像还有些亲昵。
单拂云认真分析了很久,认为那天晚上云先生一直在刻意拿捏的距离感都散了……
所以会不会,只要他大胆一点,多往前走一点,云先生就会自然地和他亲近起来?
十八岁的单拂云就是这点特别好。
他想,他就会去做。
年少的人再怎么早熟,也偶尔会错漏考虑太多后果这件事。
“云先生!”
单拂云弯着眼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要晚上才到呢。”
云伏缮的指尖蜷曲了下,声音轻缓:“我看了你们的排期,你晚上有戏。”
他示意司机发车,目光落在单拂云的头发:“掉了朵桂花。”
单拂云去摸,没有找到。
云伏缮就伸手,捏住他一缕头发:“别动。”
他轻捻着将其勾出来,给单拂云看过后,顺手握在掌心里:“我这几天都会在酒店,和你同一家。你有事可以找我。”
单拂云盯着他筋骨分明的大手握成拳,眨巴了下眼睛,看向云伏缮:“那,没事呢?”
云伏缮莞尔:“打视频吧。”
知道他是开那天晚上的玩笑,单拂云也笑了起来:“我这几天一直想给你打的,但是太忙了。”
“我知道。”
单拂云又说:“不过剧本围读很有意思!”
他叽叽喳喳地跟云伏缮分享这几天的趣事,明显比之前要活泼许多,尤其是聊到和钟洲他们互换联系方式成为了好朋友,眉眼间的轻快愉悦也明晃晃。
“钟洲人很好,上回剧本围读我说我坐在风口有点冷,他立马说跟我换座位。”单拂云道,“还有吴温浛也很好,她加我跟我聊了很多,要我小心娱乐圈这些人,不要因为感觉人不错就和人掏心掏肺……她说我背后有资本,周围就绝对都是好人,但要是有点什么方向,肯定会被回踩。她说娱乐圈的人都这样。”
云伏缮耐心听着:“那你觉得呢?”
单拂云嘀咕:“我觉得好复杂…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大家好好拍戏,做好自己的工作不好吗?”
到底还年轻,总是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云伏缮笑笑,却不是觉得幼稚,而是道:“没关系,你不用去想这些。”
他语调随意又认真:“你只需要做你喜欢的事就好,你背后有我。”
听上去非常自大的一句话,但正是因为单拂云隐约窥到了一点云伏缮的实力,所以他知道云先生是真的可以做到。
单拂云和一般十八岁的孩子不同就在于,他也见过人心的黑暗。
多得是富豪如同貔貅一般守着自己的财富,不愿漏一点出去不说,还相反设法搜刮平民油脂。
——单拂云知道云伏缮有在做慈善,他在云伏缮的书桌上看到很多慈善项目。
所以单拂云就忍不住问:“因为我们是室友?”
他是想知道,真的有人会为室友、手底下的艺人…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一个员工,养着玩的陪宠一样,真的有人会为其做到这一步吗。再好的人,也不会这样不计回报的全身心投入吧?
云伏缮稍顿。
他知道过去的自己很聪明,所以和他相处会有露馅也是云伏缮早有预料的:“其实我信神,早些年我拜神时,有收到指示,大概就是我命有一劫,得贵人相助。但贵人龙困浅滩,需要我助其重上云霄。”
还别说,云伏缮编的这段话,跟原剧情和陆易枕插手后发生的剧情以及现在进行时,都对得上:“我帮助贵人,贵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自然也能够得其福泽。”
云伏缮看着单拂云:“你就是那个贵人。”
单拂云:“……”
他是发现了,云先生看着正儿八经,但说糊弄人的话也一套一套的。
这就是生意人吗?
他不说话,云伏缮耐心地问:“你不信吗?”
“……我不问了。”单拂云收回视线,嘀咕,“免得辛苦你又要想借口骗我。”
云伏缮失笑,但他也知道自己的郁闷,只好道:“那我说实话…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他沉吟片刻:“我答应你,如果我想好了,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单拂云觉得云先生恐怕就不会有想好的时候。
他忍不住想要深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伏缮便问:“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不相信?”
这个确实是云伏缮有点没想到的。
不是指单拂云不会相信这么拙劣的借口,而是以他的性格,就算不相信,也是小心警惕着,不会过多探究。会拿捏好员工和老板的那个度,所以云伏缮才会说要和他签合约。
单拂云稍抿唇:“我就是感觉……我第一次见你,就很想亲近你。感觉你是很熟悉的人。”
是不管跟他说多少谎言,不管骗他多少次,也依旧可以相信、将自己托付给他的人。
这是种很诡异的感觉,诡异到单拂云忍不住想要知道云先生到底是谁。
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可以这样信任另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