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还珠格格之泰晴》ironor

11、九曲湖畔

　　夜深人静，客栈最东边的厢房灯火长明。

　　晴儿在紫薇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慢慢道出了她和尔康的“往事”。

　　从碧云寺的那个雪夜说起，一直到今天他把她堵在回廊里拒绝她。晴儿咬牙痛哭，“是他先来招惹我，现在又这样侮辱我，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他把我的自尊放在哪里了？”

　　“以前的那些过往他都抹杀了吗？”就算彼此之间没有男女之情，也是互相陪伴着长大的好友，晴儿实在觉得寒心。

　　可这话落在紫薇耳朵里，便如一道惊雷在旁炸开。

　　原来，晴儿是老佛爷要指婚给尔康的人。

　　紫薇的眼泪也跟着无声滑落。

　　明明留下来是为了安慰晴儿，此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问心有愧，尔康是为了她才伤害了晴儿。

　　问心亦有痛，是呀，只有晴儿这样高贵的出身才配得上大学士长子，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宫女，如何与晴儿相提并论呢。

　　这一夜，两个姑娘执手相看，唯有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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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了一夜，醒来时日头已经很高了。晴儿揉着额头撑坐起来，头痛得要炸掉。双喜贴心过来伺候：“小姐，你醒了。”

　　“紫薇呢？”晴儿哑着声问。

　　双喜道：“紫薇姑娘一早回她的屋子了，她早上还叮嘱我让我别叫你，让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小姐，你饿吗？后厨还温着早膳，我去给你端来。”

　　晴儿点点头，算是应了，一夜大恸，她现在又累又饿，“给我端一碗清粥就好。”

　　双喜打好水留给她洗漱，然后准备去后厨给她热粥，一开门，惊呼出声：“尔泰少爷，你怎么来了。”视线往下，他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正好她开了门，尔泰本来还怕如果晴儿没醒敲门吵到她。

　　他把食盒塞到双喜手里，温声问：“晴儿醒了么？”

　　双喜笑了笑：“醒了，刚醒，我正要去取些吃食给我们小姐呢。”

　　尔泰道：“醒了就好，我看她早上就没吃饭，再晚些胃又要难受了，本来想着就算还睡着也要叫醒她用些饭呢。”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关切，“这里面是软糯的甜饼和一碗养胃的清粥，你让她先稍微垫垫，待会儿午饭时再好好吃。”

　　“好，我替我家小姐谢过尔泰少爷。”

　　“没事。”尔泰抬眼往里望了望，从昨晚到今天，他一直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她出什么事了。客栈的房间不大，他站在这里跟双喜说话，她一定也能听到，双喜说她已经醒了，他还盼望着能跟她说两句话呢，可看样子，她并不想理他。

　　尔泰迅速垂下眸：“快进去吧，好好照顾她。”

　　说罢，他便离开了。

　　屋中，晴儿看着双喜拎进来的食盒，抿了抿唇，心中的低落之感又涌了上来。

　　他还不知道昨晚的事吧？

　　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不会跟平常一样来关心她，他也会觉得她可笑吧。

　　晴儿把自己缩在床角，双手环住膝盖，将头深深埋下，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不想吃了。双喜，你去找小燕子她们玩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双喜担心地看着她，张嘴想劝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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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昏昏沉沉躺了一会儿，双喜忽然推门进来，急切道：“小姐，老爷说这附近有个九曲湖，让我来叫你一起去呢。”

　　皇帝的命令，晴儿不好推辞，还是爬起来洗漱收拾了。

　　客栈没有铜镜，她对着水盆照了照，真是好憔悴的一张脸。

　　扭头让双喜给她上了些胭脂，才勉强压住一些苍白气色，收拾齐整，主仆二人一起下了楼。

　　大家都陆续到院中了，尔泰正跟永琪小燕子说话，一转身，看见晴儿和双喜过来，他迎上去。

　　晴儿知道今日不可避免会与他碰面，可他这样直勾勾走过来，还是激得她脚步一顿，下意识低头不去看他的眼。

　　尔泰没有察觉她的细微抗拒，深拧着眉头：“怎么脸色还是这么差？”见她一直低着头，他的眼神落在双喜身上：“早上送过去的早膳她用了吗？”

　　晴儿立马给双喜使眼色，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自己在他心里再添一个任性的印象。

　　可双喜实在担心她的身体，又不好多说什么，于是鼓起勇气无视她，回了尔泰：“没有呢，小姐早上说没胃口，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那怎么行！”尔泰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心脏抽疼了一下，他回身看，皇帝和纪师傅他们正从楼上往下走。

　　已经有些来不及了，队伍要出发了。

　　可身体里有道很大的声音在提醒他，不能让晴儿这样走。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他隔着袖子拉住晴儿的手腕，匆忙给双喜丢下一句“跟老爷说一声，你们先走，等会儿我们两个自己赶过去。”然后拉着晴儿就走了。

　　晴儿都懵了，脑袋也宕机，一时竟忘了挣脱他的手，就这么被尔泰拉着往客栈后面去了。

　　另一边的几个年轻人早都听说了昨晚的事，都默默关注着他们两个，见尔泰忽然把晴儿拉走，皆是一头雾水。

　　奈何皇帝已经下令说要出发了，几人便先按下心中的狐疑，陪着皇帝往九曲湖去了。

　　这边晴儿被尔泰拉着走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甩开他：“你干什么？老爷等着我们呢！”

　　尔泰被她吼了也不生气，只是耐着性子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不能这么去九曲湖，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晴儿避开他的视线，倔强道：“我没事。”

　　“昨夜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今天一早上你跟紫薇小燕子的状态都不好？”小燕子还好，她跟紫薇的脸色都苍白得要命，情绪也明显很低落。

　　紫薇自有尔康去关心，他要避嫌。

　　可晴儿这里，他再避就要放任她把自己的身子作践坏了，再这样下去，回宫后他要怎么跟太后交代？

　　他定定地盯着晴儿看，直盯得晴儿浑身僵硬。

　　看他这样子是还不知道尔康拒绝她的事。

　　晴儿心中有短暂的轻松之感，可她也没有勇气亲自跟他描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她只得道：“我确实有点饿了，走吧，快点吃一点东西就走吧，老爷他们已经出发了。”她绕开挡在前面的尔泰，径自往后厨去。

　　尔泰叹了口气，她不说，他也没法子。

　　好在她还是愿意用一些吃食，只要她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跟在晴儿身后，到后厨看着她喝了一碗热羊奶，然后才放心地与她一道往九曲湖去。

　　时近秋日，九曲湖边已然有了些萧瑟之感。但景致确实不错。

　　晴儿和尔泰到时皇帝已经喝了一杯茶了，见他们过来，他很是高兴：“你们终于来了，快快，朕看这里景色宜人，晴儿，你和紫薇这两大才女要不要对眼前这片美景作首诗或填个词啊？”

　　晴儿本来只是敷衍着过来逛逛，此刻并无欣赏美景的心力，更不用说在这里时刻都能看到尔康，让自己想起昨夜的难堪，如何能作出好的诗词？

　　看紫薇的状况，也不是很有雅兴的样子。

　　可皇帝又问起她们二人怎么都是一副失魂的模样，晴儿和紫薇不好解释，只得硬着头皮作了。

　　诗可画心，她此刻心境并不明朗，看山悲悯、看湖伤感。

　　酝酿几息，张口道：“九曲湖畔水盈盈，秋风吹散满山晴。”

　　尔泰闻言，眉间下意识一皱。

　　这句子太消极，在场稍微懂点诗词的人都听得出不对。皇帝更是不解：“晴儿啊，你年纪轻轻怎么句子有点苍凉啊？”

　　他扭头，让紫薇接力说两句。

　　可没想到紫薇的句子听着跟晴儿的一样有悲凉之意，“芙蓉花开似有情，秋风卷落太无情。”

　　“看来秋天真是个令人发愁的季节，你和晴儿对‘秋风’都有意见吧？”皇帝叹了口气。

　　晴儿和紫薇到底是怎么了？尔泰眉毛皱得死死的，他转身想问问兄长，却见眼前一道影子闪过，尔康竟直直冲了出去。

　　“老爷，请原谅尔康插嘴，我也想多说几句，也不管什么平仄对仗了。”一贯稳重自持的尔康此时就像个赌气的孩子，咬字很重：“此恨不关秋风事，如今真个悔多情。”

　　这明显是在与晴儿还有紫薇对诗。

　　皇帝都来不及开口点评，就又听紫薇略带生气地说：“再借用前人的句子，‘东边太阳西边雨，道是有情却无情’。”

　　这下不止尔泰，永琪几人的神色都紧张了起来。

　　皇帝也似有所感：“你这接的是什么句子啊拼拼凑凑的，完全失去了平常的水准，紫薇啊，这刘禹锡的句子应该是‘道是无晴却有晴’，你记错了吧？”

　　紫薇也意识要收敛一些，可心里还是闷闷的：“我记错了吗？我以为是‘道是有情却无情’。”

　　晴儿上前，与紫薇并肩站在一起：“我和紫薇一样，也记得是‘道是有情却无情’。”

　　这……

　　尔泰眯着眼在对诗的三人身上一一看过，脑中忽然跳出一个危险的猜测。

　　晴儿与尔康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而紫薇也知道了。

　　他想起尔康之前说的与晴儿碧云寺雪夜聊天的事。

　　糟了。

　　尔泰猛地抬起头，再次朝着晴儿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