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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 ...

  •   “不......不要——”

      扶苏挣扎许久,终于摆脱虚无睁开双眼,此情此景并非阴曹地府,亦非上郡军帐,而是他“生前”所居府邸。

      他擦了擦额间冷汗,顿觉诡异离奇,此时与游魂状态时截然不同,他居然能感受到身子底下床榻的存在,还有盖在身上的衾被,一切仿佛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扶苏使劲掐自己手臂,疼的他差点喊出声,看来自己是实体的。

      难道自己死而复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是用太阿剑抹的脖子,当场血溅五步,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扶苏带着疑惑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发现自己真的和活着的时候别无二致。这等离奇之事居然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既然自己能够复生,那父皇呢?今夕又是何年?

      扶苏清了清嗓子,随意唤了一句:“外面有人吗?静姝?”

      几名侍从随即赶来:“回禀长公子,公子妇在大公主府上。”

      “哦,”一切都很正常,扶苏只好硬着头皮问道:“现如今是哪一年?我为何会在府上?”

      几个侍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长公子在朝会上公然顶撞陛下,被赶回府反省思过,然后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一醒来就问这种令人无法回答的问题,实在怀疑长公子是不是过于气愤导致记忆缺失。

      不过这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嘴边说出来的则是:“回长公子,现如今是始皇帝三十五年,至于您为何会在府上......这、这是因为您触怒陛下,被遣回府上思过......”

      “太好了!”他不是复活,他是重新回到了三十五年,上郡监军之前,父皇此时还未染病,扶苏起身:“备车入宫,现在就去。”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的午觉,总之重活了一次,扶苏不想顾忌什么,穿好外袍道:“我有重要的事情上报陛下。”

      几个侍从彻底傻了眼,难不成还要上谏?真的是头硬如铁啊,不愧是帝王长子,勇于直面皇帝的怒火。不过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按吩咐去备车入宫。

      “等一下等一下,长公子!”

      “叔祖?子婴?”

      和上一世一样,宗正和子婴也在自己府上,“您在朝会上公然为犯禁之人求情,陛下大怒,此番进宫公子一定向陛下认个错,千万不要再说些令陛下反感的话了。”

      “对啊,实在不行长公子您就负荆请罪让陛下打一顿,陛下气消了就没事了。”

      始皇帝三十五年,距离自己被赐死还有两年。

      扶苏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又命侍者去请夏无且前往章台宫。

      章台宫

      扶苏稳了稳心神,脑海中预想了一番要对陛下说的话,什么保重身体、别再找长生不老药了,最好经常让太医令过来为父皇诊脉。

      他醒来第一件事,是去见父皇,挂心父皇的身体,但一想到父皇将来会赐死自己,他又忍不住伤心难过。

      现在这个时辰,陛下还在批阅简牍文书,虽说近几年追求长生,信了方术士的话隐藏行踪,有一段时间自称“真人”,但政务之事片刻不能耽误。寝殿内灯火通明,禁卫见是长公子故未加阻拦,扶苏却是站在台阶上踟蹰不前。

      “父皇,近来身体可还好?”不行,这样问父皇会不会以为我在谋划什么所以来故意试探他。

      “陛下,臣不是来为方术士求情的。”这句可以,暂且保留,进去先说这句,防止被赶走。

      “臣昧死言,万望陛下保重圣体。”

      “陛下,您真的要赐死我吗......”

      ......

      这其实有些不符合扶苏以前的习惯,他哪里会在台阶上犹豫那么久,有什么事他向来是直接面见陛下,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

      如今死过一次,不敢莽撞了。

      “长公子,您让老臣到章台宫,是有什么要事吗?”夏无且老远就看到扶苏在这走来走去,他今日不在宫中,故一路急奔,结果紧赶慢赶还是在扶苏后面。

      与此同时,一位服侍皇帝的老宫人走了出来:“长公子,陛下让您进去说话,不要在这里自言自语......”

      原来父皇知道他来章台宫,方才并没有批阅简牍,而是在殿内暗中观察。

      扶苏有点尴尬的轻咳一声:“请太医令随我一同面见父皇。”

      玄衣纁裳的皇帝正聚精会神的批阅文书,依然是神采奕奕,英伟不凡,谁会想到两年后病入膏肓,龙驭宾天呢?

      再次见到父亲,扶苏还是忍不住要掉眼泪,为人子女天生的孺慕之情,就算知道这个人最后为了给继承人铺路会毫不犹豫的赐死他,他也没有生出什么怨恨,但是委屈和不解依然萦绕心头,无法散去。

      “拜见陛下,陛下万年。”夏无且心想陛下看上去精神极佳,不像身体有恙啊。这长公子让自己来是作甚,不管了先行礼再说。

      扶苏则是恭顺的跪在地上行了大礼:“陛下息怒,臣不是来为方士求情的......臣昧死言,万望陛下保重圣体。”

      秦时跪拜之礼并不盛行,不会动不动跪来跪去,扶苏自知有错,此刻举动与朝会上倔强耿直的模样截然不同。

      “反省出结果了?”皇帝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扶苏点点头:“臣不该在朝会上顶撞陛下,令陛下气恼,臣回府后静思己过,担心陛下被臣气坏了身体,所以请太医令一同前来。”

      “劳烦太医令为陛下诊脉。”扶苏仍是保持跪姿:“扶苏不孝,请陛下责罚。”

      嬴政起身同夏无且步入内室诊脉,扶苏一个人跪在桌案前,心想这个时候让太医给父皇提前诊疗,应该不会重复两年后的悲剧了吧。

      直到扶苏跪的膝盖疼痛,才见他二人走出内室,“陛下春秋鼎盛,长公子就不必担忧了。”夏无且道:“但陛下为国事日夜操劳,睡眠严重不足,若要体魄康健,应当注意张弛有度,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嬴政微笑着点点头:“既然是无且之言,朕自然是会放在心上的。”

      “陛下,十八公子求见。”内侍传报。

      嬴政拿起一卷竹简:“让他进来。”

      “唯。”

      “臣先行告退。”

      “等一下,”扶苏心想父皇传胡亥过来定有要事相商,自己总不好在这旁听,而且还跪着,未免有些难堪:“陛下,臣......臣可否也先行告退?”

      嬴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示意内侍取了支踵给扶苏:“不行。”

      虽然暂时还不能走,好歹不用跪着了,扶苏坐到一旁,不禁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十六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初涉朝堂,走访民间,体察民情,面对父皇他向来是有什么话直接说,如今想来似乎是有些逾越了。

      从小到大父皇对他的要求向来比对弟弟妹妹们要高,扶苏自己也认为身为兄长理应作好表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父皇一定要赐死自己,是不是不管继位的是哪一位弟弟,自己都必须死?

      “阿父!”胡亥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参汤走来:“儿臣特意让庖厨做的,阿父心中烦闷,儿臣无法为阿父解忧,实在惭愧。”

      “放下吧。”嬴政看他一眼:“你倒是有心了。”

      “嘿嘿,儿子孝敬父亲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嘛。”胡亥一脸天真,忽的又作惊讶道:“呀,大兄也在啊,小弟方才只顾着手中参汤,一时不察,大兄勿怪。”

      扶苏笑了笑:“十八弟纯孝,愚兄还要多多向你学习才是。”

      “诶,大兄不会是又来劝阻父皇吧,”胡亥看了看嬴政,道:“父皇,大兄兴许是被那群妖人迷惑了,一时糊涂所以才在朝议上出言顶撞,您可千万不要因为那些该杀的方士,怪罪到大兄身上啊!”

      不是,饶是扶苏这般不愿把人往坏处想的也瞧得出胡亥脸上写满了请务必重罚大兄......

      虽然已经知道这位会是未来的储君,但扶苏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弟弟......真的能接过父皇的重担吗?但愿不是因为自己嫉贤妒能。

      可是他如果不优秀,父皇又怎会立他为储君?总不能是老糊涂了。

      “朕自有论断,你先回去。”

      “阿父,是不是亥儿说错什么了?”

      “没有,朕让你回去。”

      “唯。”

      也不知为何,扶苏总觉得胡亥离开时看向自己的目光透着那么一丝......阴狠?他以前倒是没注意过,而后他又在心中自责,扶苏啊扶苏,重来一次,你怎的这般心胸狭隘!

      “扶苏。”

      扶苏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己处在游魂状态下看到的那一幕幕场景,不免心中怅然,连嬴政唤他都没听到。

      “扶苏。”

      “嗯......”他似梦中惊醒般抬头望向父皇:“父皇在叫我?”

      嬴政似有愠怒之色:“你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在想什么这是能说的吗?当然不能,扶苏连忙站起身,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忽的一阵头晕目眩,就连父皇的身影也变的恍恍惚惚,他想稳住身形却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眼前一黑径直栽倒在地。

      “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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