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上诡谈》十三双

1、赵府老爷

　　“这样的艳阳天，竟只能卧在这小小的车里，真是无聊透顶。”
　　“若是这样，你便把两千两的订金归还赵大人，我也乐得清闲。”
　　“诶，别，别……”
　　外面的红日高照，我尽是满腹的牢骚也不敢多说半句。那两千两的分量可是不轻呐。
　　我朝窗外望去，那落英缤纷，飘扬的花瓣将阳光分散成几绺。我眯着眼睛，有的花瓣落进车里来，我将那花瓣放在眼前，对染道：“你看，这花与你相比也失了颜色呢。”
　　染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也罢，本也没想让他跟得上我的话，无非自己一人无聊得发慌罢了。
　　“染，你很适合这颜色呢。”放飞手中的樱花瓣，我又忍不住感叹。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只听声音传来：“把这种花的颜色用在男子身上，也算是夸奖？”
　　“那是自然的，心诚，当然是夸赞。”我一本正经。
　　“那便是了。”
　　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似乎我那一句话打在了棉花上，上不去下不来。
　　自始至终，他的身形都没有变。
　　我也乏了，不再贫嘴，身子慢慢地陷入背后的软座里，对桌子上的梨花糕也没有了食欲。
　　随着车的颠簸声，我仿佛进入了某种不知名的境地，意识恍惚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缓下来。我向窗外望去，依旧是樱花夹路，但车下明显变得平整很多。这应该是车停的地方了，向前走一段，便是赵府。
　　车帘一挑，那车夫冲我谄媚地笑着：“公子，到了。”
　　车夫自是知道车里二人我更有分量，所以只是对我报上。我先染之前跳下车，也给了车夫一些碎银。
　　向前走着，听到车离开的声音，也听到他在我身后的脚步声。似乎是习武人的习惯了，即使心中想的是怎么向赵大人赵炎再多要点医钱，我还是听到那并不明显的脚步声。
　　我回过头，染也停下来。依旧，离我总是五步远的距离。
　　我便这么看着他，心中想的还是怎么要赵炎多给我点银子，就这么毫无意义地，看向他。
　　过了一阵，他似乎也有点乏了，黑玉似的眼睛里多了点好奇，却没有不耐。我知道他在奇怪我为什么停下来看他，当然，我也知道如果我不说，他也不会问。
　　扭过头，心里想的还是银子。
　　那背后的脚步声，还是五步远。

　　踩着花瓣一路走来也不觉得路途遥远，也没记得到底走了多久，只是有一座宅府落入眼中。我走过去，叩了叩门。
　　那府里半天没有动静。我又上前叩了几下，门却突然开了。
　　我向后退了几步，看着前来开门的人。
　　那人应是府里的管家，身形高大且魁梧，从面相上看不出来是什么年纪的人，约摸在四十上下。同时，我也注意了一下他的脖子。
　　那人嘴里拼命咀嚼着什么，从气味上判断，应该是草，或者说，是草药。
　　我微服下身子，说道：“劳烦对你家主人报一声，路途遥远，蓼来迟了。”
　　那人眉毛微挑，似乎对我这说辞很不满意。“蓼？哈，我跟从赵大人好久也没听他说过什么蓼，阁下要是想混饭吃的话，请另寻去处。”
　　“我自是无妨，但赵大人的病怎么办？”
　　“赵大人的病？”他似乎疑惑了那么一小下，而后又恍然大悟，“原来是江湖郎中，恕我眼拙，不过赵大人把全城的名医都找来了，也未见有何效果，反而是那些人向老爷大要钱财，最终也是落得个扫地出门的下场。你若是听劝，就别在这里妨碍你爷爷我办事。”
　　我笑了出来，抬起头直望着他的眼睛，“你倒是很大的胆子，随便拒绝老爷的贵客？”他的脸色似乎更加不好，“你家老爷断然是不会这样罢！莫非……就是病至深处，迁怒于人了？”
　　那人脸色突然一白。过了一阵，向我俯身：“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我微微点下头。抬脚向院内走去。
　　管家在前面带路，有点讪然，我本也不愿和不太熟悉的人搭话，三人一前两后走着。
　　无聊时我便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说也奇怪，偌大个赵府竟然不见来回忙活的下人，府里也是萧条的模样，只有几颗开的残败的樱花。
　　来到堂前，赵炎已经在里等候。只听他对那管家模样的人说：“王伯，你去准备膳食罢，也去小姐那里看看。”王伯诺诺走了。回头时，染也不在。我与赵炎寒暄一番后也落座。
　　我喝了一口茶，一边打量了一下赵炎。低下头，说：“赵大人的身体似乎并无大碍，康健得很。”
　　赵炎迟疑了一下，说：“先生，对外老夫不便多说，只得说是老夫有疾。其实……疾病缠身的是小女。”
　　我的手停了一下。女儿生病又不是什么大事，为何还要躲躲藏藏？
　　但是，这也与我无关。
　　“嗯……那是什么样的病症呢？”
　　“小女一发病就全身颤抖，胡言乱语，而且似乎看到什么可怖的东西，吓人的紧。我们请了很多郎中，却一直没有一个确切的药方，小女的病就这么一直拖了下去。”
　　浑身颤抖，胡言乱语，而且看到可怖的东西……这应该是心魔在作祟。
　　怪不得不敢直言，原来……无妨，深宅大院，极有可能。
　　“那令爱的病，已经多久了？”
　　“从今年年初就这样，也不知是怎么了。”
　　年初么……这就不好判断了。时值新年，定有众人来拜访恭贺新年，鱼龙混杂，人群来来往往不好追查，况且年三十也是“门”大开之时。
　　的确是很难哪……看来想医好这赵家千金，不能从病症入手。
　　我便试探道：“老爷，令爱的病，或许我有些为难呐，毕竟男女有别。”
　　赵炎似乎早已想到：“啊，这，无妨无妨，我对先生的人品极是敬重，请先生万万不要多心，放心医治便是。再者说，先前曾请过的郎中，也都不多做顾虑的。”
　　我打开折扇，细数上面的花瓣。赵炎在一侧紧张地等着我的回复。
　　“这病……不好医呐。”我缓缓开了口，眼角看着赵炎的脸色变化不定。我微微一颔首：“就是，要多要一万两了。”
　　“啊，啊？”赵炎的脸色定在了白色。我看着他，有种直觉说不出来，但总感觉他好像在莫名的窃喜……窃喜？应该是这样，曾经看到仙客来的小二看到自己打碎的碗没人问起时，就是这样一副表情，窃喜，似乎又再强忍着不露出来。
　　我合上折扇。“这便是了，一分钱一分货，我的医术定比那一万两要值钱些。”
　　“好好，依你便是……能救好小女便可。”赵炎低着头，语气虽然无奈，却也不敢怠慢。
　　我想看看“赵炎”，可是他低着头，我便无法看的太真切。
　　但一想到那沉甸甸的一万两，我的心情便豁然开朗。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尝试推理类的……各位看官多多包涵哈，剧情中已经开始渗透蹊跷的地方，大家有虾米想法都提出来，看看有没推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