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深渊》青山披雪

37、对手

　　踏上这次旅途之前，火壤向来行踪不定，而且深居简出、从不与人为敌，按理来说不该被人盯上。

　　如果真要举例子，邓卫算一个。

　　可是邓卫已死，除非他的主人邓尧年再造一个他，否则火壤还真找不出活着的、对她不善的人。

　　哦，邓尧年算吗？但邓尧年明显更想整裴野吧。

　　除开他俩，火壤暂时想不到把她当成敌人的人。

　　难不成袁诗儿背后的人是邓尧年？不像，若真是邓尧年，哪会用类似于“白头发”的特征，直接给出火壤的名字或者照片更方便。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二者没联系，没准儿邓尧年故意不透露全部信息，就像他在第三层的海上给裴野留了一线生机。

　　那个老登心思怪绕的。

　　“需要我再去试探一下袁诗儿吗？”裴野问。

　　“不用。”火壤可不觉得他能从袁诗儿嘴里问出什么，那小丫头又犟又轴，试探多了恐怕容易引起她的警惕，若她将此事告诉她背后之人，事情会更复杂，倒不如顺其自然。

　　该说的正事都说完了，裴野还坐在沙发上没动。

　　火壤不急，他要坐就做吧。

　　她掏出光脑，给裴野和慕朗山一人发了一套题，让他们做。

　　裴野：“？”

　　怎么就突然做上题了？

　　“白天打比赛，晚上学习，没问题吧？”火壤说，“你的第一轮学习已经结束，接下来主攻做题，查漏补缺。”

　　裴野的进度很快，他用上了五年级之前的学习状态，过目不忘，举一反三。

　　倒是慕朗山，除了无限深渊的课程，他还要学识字。

　　深渊证的考取方式每年都有所不同，有几年出现过笔试，为避免慕朗山无法应对这种情况，火壤特意给他整理了识字课程，从基础学起。

　　暖暖的，很贴心。

　　对于火壤老师的安排，裴野和慕朗山当然不准说“不”。反正要想考取深渊证，听她的准没错。

　　这次给裴野出的题囊括了所有单元，也即目前人类探索最深的地方。

　　和之前一样，裴野边做，火壤边改。

　　他第一次做全范围卷，分数不如前面的高，但在满分100的情况下考了86分，也不错，至少该记的内容都记住了。

　　“我是不是稳了？”裴野看到自己的成绩，嘚瑟。

　　火壤睨了他一眼：“再接再厉。”

　　裴野：“那你跟我讲讲这几道错题吧。这不就是鸢绿草吗，为什么给我打叉？”

　　火壤坐在他旁边，翻出两张照片做对比：“自己看这两种草的对比图。鸢绿草的茎是深绿色的，且分岔较多，但这是戈叶草，茎是浅绿色的，且分岔较少。前者的汁液有剧毒，绝对不能碰，后者很适合治疗刀伤的药材。”

　　她的食指在两张图上圈圈画画，勾出难以区分的部位，然后做上标记。

　　“懂了？”火壤曲起食指，在屏幕上敲了敲。

　　裴野的视线从她的食指移开：“嗯，懂了。”

　　安静。

　　火壤没回应，裴野侧首看她，恰好正视她的眼睛。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直视她的眼睛了，一般情况下他没什么反应，今晚莫名其妙感到局促。

　　“下一题。”火壤转回头，继续讲解。

　　接下来，裴野没敢再走神，认认真真听完所有内容。

　　解决完裴野，火壤把慕朗山喊过来，按照刚才的讲课流程给他也过了一遍。裴野全程在旁边看，时不时打趣一下慕朗山，然后被火壤注视。

　　酒店的灯一盏盏熄灭，对面闹事的工会成员慢慢散去，裴野和慕朗山回到自己房间休息，火壤关掉灯，坐在床边等天亮。

　　今夜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白天要打比赛，三个人凑到一起申请比赛，查看自己的对手。

　　火壤已经是尊贵的B级会员了，慕朗山还差两局也能升到B级，只有昨天浪了一天的裴野还留在最低的F级。

　　B级以上的选手实力还不错，再怎么都能在火壤手中过五招，比前面那种一招就败的选手有意思多了。

　　但，还不够。

　　按照竞技场的说法，A级以上的选手有质的飞跃，S级以上的更是顶级高手。

　　在竞技场，实力等于赚钱能力，这两个等级的选手每天都可以为竞技场带去巨额利润，S级选手一场比赛，光靠观众下注利息都能赚够竞技场发给F级选手的奖励。

　　莫迪竞技场一共有三十多位S级选手和两百多位A级选手，这些人不常驻竞技场，反而喜欢往无限深渊中深层跑。

　　再赢四场，火壤就可以和A级、S级选手一较高下，赚大钱。

　　根据她的评估，裴野和慕朗山至少能打到A级赛场，把三个人赚的钱加在一起，绝对够这趟深渊之行。

　　哦，也希望他们能活着把钱花完。

　　“你们的对手是谁？”慕朗山把莫迪光板的屏幕转到二人面前，因即将上场而兴奋，“我是这个人！”

　　裴野：“昵称‘甜甜水蜜桃’。”

　　听到熟悉的名字，火壤看了裴野的屏幕一眼。

　　“怎么了？这个人你认识？”裴野问。

　　“昨天F级赛场遇到的。”

　　“实力如何？”裴野边问边看，然后自问自答，“这胜率……看来系统挺关照选手啊，小菜鸟打小菜鸟。”

　　嘻嘻，新手，胜率0，小菜鸟。

　　甜甜水蜜桃，老手，但综合实力不太行，小菜鸟。

　　这下嘻嘻真的可以嘻嘻了。

　　裴野：“那你呢，你的对手是？”

　　“‘不认识’。”

　　“不认识很正常，我也不认识这个甜甜水蜜桃，听名字应该是个粉色猛男。”裴野见火壤主动把光板往自己这儿递，屁颠屁颠挪过去，“看看对方的雷达图……等等，那人就叫‘不认识’啊？”

　　这还真是不认识了。

　　嗯，正常。反正昵称想怎么取就怎么取，而且可以重复，像“不认识”这种奇怪但简单的名字，莫迪竞技场有十几个。

　　不认识的雷达图很均衡，而且和火壤一模一样，力4速4技4防4智3。

　　就是不知道此人是实力仅仅如此，还是和火壤一样，被场次等级限制着，暂时得不到很高的评分。

　　等级越高的赛场楼层越高，裴野在一楼打，火壤和慕朗山乘坐电梯到金字塔建筑第五层。

　　比起下面的赛场，B级赛场更大，不仅是B级选手相对较少，场地数需求少，更因为实力强悍的选手需要更宽阔的地方施展才能。

　　另外，从B级赛场开始，所有的比赛场地都是单个的，不像B级以下的赛场，十几个或几十个擂台都在一个馆里。

　　火壤的第一场B级比赛在五楼的乙甲馆，一进去就能听见里面的喧闹声。

　　比赛还没有开始，观众席上的人们正在下注，解说员兼裁判则在台上介绍两位选手，为接下来的比赛预热。

　　“今天的两位选手都是很厉害的新人啊！不认识从F级赛场打到咱们的B级赛场，只输过一场比赛，这在新人选手里是非常难得的！另一位用户选手就更厉害了，她昨天一共打了九场比赛，九战九胜，直接从F级赛场晋升至B级赛场！再看看两位的综合实力图，嚯！完全一样！看来这场比赛有看头了！”

　　解说员激动，台上的观众也激动。

　　两位选手实力相当，不好下注。不过这有个好处，大致五五分的话，赔率都不高，选错了也不会输太多。

　　“好，下注停止！哇！没想到看好两位选手的观众各占一半啊！”解说员的声音在话筒里几乎破音，“来了来了，我们的选手入场了！”

　　穿过走廊来到擂台中央，火壤满脑子都是杂音。

　　好吵。

　　她调整入耳音量，让身体处在一个平衡的状态。

　　不认识是个少年，年龄不超过二十岁，她梳了个双马尾，斜挎一个工具箱，嘴里嚼吧嚼吧，看起来在吃东西。

　　这种行为在战斗环节并不安全，要是一不小心卡住就麻烦了，但不认识显然不在乎，接连往嘴里塞了几颗糖。

　　“哈，又是位漂亮的姐姐，”她叉腰，笑嘻嘻地说，“而且眼睛颜色也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什么？

　　漂亮就算了，世界上有很多漂亮的人。眼睛颜色和普通人不同是指谁？虽说现在换瞳色的技术很成熟，但很少有人去做这种手术，比起换色，人们更喜欢装义眼。

　　等等……火壤检测到一个人，一个前不久见过的人。

　　姬嫣。

　　对方的音色、容貌印刻在火壤的储存器里，连细节都清清楚楚。

　　姬嫣很漂亮，她的眼瞳是红色的。符合不认识的标准。

　　怎么，难道不认识遇到了姬嫣？

　　“别走神呀漂亮姐姐！”不认识的声音突然靠近，就在火壤的耳边。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火壤保证，自己虽然在思考事情，但也一直关注着不认识。所以对方到底何时有所动作的？！

　　“好快的速度！”解说员更震惊，“听说不认识靠这样的速度在极短时间内致胜，难道用户要败在这种诡异速度之下吗？！难道她要被打破百分百胜率了吗？！”

　　观众席上有好多人都急得起身，他们下注火壤，当看到火壤一上场就处在劣势，心脏“砰砰”跳不停。

　　“我靠，不是吧，用户在C级赛场挺牛的啊，怎么一来B级赛场就拉了？”

　　“我的钱啊，别闹……”

　　压不认识的人推推眼镜，嘴角一勾，又骄傲又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看过不认识的比赛吗，但凡看过她比赛的人，都应该知道她的诡异之处吧。这可是堪比A级S级选手的能力，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啊？啥意思？你装什么装，有话直说行不行。”

　　眼镜仔道：“不认识打比赛，靠的可不仅仅是体能和技巧等身体方面的能力，还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抽象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