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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未知近悉 ...
“你怎么来了?" 姜殊轻抚额际,眉间微蹙,倦色难掩,依旧温言请裴绪入座。
执壶倾茶,举止间尽显从容有礼。
裴绪轻挑眉梢,将茶盏推回去,话中含讥:“姜大人,难道会不知道原因?”
“小绪,你这是什么意思?”姜殊手中的白玉杯随着情绪轻轻晃动,杯中的酒液泛起层层涟漪,映出郁色。
姜殊将目光投向裴绪,心绪像是被千丝缠紧,眼中掠过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与失意。
姜殊觉得面前的少年有些陌生,那个天真烂漫,总是一股傻劲地耍赖撒娇,唤她“嫂嫂”,不遗余力地撮合她与裴淮在一起的裴绪,如今猛地将手中的长剑按到桌面上。
剑身与檀木桌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在质问她的犹豫和软弱。
裴绪的声音遂字提高,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击打在姜殊的心上:“你这是要装疯卖傻到底?”
少年忍住鼻尖的酸涩,将头侧过去:“也罢,是我错看了你,还傻傻想将兄长托付于你。”
姜殊苦笑,言语中尽是无奈,“纵有千般不愿意,我又怎能左右圣心?”
她不愿将少年母亲所做的龌龊事挑明。
“小绪……”
"不准你这么叫我,"裴绪的声音冷冽,斥道:"真让我恶心。"
“裴淮如若遇不平,我定不计此身微躯,纵倾尽所有,也当换他平安。”
姜殊垂眸许诺,其声虽轻,重有千钧。
“姜大人,你自许心清如明镜,却不问问我兄长是否愿意。”裴绪唇角轻扬,却似刃藏于袖。
“懦弱,无能。”
“不提皇位之上是我的亲姑母。我姜氏,所扶者乃社稷之君,我若背弃,岂不忤逆?”姜殊声音艰涩,似玉石相击,言语之中透着沉重与无奈。
“姜蕴玉,你忠的不是大昭的江山社稷,不是百姓,是你的皇帝姑母!”
少年如韧竹,言辞如霜刃初露,直指君王之不德,鞭挞着姜殊的心,声声铿锵,似是诘问,又似是控诉。
“即便不为兄长,为了众生百姓,此理不公,我心亦难平。”
裴绪语调似是在提醒,又似是在质疑,迫使她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和选择。
“姜大人,你倒是全了忠孝意。只是百年之后,你教后人如何看你姜家?你姜氏所辅之人,便是那沉溺于酒色之欢,不顾苍生之苦,耳不闻民声的无道之君?”
“裴绪,慎言。”姜殊敛黛,尽管心中波澜起伏,但是依旧以沉稳之态掩藏。
她不是纸做的人,亦怀私情,看着裴绪鲜活的情绪,她思绪飘去,游至去年花朝里,恍惚间似看到了槐荫之下,裴淮轻摇缠花秋千的清瘦身影。
裴淮不是病榻缠绵之躯,更不似那些话本中的的高岭之花清冷矜贵,却也是个官家子弟,独独在她面前,格外娇气。
若非独属他的东西,即使再珍贵,他也不甚在意。
这样的人,却会偷偷珍藏着姜殊小时候为他雕的桃木人,一见便心生欢喜。
裴淮才说要姜殊为他绘一幅丹青,转眼又说坐不住了,捏着她的袖子,摇着腰肢撒娇,要姜殊为他点染花钿。
她偏就吃裴淮这一套,总是纵着他。
她回屋取了妆匣,便轻轻抬裴淮面颊,俯身靠近,指尖触及,温息轻吐,肌肤细腻如玉。
心神微动,用黛汁点染,花钿如玉兰初绽,银线细腻地勾勒出花瓣的轮廓,珠粉轻洒其间,添上一抹清雅的神韵。
流金洒落,那抹色彩似水粉般,光影交错间,扶虞的姿容勾得她心弦一颤。
是了,裴绪将她点醒。
姜相之女的头衔不够,小姜大人的虚名亦不足,她们不过看在母亲的面上虚称一声罢了。
裴绪见她沉思,轻哼一声,拂袖转身,步履决绝。
“且慢,我送你。”
姜殊觉得他仍秉着稚子心性,想提点两句。
裴绪止步,冷然回首,声音中透着几分疏离:“不必,用不着姜大人你。我会为自己、为我哥、为百姓,在朝堂之上,占一席之地。
“姜大人啊,你就烂在这里。”
姜殊见他的背影远去,停留在原地,心中苦涩不已。
末了,她的身影也渐渐隐去,几乎被风声淹没。
风声如怨如泣,瘆人得紧。
声后马蹄声混杂着泥土与冰碴,急促、杂乱又无序,宛如死神的足音。
“驾!”姜殊手中紧攥着长鞭,自她踏入裕洲之地,已逾数日。
那日与裴绪一番交谈,真让她清醒,唯有苦心孤诣、步步为营,她才能在这纷繁复杂的权力博弈中,寻得执子之机,为扶虞、为家族、为芸芸众生谋求一线生机。
这次出行,面上是姜知衡看不过她终日抱着酒坛子长醉不醒,等不及安排妥当就把她扔到了这里。
实则这一出流落街头、自生自灭的戏,是她与兄长精心合计的布局。
原先觉得姑母总会顾念一丝亲情,如今看来她早已被权势侵蚀彻底,山河沦陷在即,她此次出行正是为了和母亲的门生共议。
姜殊侧身躲过身后的飞叶,鞭梢在空中划过一道锋利的弧线。
只是不知哪里出现了纰漏,她刚拿到县令的信物进入竹林里,便被一群黑衣刺客追杀。
姜殊骑在马背上,心跳在胸腔中猛烈跳动,刺骨的寒意穿透受伤的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霜寒。
身下马匹的蹄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仿佛是生命的鼓点,急促而有力,每一次蹄落都带着冰冷的雪泥溅起。
对方人多势重,且不择手段,她身体底子本就比常人差些,回击颇有些吃力。
胸口的隐隐刺痛,她一瞬间的失神,落了下风,对方剑就刺进了胸口。
姜殊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不停,回剑一挑,击中刺客的手腕,剑应声落地。
马儿受了惊,撒蹄子跑开了些距离。
但身后的影子,如潮水般涌现,紧紧咬着她的行迹。
黑衣刺客的呼喝声和马鞍上的金属环扣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姜殊几乎能感觉到追兵的呼吸就在她的颈后,步步紧逼,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紧绷的弦上,随时可能断裂。
她清楚的意识到,继续骑马无疑是将自己置于敌人利刃之下的愚蠢之举。
姜殊没怎么练过刀剑,独独轻功少有人能及。
甩出身后人一段不小距离,她做出了决定,轻巧地从马背上滑下。
夜色正浓,姜殊轻抚马儿的鬃毛,又定下心,将外衣绑在马上,低语着让它往幽深的小径前行。
任马儿在夜色中渐远,而姜殊的身影却如同融入了夜色,从另一个方向逃离。
她如同一只破茧的蝴蝶,任夜色剥离,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露水与融雪打湿了鞋袜,失血带来的虚弱与眩晕,让她几乎难以站立。
姜殊手柱身竹杖,步步沉重而艰难,心中庆幸着没有倒在泥泞的雪地里,胸前的剧痛将她从混沌中敲醒,她苦中作乐地想:
也还好是雪季,四周寂静、困兽冬眠,不然真要折在这里。
在漫长的跋涉和无尽的风雪之后,终于在悬崖下,灌木的阴影间,姜殊找到了一个可以倚身的山洞。
一个能为她遮蔽外界的风雪,暂时庇护身心,稍作休息的山洞。
姜殊的手指触摸着山洞的石壁,冰冷而粗糙的质感,让她从逃亡的混乱与紧张中逐渐平静下来。
呼吸声、一两咳嗽声与心跳的回音,构成了这个空间的全部。
衣衫已被血迹染透,她忍住痛呼声,掀开看了一眼,伤口附近的血已经成半凝固状了。
不枉她受伤之时,就迅速点了穴位。
也兴许是天气比较冷,伤口凝固起来也比较快?
姜殊将奇怪的想法抛去,死死地压低着声音,担心吸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她一边用牙齿紧咬着一只手,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地舀起雪水,清洗着伤口周围的血迹,想要掩盖那股明显的血腥气。
大致洗净之后,她的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因疼痛而失去了血色,苍白无力。
手上的动作却依然利落冷静,她从里衣撕下一块布条,环着胸口缠绕,将新涌出来的血止住。
她靠着石壁,小声喘息,那双因寒冷和疲惫而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了阿满嬷嬷给她寄来的信。
江先生夸观煦了,说他根基虽浅,胜在好学,让他日日勤勉,多加温习。
今日这小孩儿还写了幅字,写得有模有样的,很是不错了。
他还学了两样小菜,就等着您回来呢!
“观煦”是姜殊为那天的小乞丐取的名。
观煦之名,正是希望他像“穷冬荒景逢温煦”的煦一样,温暖和煦,有着勃勃生机。
是的,后来小厮给他洗澡时才发现,他竟是个男儿。
为了养好他的身子,也为了他那耳朵。她与姜嬷嬷费了不少心思,重金求医、翻阅古书典籍。
日日的针灸、草药……那些小孩子一贯怕的,观煦都咬着牙默默承受,从不叫一声屈。
观煦的课业也不曾落下,许弋姑娘还特意请了江先生讲书。
姜殊吃力的笑了,好在这个孩子听话又能吃苦。
如今,已有一只耳朵能听见大部分的声音了。
她继续往下看去。
半月前,她将京城灾情和各地官员的急报,一齐上奏朝廷,皇帝震怒,立即着手安排赈灾一事。
大昭朝廷,几代都被世家把持,初登基的圣上却也不是没有野心,怎能甘心现状。
经过这几年的精心策划与刻意打压,削弱不少世家势力。
世家贵族的官员们结党营私、只顾私利,皇帝有意借此提拔自己的心腹。
不过短短三年,心怀凌云志的姑母被利益侵蚀,迷失在皇权里。
姜殊想,皇帝再沉溺于权力,贪于享乐又如何?
只要有官员愿意站出来为百姓发声,而上面那位愿意去做做样子,姜殊就愿意为她卖命。
什么都是假的,被救了的百姓却是真的。
更何况,那是她的亲姑母……
她缓了一口气,继续往下看去。
裴绪那小子也是真行,那日甩袖子走人,接过了赈灾这担子,真让他以男子身在朝堂占了一席之地。
这小子晋升后,还明里暗里挤兑她两句,让她远在裕洲都听说了自己纨绔的恶名。
对裴绪那些有意无意的挤兑,姜殊倒并不怎么在意。
目光快速扫过信件,她想知道裴淮的消息。
然而,信件中寥寥数语,竟如风中尘埃般飘散去,只一句:
“未知近悉。”
姜殊轻抚着信纸,种种情绪在她心中交织。
竹林的埋伏显然是别人布下的局,现在不是沉溺于情绪的时候,她呼出一囗浊气,回想起做过的每一个决定,寻找疏漏的可能性。
是什么泄露了她的踪迹,是谁这么想要置她于死地,是单纯要她这条命,还是想要她手上的东西?
回忆定格在昨日,那裕洲县令所讲述的传闻里。
说是裕州出了个妖物,吞噬生灵。
起初,只是有百姓上报家禽无端丢了,鸡舍空无一物,连一丝羽毛都未留下,他们以为这是山上的野狼所为,只能自认倒霉。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先是几个孩子在夜晚玩耍后未归,接着是几个农民在田间劳作时失踪,连县令新娶的美娇夫,都消失在了轿里。
失踪案件的接连发生,弄得百姓人心惶惶、终日不安。
没过几日,县里府里的洒扫小厮闻到了臭味,起了好奇的心思,寻着的气味一路走到花圃深处,发现了这些人和动物的尸体。
死状异常惨烈,面部表情扭曲,仿佛在生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和恐惧。身躯被残忍地用利器剖开,五脏六腑不翼而飞,只剩下空洞的躯壳,活像是有只食人心肺的妖精。
一出事县令就让人封锁消息,但于事无济,恐慌的情绪已经像瘟疫一样在城中蔓延开来,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连犬吠声都没有了。
只有县令府中的一位老儒者,坚信“子不语怪力乱神”,四处搜寻证据,想要抓住那个假扮精怪之人的蛛丝马迹。
好生有趣。
“穷冬荒景逢温煦”出自苏颂《离广平》
希望各位老师给个意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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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未知近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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