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捉虫） ...
-
35.
阿德拉是被连续的颠簸摇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绑匪在他的头上套了个黑色的头套。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后脑勺有些隐隐作痛，应该是进门时挨的闷棍导致的。他的手和脚都被反绑在身后，像只准备上烤架的烤猪似的。
所有的首饰都被摘了下来，身上的衣服好像也被换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穿的是连帽衫工装裤，现在身上穿着的是酒店的浴袍……这么警惕，怕他身上藏着武器吗？
那难道不怕路上冻死人质吗？！
虽然他现在看不见，但他发誓自己呼出的气一定是白色的。因为他现在冷得发抖，绑匪似乎把他关在了冷链物流卡车的车厢里，因为他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点儿腥臭味。
蒂拉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被绑架的事情……卡尔德心想，只有受到严重的实质性伤害才会触发契约的警告，刚刚后脑勺的闷棍还够不着严重伤害的边。
希望这帮绑匪能等早上再动手吧，这样她还能好好睡一觉。
卡车停了下来，随意堆在车厢里用作伪装的冷冻猪肉在惯性的作用下打着滚撞在了阿德拉的身上，廉价的肉腥味包裹了他。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呕吐的欲望时，刺眼的白炽灯照亮了车厢，绑匪们连拖带拽地把他弄出了车厢。动作粗鲁的像是丝毫不在意人质会不会被地上的碎石和铁片划破血管……或许是因为本身就不是用来勒索的？
阿德拉装作还未清醒，软趴趴地趴在地上，头上的黑色头罩还没摘下，他干脆把眼睛也闭了起来。
没一会儿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哼哧哼哧地停在了他们面前，他又被转移到了面包车上。
又是刺鼻的汗臭味和各种怪味。
他觉得这次回去一定要找祖父申请一下工伤赔偿和精神损失费。阿德拉努力克制着自己胃里的翻腾，带着酒味的酸水似乎已经堵到了他的喉管。
“……哇哦。”再晕下去就不太真实了，他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有点儿大舌头地说道“这是什么新的游戏吗……？但是我记得我已经回去了……”
后面的话音越来越弱，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和真的醉鬼没什么两样。
没有人说话。
阿德拉也不在意，他借着翻身的机会把脑袋靠到了开了一小条缝隙的窗户对面，清新的空气拯救了他的鼻腔。
总算不用吐在头罩里了，那样他真的会一头撞死在这里。
绑匪把他转移到了一个地下室里。
一路上坑坑洼洼的，偶尔还能踩到乱七八糟的包装袋和散发着发酵的酒气的呕吐物。
像是贫民窟。
绑匪在把他吊在地下室正中央之后，才开口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咱们就把他放吊在这就行了？”其中一人说道，“就这么吊一晚上不会把他搞死了吧？”他看起来对纵情声色的富家子弟的身体情况不太放心。
另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一拳打在阿德拉的腹部，剧痛让他忍不住想弯下腰，但被吊起的双手又让他不得不直起身子，锁链在挣扎中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帮他醒醒神。”在同伙疑惑的视线中他回答道，“死不了，他不是刚从酒吧出来吗？够他撑过一晚上的，走吧。”
草，平白无故被打了一拳。
*
斯卡蒂拉当然知道阿德拉的动向，契约才不是那么没用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们不需要这些义警来帮忙救人。
斯卡蒂拉翻着白眼把手机随意地丢进沙发上，屏幕的画面停留在和阿德拉的聊天上，“阿德拉把自己喝晕了，幸好找的代驾还算靠谱……”
脸上还挂着嫌弃。
“看来今晚我不需要在布鲁德海文的大街上抓人了？”迪克没有丝毫怀疑，且不论他压根不知道有人想对阿德拉下手，就说谁能想到他们一家子的胆子这么大，会让唯一的继承人跑出来当诱饵钓鱼？
“轻松了不少？”斯卡蒂拉眯起眼睛，嘴角还挂着笑意，“那我要告诉阿德拉你觉得他好烦。”紧缩成一条狭长缝隙的瞳孔藏在笑眼后看不真切。
阿德拉的遭遇被实时反馈到了她的脑海里，包括莫名其妙的那一拳。
你问为什么有人在回家的路上被充满巧合的意外弄断了手？斯卡蒂拉不知道呀。
迪克，双手合十：“拜托了，我可不想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
那么，对斯卡蒂拉的话和阿德拉不靠谱富二代的形象深信不疑的迪克今晚自然不再分神看顾应该已经醉倒在酒店床上的人。
同样的还有提姆。
黑面具的越狱使得哥谭义警们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心神在这上面，能够不再关注阿德拉的事情确实是一个相对快乐的消息。
“说实话，我很难想象，以卡尔德·格里斯沃尔德的性格能带出这样的继承人……”提姆幽幽地吐槽道，“但是一想到你说过的斯卡蒂拉带孩子的方式我又觉得不是那么惊讶了。”
“哈哈哈……”迪克苦笑，被二世祖近距离折磨的可是他，“蒂拉说只要他不违法犯罪、出轨、玩弄感情之类，剩下的事随他怎么做，反正家里的人脉和底蕴能给他兜底。”
“难道找死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吗？”提姆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夸张。
深夜在布鲁德海文的小巷里夜游，甚至往贫民窟走，这种行为的危险性也就比在哥谭低一些，通俗点说就是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他们是第二天一早才知道阿德拉被绑架的。
起因是布鲁德海文警局接到了一通跨国电话，电话直接打进了警长的办公室，是来自于阿德拉的母亲，萨菲拉·格里斯沃尔德。
她说：“我的儿子在布鲁德海文失踪了。”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失踪案，以格里斯沃尔德家的力量完全可以动用媒体关系向布鲁德海文警局施压，而那样引起的社会反响将不可预料。
布鲁德海文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名声又会一落千丈。
几乎是全员出动。
迪克甚至没有时间打一个电话问问斯卡蒂拉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得不投入这场拯救布鲁德海文声望的行动中去。
韦恩家也接到了消息。
提姆当然有空联系斯卡蒂拉，但是她一直不接电话，除了布鲁斯还能感知到存在灵魂深处的契约之外，她完全像是失踪了一般。
一直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只是担心斯卡蒂拉会不会也遇到危险，在他们的认知里要绑走阿德拉必然要先通过斯卡蒂拉。
外界的搜寻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事件的当事人倒是异常轻松。
斯卡蒂拉坐在关着阿德拉的地下室角落的杂物堆上，现在绑架的主谋还没来，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只有她和被吊在正中央的阿德拉。
隐藏在黑色破布头套下的脸在经历了一整晚的饥饿和干渴后，变得有些苍白，嘴唇也开始干裂，但他的表情却丝毫不见紧张，反倒有些漫不经心，“你确定你的小男友不会穿着紧身衣来打扰我们？”
“当然，萨菲拉已经报警了，迪克现在应该正在你的房间里调查取证呢。”斯卡蒂拉不满地看着阿德拉，“还有，不许用这种不尊重人的称呼，给我好好叫他的名字。”
“好吧好吧——格雷森先生。”阿德拉扭过头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斯卡蒂拉懒得和他计较，她侧着头像是在倾听某些声音，然后说道：“我的手机响了，是提姆打的，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你失踪的消息了。”
“那真是太可怕了，希望这位幕后黑手先生能在这帮正义人士赶到之前出现。”阿德拉可不希望莫名其妙被人救走，然后说不定还得被这一家子恪守法律的自律狂把罪魁祸首遣送回国依法办事。
他们这种私底下没有兼职的富豪是没有这么高的道德水准的。
一开始他们就打算着挖出幕后黑手然后进行一个灭口，可惜他在伦敦遭遇的那些杀手实在太有职业道德，还没开始审讯就已经自杀了。
侥幸抓到的活口也在审讯过程中自尽了。
可能是人类的审讯手法不够厉害吧。他们是这么想的。
所以阿德拉来了布鲁德海文。
有斯卡蒂拉在，这些人别说自杀了，逃都逃不掉。而且在魔法面前没有人能守住自己的秘密。
不过他们这么粗鲁，还无情地把他挂在这里饿了一晚上……阿德拉偷偷地瞥了一眼斯卡蒂拉阴沉的脸色，不知道斯卡蒂拉脾气好点没，他小时候绑架他的绑匪是直接被斯卡蒂拉烧了个干净的。
这还是因为他们还算文明，没有对他动手动脚。
“来了。”
斯卡蒂拉的身影慢慢地淡出。
在那道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大门打开了。
硬质皮鞋底和和水泥地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响，不紧不慢的。皮鞋的主人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走到那个低垂着头，无力地被吊在中央的人面前，粗暴地扯下了黑色的头罩。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已经适应黑暗的阿德拉被迫眯起了眼睛。
没有绑错人。
他满意地将黑色的破布揉成一团随意地丢在一边，接着兴奋地绕着虚弱的阿德拉走了几圈，像一只巡视领地的狗。
“哎呀……”他假惺惺地抚上阿德拉眉骨上的伤口，这是昨晚他被人从卡车上拽下来摔在地上撞破的，“真是凄惨。”一晚上之后已经凝了一层血痂的伤口又被扯开，鲜红的血液顺着皮肤的纹路流了下来。
“威廉。”阿德拉的语气熟稔，活像是他们认识了许久而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叙旧的晚宴，“好久不见，你怎么老了不少？”
威廉·索恩，刚过完三十五岁生日的他仅仅是和大部分的白人男性一样眼尾唇角爬上了些许的细纹，只是在生意上的劳心劳力让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沧桑而已。
斯卡蒂拉记得这个人，或者是记得这个姓氏。远在瑞典雪山脚下的大庄园还没建起时，他们还住在伦敦的老庄园里，威廉·索恩的父亲总是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跟在父母身后来家里做客。
只是后来慢慢地就淡了下来，仅仅是在商业宴会上客套地寒暄两句，再也没有到各自家里拜访的习惯了。
这很正常，短生种的友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一段持续了十几年的友谊也算长情了。
她那会儿还沉浸在伊萨克和埃丝特拉相继离世的悲伤里，这一家子人就像一个意外的小插曲，并没有过多地引起她的关注。
是什么让索恩的后人有胆子对阿德拉动手的？
“老了吗？”威廉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是老了，不过没关系，等我找到你们家隐藏的秘密……年龄和疾病就不再会是困扰我的问题了。”
“What？”阿德拉眉头紧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继而大笑出声，“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我说，家里的生意偶尔可以放一放，别总是紧绷着——”
“20世纪初的西班牙流感，仅在英国境内就造成了数十万的死亡……”他打断了阿德拉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之中没有格里斯沃尔德。”
“如果说西班牙流感是你们的好运，”威廉喟叹道，灰蓝色的眼睛迷蒙地不知在看向何处，“那么，结核、癌症、小儿麻痹症还有艾滋……上帝难道如此眷顾格里斯沃尔德吗？拜托，你们家甚至连糖尿病都没有出现过。”
阿德拉：“听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家看来运气确实不错。”
“别装傻。”威廉眯起眼睛，带着手套的手轻拍着阿德拉的脸，“你的命可是在我的手里。”
噢，你的命可是在我的手里。斯卡蒂拉抱着双臂坐在一旁冷笑。
“这没道理，威廉。”阿德拉摇摇头，一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结核病传播最广泛的是贫民窟，至于艾滋，全英国的人都知道格里斯沃尔德是一家子的老古板，滥交可是会被祖父打死的。”
“没道理吗？”他的脸上露出来怀念的神情，“或许吧，我本来应该有个女儿的。可惜，一个小小的呼吸道疾病就带走了她。”
“……我很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一个非婚生子。”威廉只是短暂地怀念了一下那个转瞬即逝的生命，“那场病来得真及时，不然我的婚约可就泡汤了。”他的妻子来自于比索恩强盛的家庭，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在婚前有个私生女的话，别说混约了，索恩家说不定都得脱一层皮。
“好了，”缅怀了一番过去之后，灰蓝色的眼睛像毒蛇一样紧紧地盯着他的猎物，“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和你周旋了，你把你们家无病无灾的秘密告诉我，我放你回去。或者，哥谭港的底下多一具尸体。”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坚硬的枪托砸在威廉的鼻子上，鼻血瞬间涌了出来。
跟着威廉进来的高大壮汉围了上来，对着无力反抗的阿德拉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阿德拉承受着皮肉上的剧痛，还要抽空安抚临近暴怒边缘的斯卡蒂拉，以免她在这个时候忍不住冲出来。
半晌，威廉抬手制止了打手们的动作，他揪住阿德拉的浴袍领子，说：“我再问一遍，那个秘密是什么？”
阿德拉的一只眼睛已经变得肿胀，他狼狈地喘息着，呼吸间充斥着铁锈味的血腥气，“那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这个秘密。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威廉。”
兴许是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哪怕告诉阿德拉也无妨了。威廉松开手仔细地抻平被他攥得皱巴巴的浴袍领子，愉悦地说：“这不就对了？”
他摘下手套，隐藏在黑色皮质手套底下的双手上是不规则的红色块状皮疹，接着他又在左耳的耳后摸索，藏在半张假面下的脸上也长满了和手掌上相似的皮疹。
怪不得自己觉得他有半张脸不太自然。坐在角落的斯卡蒂拉心想。
“……这是？”阿德拉不确定。
威廉的语气变得阴狠愤怒：“是一个该死的、令人恶心的女人传染给我的，本来应该已经好了，谁知道它竟然还会复发！当初要是知道她那么脏——”
事已至此，威廉·索恩的动机已经明了了，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比如他的手为什么能轻易地从伦敦伸到美国，索恩可不是什么大家族……但是这不在斯卡蒂拉考虑的范围里，她只要知道她要除掉谁就行了。
嗯？
阿德拉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他并不准备让斯卡蒂拉现在就动手。
他问：“梅毒不是能治吗？”
“……”威廉面颊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胸口急速地起伏，“如果它没有进化出抗药性并且已经入侵神经系统的话，谁想当个傻子活一辈子？”
这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如果他遵循医嘱的话才不会发生病毒产生抗药性的情况。
“答疑时间差不多了。”威廉重新戴上了手套，可惜人皮面具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戴好的，他只得让布满红疹的半张脸裸露在外，在忽明忽暗的白炽灯下看起来有些惊悚，“现在该说点我感兴趣的了吧？”
砰——
地下室的门猛得被推开，巨大的力量让铁门撞到了墙上又弹回来。
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被捆住手脚丢了进来。
“真是废物。”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他一脚把蜷缩在地上的人踹到一边，“这么久还问不出来，是准备让蝙蝠侠来问吗？”
“再给我一点时间——”威廉的语气变了，他的上下唇微微地抖动着，似乎有些害怕眼前的人，“他已经准备告诉我了。”
“哦？”罗曼·西恩尼斯——即黑面具，戏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是这样吗？格里斯沃尔德先生？你确定你准备告诉这位风流的索恩先生的话是实话？”
阿德拉警惕地盯着像他踱步而来的人。
“比起问你，我觉得把那位传说中的‘格里斯沃尔德私生女’的小男友绑来更简单。”不过他比想象中的难抓些。
“什么——”一路上迪克都在找机会换回夜翼的身份，但黑面具似乎很重视他，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的空隙，好在他的定位装置没有被搜走，布鲁斯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赶到。
“你还不知道吗？你的小女友就是格里斯沃尔德一百多年顺风顺水的秘密。”黑面具的笑声嘶哑难听，比起蝙蝠侠的喉癌晚期有过之而无不及，“布鲁斯·韦恩差点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一直认为是韦恩企业导致他曾经一无所有的罗曼·西恩尼斯说得咬牙切齿。
“真是没道理……”迪克从来没有听过斯卡蒂拉这么冷漠的声音，冰冷得像是极地的冰川，“我怎么不知道我还能帮上韦恩企业的忙了？”
她似乎是解除了存在她身上的混淆魔法，冰晶般的龙角、无机质的金色竖瞳以及隐藏在裙摆底下的那条洁白的尾巴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示在众人眼里。
惊叹，痴迷。
黑面具的目光有如实质地紧紧黏在斯卡蒂拉的身上。
“费尽周章地针对阿德拉，现在又找来了我的男朋友，”斯卡蒂拉舔舔嘴唇，舌尖划过獠牙的刺痛让她不至于被愤怒冲昏头脑，“阁下是有什么要事吗？”
“我要你放弃格里斯沃尔德，我可以给你比他们更多的筹码。”黑面具开门见山地说。
在发现了这个魔法侧的秘密后，仅仅是掌握一个哥谭市的地下势力已经无法满足他了，更何况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和他抢地盘的红头罩，不知不觉间他的势力已经被红头罩蚕食了不少。
他要让他付出代价。
“你都不知道我要什么，怎么和我谈？”斯卡蒂拉问道，求人办事怎么还是这种态度？
“黄金？珠宝？这些我都可以给你。”黑面具的语气笃定，他的情报不会有错，“我调查过，格里斯沃尔德从发家至今购入的珠宝黄金能铺满整个哥谭市的路面，这半年韦恩也拍下了不少不是布鲁斯·韦恩审美的宝石。”
这些结果完美地契合了传说中龙族喜爱财宝的个性，黑面具深信不疑。
斯卡蒂拉看起来有些意动，她坐在半空中，高傲的眼神睥睨着底下的众人：“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成为整个地下的无冕之王，和韦恩集团。”他说，“还有那个该死的胆敢抢夺我地盘的红头罩的命。”
……真是精准踩了每一个斯卡蒂拉的雷点。
阿德拉怜悯地看着还在侃侃而谈的黑面具。
“你要韦恩集团，那我的男朋友怎么办？”
“长得比他英俊的男人到处都是！”黑面具暴言，“等我们的目的达成，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男人女人都可以。”他才不相信贪婪且荤素不忌的龙会钟情于一个普通人类。
斯卡蒂拉觉得黑面具的话是不客观的，带着严重个人偏见的。
迪克明明是世界上最英俊的人，就算是克拉克·肯特来了也没用。
“那他呢？”斯卡蒂拉指着愣在一边的威廉·索恩，“他不是你的小伙伴吗？”
对于他，黑面具的回答是几发子弹。
威廉·索恩的脸上还带着怔愣，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被盟友……他自认的盟友给背刺了。鲜血从胸口开始，迅速地染红了整件白色衬衫，穿过眉心的子弹从后脑打出嵌进了身后的铁皮柜里。
血液甚至飞溅到了阿德拉的脸上。
F**k！阿德拉此时此刻不得不庆幸，有斯卡蒂拉的契约在他不会因为这次意外的血液接触而有染上梅毒的风险。
哥谭人能不能讲点道德呢？
“我本来以为他能把这个家伙的嘴撬开。”黑面具说，“毕竟我们搞地下的人不喜欢暴露在人前的。”可惜这是个废物，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反倒是像筛子一样把自己的事抖了个干净。
看出来了，一个个不是戴着面具就是装成稻草人，更扯淡的还有猪脸。
小丑或成哥谭最真诚反派。
“那其他的知道我身份的人呢？”
“杀光。”
啊……
迪克和阿德拉惊叹地看着黑面具的自信发言。如果不是手还被吊着，阿德拉真想为黑面具先生的勇气而鼓掌。
只是不知道一会儿发生的事情，格雷森先生能不能承受得住。
“好吧。”斯卡蒂拉思索了半晌，点了点头，“你的提议我觉得不错。”这可是他自己提的，不是她主动的……迪克应该不会生气吧？
“那么——”黑面具上前两步，伸出手试图邀请坐在半空的斯卡蒂拉，在纤细的手指搭进他的掌心之后，黑面具突然浑身僵住动弹不得，“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说的吗？知道我身份的人都杀光就好了。”迪克这会儿才感受到熟悉的属于斯卡蒂拉的轻松语调，如果忽视内容的话。
“蒂拉！”迪克瞪大眼睛。
斯卡蒂拉借着黑面具的手跳了下来。
地下室里除了迪克，阿德拉以及黑面具以外的其他人，突然从眼眶里冒出了银白色的火焰，皮肤下的青筋爆出。
惨叫声在地下室里回荡。
灼烧的酷刑很快就结束了，除了空洞的眼眶和眼眶周围外翻熟透的皮肉之外没有任何的伤痕。
“呀，”罪魁祸首的脸上涌上了淡淡的歉意，“又没控制好力度，本来应该更完整一点儿的。”虽然被烧光的灵魂失去了上天堂的机会，但完整的尸身还是能给家属带来些许慰藉的。
吊着阿德拉的铁链也化成了灰烬。被吊了一晚上的手臂终于解脱了，他龇牙咧嘴地揉搓着酸胀的肌肉，“我说威廉怎么能不惊动布鲁德海文和哥谭的那帮疑神疑鬼的义警呢，原来是被人利用了……下辈子聪明点吧。”
他看向斯卡蒂拉：“应该没有最后的黄雀了吧？”
“我想应该没有了……”斯卡蒂拉正紧张地检查迪克身上的伤，他被人甩进来的时候她差点气得直接动手了，“不过在他死前我会检查一遍的。”
迪克握住了斯卡蒂拉的手腕。
蝙蝠侠也带着他的助手们赶到了现场。
斯卡蒂拉看看紧握着她手腕的迪克，又看看沉默地把她围在中间的义警们，顿时感到有些委屈，“可是是他们先对你和阿德拉动手的！他不吃不喝地被吊了整整一晚上——那个戴黑头盔的家伙还踹了你一脚！”
“我知道，”天蓝色的眼睛温和但坚定地注视着她，“但是不行。”
斯卡蒂拉倔强地瞪大眼睛，试图改变迪克的想法，但很快又败下阵来。
“好吧。”
她从来都没办法在那双蓝眼睛的注视下保持坚定。
早已等候多时的阿德拉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旁，斯卡蒂拉最后望了一眼那双她迷恋的蓝色眼眸，而后头也不回地搀扶着阿德拉离开了这间一地尸体的地下室。
斯卡蒂拉搬走了。
那个神奇得像是能装下万物的手提箱带着属于斯卡蒂拉的物品消失了，而珀尔修斯和它的宝石猫窝一起被留在了布鲁德海文的小公寓里。
自动喂食器依然会定时投放猫粮，但那双会轻柔地抚摸它的皮毛的手不见了。午后的阳光再灿烂，也不再有人和它一起依偎在地上。
公寓的防护魔法还在运作，木质的地板每天都光可鉴人。
迪克还能清晰的想起斯卡蒂拉趴在地上画魔法阵的样子。
“你确定你不去机场吗？”韦恩庄园又迎来了失意的人，提姆叹了口气，这次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了，“我查到他们的飞机今天下午起飞，你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要我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如今哥谭当之无愧的地下之王，杰森·陶德，大名鼎鼎的红头罩先生趁着阿福不在，两条长腿就这么搭在了茶几上，“黑面具，他的副手，那几个参与绑架的小喽啰，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干净的事，我觉得她挺不错的。”
那可不。
那天他们前脚把黑面具送回阿卡姆，后脚他就在病房里自燃了。银白的火焰烧了整整三个小时，没有人听到惨叫声，周围的病房以及黑面具所处的病房都没有任何温度升高的迹象。
等被人发现的时候罗曼·西恩尼斯已经可以直接被装进小盒子里了。
而他的面具则出现在了杰森的安全屋里。
天知道他起床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饭桌上放了一个烧了三分之一的黑色面具还有一张羊皮纸信封有多惊悚。
她居然还贴心地把黑面具的副手处理掉了，比所有人都早知道黑面具死亡的杰森在短暂的震撼之后迅速地接手了属于黑面具的势力。
为了这充满默契的配合，他还被迪克以及布鲁斯怀疑是不是和斯卡蒂拉合谋了。
最后还是提姆证实了他的清白。
清汤大老爷！
“你说她是什么时候知道黑面具的副手们在哪的？”没有跟随布鲁斯一起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杰森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她之前碰到了黑面具的手。”迪克说，“蒂拉告诉过我，任何一个入侵记忆的魔法都需要肢体接触，那天她和黑面具只有那一次有接触。”
“她甚至在给我检查伤口的时候还说会在黑面具死前检查一遍……”迪克很伤心，这件事上斯卡蒂拉对他的防备太重了。
“说句公道话。”一直沉默不语的达米安开口了，“假设把格里斯沃尔德的角色换成父亲，以前的我也会和斯卡蒂拉做一样的事。”
在座的人已经学会自动把父亲替换成家人。
迪克在伤心之中抽空欣慰了一下：“谢谢。”
达米安：？
“哼。”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然后就走了。
“我不是因为她把那些人杀了——好吧，占了一部分，”迪克捂着脸，“但是大部分的原因是，我对于她不信任我这件事感到愤怒和失望。”
从阿德拉的那通电话一直到最后他们满城地搜寻绑匪的去向，斯卡蒂拉在这之间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告诉他，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冷眼看着他们像傻瓜一样忙得团团转。
自己早该发现的。
以培养继承人的标准养出来的阿德拉怎么会真的像他表现的那样离谱？
他和斯卡蒂拉还没正式确认关系的时候她就在自己身上留下来追踪魔法，阿德拉身上怎么会没有？那天晚上她和自己说阿德拉喝多了要睡觉根本利用他的信任就是在迷惑他，免得他们提早发现阿德拉的失踪打乱他们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的报警电话也是为了让自己没有时间停下来仔细思考……直接打到警长办公室的电话当然让他们不得不忙碌起来。
“毕竟我们知道的话就不会是这种结果了。”提姆说，“她不会同意仅仅是把黑面具关回阿卡姆的处理结果，应该也不会同意把威廉·索恩告上法庭这种没什么用处的做法。”这种事情稍微运作一下说不定威廉连拘留的时间都不会有。
杰森对此表示认同，并说：“说不定她就是不想因为理念的不同和你产生冲突。”当然，先斩后奏这种事也不值得表扬。
“那我该高兴吗？”
“倒也不是……”他们不想说话了，现在迪克像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最后还是得要阿福出场。
“我想杰森少爷说的没错。”阿福说。
迪克：“难道她觉得我不会为了她妥协吗？”
“你会吗？”老人睿智的双眼平静地看着徘徊在愤怒边缘的年轻人，“你会同意她采取极端的手段对付黑面具和他的手下吗？”
“……我不会。”迪克叹了口气，“但是我们可以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或许。”
“我想你总是因为斯卡蒂拉小姐的能力而忽视了她今年才刚刚成年。”阿福摇了摇头，温和地说道，“在此之前她对人类社会并没有一个相对完整的认知，她的是非观念大部分来自于格里斯沃尔德的言传身教，我想他们教得其实不错。”
在和他们的相处过程中，阿福切实地感受到了尊重、理解，以及，爱。
“另一部分，则来自于她口中的‘记忆传承’……我这么说或许会很失礼，但猛兽不会在意其他的生命。”阿福打了个比方，“提图斯在没有被正确教导前也咬伤过达米安少爷，不过我想斯卡蒂拉小姐有在尝试改变自己的观念，小丑还好端端地活在阿卡姆就是最好的证据。”
“……”
*
“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阿德拉已经完全地恢复了活力，“我是说，不和格雷森先生告个别什么的？”这是分手还是没分手啊？
“……我不敢。”斯卡蒂拉说，“我现在在伤心，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他才刚刚说了一句话而已。
阿德拉憋屈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恢复的他已经失去了被斯卡蒂拉忍着脾气额外关照的资格了。
一路上阿德拉就这么沉默地看着斯卡蒂拉一直重复着打开迪克的聊天界面，在对话框里打了一长串字然后又删掉的动作。
要他说当时就不该非要斯卡蒂拉自己出来体验人类社会。
真要担心未来家里出了歹笋的话老头子死前把契约解除就是了，反正他和妻子肯定是同意的。爸妈也不会反对，至于女儿……家里的钱总归是能治大部分疾病的。
总比现在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好。
自辽阔无垠的雪山中走来的生灵本就该是自由的，是像雪一样冰冷无情的，而不是整天像狗狗一样欢快地摇尾巴。
龙的宝库里也不应该放着什么狗屁婴儿床和一大堆来自人类的礼物。
如果一个月内迪克·格雷森不亲自来接斯卡蒂拉，那他这辈子就别想踏进格里斯沃尔德的家门了。
阿德拉发誓。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35-（捉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