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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第八章:无尽之夏1
      正式开学前,新生们提前半个月到校,等待新生的是一个月军训和同学间的磨合。
      温大的校园里,新生拖着大包小包行李,似乎只有她和另一杀马特发型的女生不太一样。
      一位拿着两个编织袋和一卷凉席顶着一张焦黄的脸进了宿舍,另一位提着红色水桶,穿着洞洞鞋,骨瘦如柴的身子穿着不和身的短袖短裤,黑黢黢的脸和雪白的皮肤在她身上是两种极端。
      宿舍四人,另外两位默认把她们俩分成一派,称为“社会姐”。

      大学四年时光,她们交集不深,除了固定打扫宿舍和评分以外,另外两人都是形单影只的状态。
      从大一起,郁礼换了一部二手的触屏手机,看着同学抱怨快递在校外来回跑的远时,她发现了可以校内兼职的商机。
      女生宿舍垃圾桶里翻出来的饮料罐和纸箱贿赂给了校区内蹬三轮车保洁大叔,借着中午休息一小时功夫她顾不得吃饭,两脚飞快的上快递站取快递,又以极其惊人的速度蹬到一溜烟的赶到宿舍楼下,按着手机同学留下的宿舍号分发快递。
      原来的业务模块多数都是女生们,每个快递件五毛钱,加上女性消费力度大,她这个代跑业务能解决一部分生活费,随着男寝业务市场开启,做跑腿的同学越来越多,郁礼适可而止,在校外的奶茶店趁着没课开始打工,这一学期过去,她攒了钱,各门课成绩也没落下没有挂科成绩中上。

      直到放假前的某天,同宿舍的两位女生老家有点远票很难抢,提前请假回了老家,剩下她和时南初两人。
      因为昼夜温差较大,郁礼中招发着低烧,空调吹着暖风,她整刚觉浑身忽冷忽热,手心贴在额头上滚烫的像熟透的鸡蛋,她蒙缩在被窝里根本不想动。

      嗓子就像被粗粝的砂纸磨的说不出声来,郁礼抬起沉重的眼皮,摸到一侧的手机解锁,看着通讯录的导员,同学,今天放假的放假,回家的回家,就剩她和时南初两人了。

      她想了想,和只有一面之缘的陆川发消息再次联系。
      上次的雨伞她用纸带包好放在他家门口,因为赶着送快递不等人来就匆匆走了。
      这回,她是有求于人,她觉得自己像在油锅炸完又抛入冰水冻得牙齿打颤。

      时南初从原来的杀马特发型换成了大波浪,厚重的妆容遮住憔悴的脸色,穿着还是高中时洗的发黄的校服,她坐在椅子上,手机支架对着自己开直播。
      门碰的一声被踹开,进来的两个女人怒气冲冲的朝时南初跑来,她们砸碎了时南初的手机,几声响亮的巴掌落尽耳朵里,郁礼大致能听到听到几人刺耳的吼叫声。

      时南初家里有六个女儿一个儿子,而她排行老三,一个从很远的很偏僻的山区里唯一一位女生凭着成绩考出来的女生。
      而时南初的两位姐姐读完小学就辍学打工供弟弟妹妹读书,家里直到时南初的成绩考的不错,动了把学历用五万块钱卖掉,老三跟着亲戚南下打几年工,然后换彩礼的心思。
      和她姐姐们殊途共归的命运,困在山里,一辈子走不出来。
      但时南初不是听话的,她故意引来一群混混,趁着爸妈缠斗的功夫,拿走了身份证报道书,还有五百块的路费,跑出家门,来读大学。

      而她的两位姐姐,无尽的数落,无尽的谩骂和指责仿佛在说,她做了多天理难的错事。
      时南初一声不吭的听着,没有出声辩驳,麻木的一动不动坐在原地。
      “你多大了,自己一拍屁股跑来读大学,就不能为家里考虑,家里还有四个弟弟妹妹,一点都心疼心疼爸妈,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
      “咱妈说了,只要你回去认个错,做个孝顺的女儿这事就过去了。”
      “过去?”时南初声音尖利,“你是我姐姐,可你是也是吃我血,喝我肉的畜生,从小骂自己妹妹是贱人,捡猪草把我丢在深山里,我的床上半夜爬上你家男人,你可是真是个好姐姐啊!”

      “啪!”
      “我给你脸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告诉你,这里的人瞧不起你这小家子做派,你这辈子都是做妓的命!”
      一个巴掌下去,女人扯住时南初的巴掌又是左右开弓两巴掌,身边的二姐没有阻拦,黑黢黢的脸上盛满笑意,尖细的指甲握着细成竹竿的胳膊扯出宿舍。

      电话嗡嗡响起,郁礼旁若无人掀开被窝的接通,“喂我在302宿舍,低烧没死,不过也快了。”

      两人女人扯时南初的动作一顿,年岁大的嘴角裂开笑“俺们是小时的姐姐,就是今天来接她回家的。”
      郁礼撑着身子,双眼通红一片,“我怎么看跟仇人似的,青面獠牙恨不得吃人?”她仰了仰头,“时南初她是你姐姐?”

      时南初忍着泪,避开郁礼的视线,“是啊,我亲姐。”

      郁礼翻了个身,扬起胳膊蒙住被子,“哦,我再睡会儿。”

      白昼渐渐化成一条线时,一只黝黑的大手掐住了郁礼的胳膊将她被窝里强扯出来,她声音谄媚,“我是南初二姐,你是她室友应该关系不错,要不和我们去校外一起吃顿饭,认识认识。”

      纤细的手腕没有丝毫犹豫的从枕下抽出一把冷冰冰的水果刀,抵在时二姐手背上,她瞳仁睁大赶紧松手,可锋利的刀刃划开一道浅细的血痕。

      郁礼翻身下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水果刀,放在时南初面前的桌上,“对不起啊,我脾气不好,时南初没和你说吗?”
      时二姐气的发抖,转头瞪向时南初。

      “没事没事,那我们先带时南初先走了。”时大姐见势不对,掐着时南初往外走。
      时南初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水果刀,它闪烁着冰冷的钻石一样冰冷的光芒。

      她张开粗粝的手,奋力的,拼命的握住残留余温的手柄,锋利的银光扎入时大姐的胳膊,她连踹带踢挣脱出来,时二姐见状不妙,赶紧拉住时大姐跑了。
      走廊里回荡着时大姐留下的嘶吼,“疯了,都疯了!死丫头,让我再逮着你,非得把你打死!”

      门咔哒一声被郁礼踹门关上,郁礼不紧不慢的把沾血的水果刀扔进垃圾桶,打开狭小的衣柜,拿出毛衣棉裤,余光落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时南初身上,单薄的校服撕裂几道口子,里面还是刚进宿舍时穿的短袖。
      “你要不嫌弃的话,这件棉服将就穿下。”郁礼把衣柜里包在防尘袋中的棉服放在时南初床上,背上毛茸茸的棕色斜挎包,“缺钱的话,可以和我说。”
      她换上沾染灰尘的运动鞋,手刚碰到门把手,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谢谢。”
      郁礼停下步子,“等下我和楼下宿管说下,女生宿舍如果丟值钱的物品,我们赔不起。”
      时南初点了点头。
      门咔哒一声关上,一切归于静谧。

      下楼的时候,她脚下每一步都是软绵绵的走到一楼时,宿管阿姨和时家姐妹二人刚吵完,拿着蒲扇扇风,尽管如此,郁礼还是停下步子,三言两语说完两姐妹在宿舍闹事的事。

      宿管阿姨倒是没再多问,提醒完郁礼来回小心点,晚上回不了宿舍早点回消息,交代完她锁上女生宿舍宿舍的大门,一串钥匙丁零当啷在楼道里。

      后来,她是怎么到医院的。
      再见陆川时,乱糟糟的头发腮帮两侧青色的胡茬,眼下的乌青和疲惫毫无掩饰在人前。
      他打开车门扶着她上车后,顺手系上安全带,全程两人不发一言。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活着,呜......好像......看到小人了。”
      宽厚的大掌覆在她滚烫的掌心上,陆川眉心紧皱,“快到医院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是不是快死了,你的手心好烫,我好像要被冻成冰块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郁礼的话音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沉重的合上。
      带着体温的大衣将她裹住,一个温柔有力的怀抱把她小心抱起,穿过温暖的大厅,喧闹的人群,直到那细微的针孔扎进血管,冰凉的液体缓缓注入胳膊。

      过了很久,注射室里的病人越来越少,她额上沁出薄薄的虚汗,眼皮挣扎着抬开一条缝隙。
      陆川还在她身边。
      他揉着太阳穴,翘着二郎腿翻动手里的书,视线时不时抬头落在点滴上。

      “我想喝水。”郁礼不同往常,声音又弱又嘶哑。
      “行了,好点没?”陆川放下书,摸了下一次性水杯的温度后,递到她手心里,“医生肺部三分之一发炎,这三天要留院观察。”
      “嗯,”郁礼没有拒绝,喝下水后,嗓子好受许多,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宿管报备消息,“钱晚点我还你。”

      陆川没有接话,“晚点还,没关系。”
      “我不喜欢欠人情。”
      “上次见你,和这次见你,你似乎变化很大。”
      郁礼摸着温热的水杯,清了清嗓子说,“我没变,只是多了一项爱好。”

      “爱好?”
      “爱钱。”

      陆川噗嗤一笑,合上厚重的书本,“你看过《宰相刘罗锅》吗?我呢,从小的目标就是做个贪官,比起名垂千史遗臭几年反复被网友鞭尸没多大事。”
      “坐牢有案底的,小心以后考不了公。”

      他笑而不语,拿出郁礼的手上杯子,又倒了半杯温水。
      “其实.....你打电话给我,我很意外。”

      意外吗?
      郁礼发完消息的手指停在空中,目光却落在身形消瘦的陆川身上。
      灰色卫衣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少年意气风发,他就像只受了惊失落的狼崽,蜷住手脚,小心又警惕的观察周围。

      “除了同学和老师,这座城市里认识的只有你了。”
      “我好像只认识你。”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很迷茫,“我是从温......朝南口中认识的郁礼,可遇见了,我发现你和他说的完全不像。”

      “乖乖女?还是妹妹?”郁礼好笑的说。
      “都不是,”陆川说,“文人赋予语言魅力,而你赋予爱,赋予真心,金钱是给自己的,而爱和信任你从未假手于人。”
      郁礼没有否认。

      “是啊,我本来就很自私。”

      两人不谋而合的相视一眼,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他茫然憔悴的身影,乌黑的眼瞳里映出郁礼娇小煞白的脸色。
      消瘦的圆脸上,强扯出一抹笑意,眼尾微微上翘,映出薄薄的水雾。

      她垂下眼看到即将针管的液体消逝,身旁的陆川按下呼叫铃,护士拔掉针管,郁礼按住针孔处,静坐片刻。

      “今晚要我陪床吗?”
      “不用,我能行的。”郁礼坚持的站起身,“陆川今天谢谢你,以后我尽量不麻烦......”
      她还没说完,陆川先抢话道:“不麻烦的话,今晚我就陪床了。”

      郁礼:“......”

      .
      窗外飘起银白色的雪花。

      郁礼猫在走廊过道的病床上。
      她蜷成一团,拿手机噼里啪啦的算着账。

      一学期攒的兼职,加上在垃圾箱里翻废品换的钱,满打满算三千块,加上这学期参加了个比赛拿的一千块,下学期学费的压力减轻了一半。

      可这次生病,看着缴费单据,一千块打了水漂。
      郁礼默默叹了口气。
      她打开□□,发了条动态,“世界上最痛苦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我,五行缺钱。”

      之后,她刷新了下好友动态,N年没有一条动态的温朝南却在一个月前发了条动态。
      郁礼好奇的点开看了一眼。
      但,也是这一眼,让她清醒了不少。

      那是一张和她长得有七分像的女生照片,她有两对很甜很甜的梨涡,一束阳光泻下,映出像琥珀色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的弯月眼,她梳着一对麻花辫指向粉蓝交错延绵无尽的绣球花,风眷恋的抚过她明媚干净的笑颜。

      郁礼惆怅的关上手机,被子里的闷热让她觉得难受,探出头时就像乌龟一样小心翼翼,生怕惊到周围熟睡的人。
      昏黄的过道里,陆川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他靠着墙,一只手搭在郁礼病床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反复打开关闭。

      陆川听到动静很小声的问,“睡不着?”
      “不舒服,腰酸背痛,像被抽了虾线,”郁礼脸色苍白的仰头和陆川对视,“你在等很重要的消息吗?”
      他压了压眉毛,嘴角略微紧抿,“郁礼,你今年回家吗?”
      “应该不回,”郁礼说,“我打算在奶茶店干到春节后等放假再回去,如果哪时候还有票的话。”

      陆川脱口而出,“香香奶茶?”
      “嗯,日结我能接受。”

      “那你没有申请贫困生补助吗?”
      “因为有更需要的学生,我好歹爸妈舍得给点钱,我有手有脚也能养活自己,凑合凑合能坚持上完大学。”郁礼掰着手指算着捉襟见肘的账,但想到时家姐妹闹的乱子,心里五味杂陈。

      “陆川你有女朋友吗?”
      “我有……男......朋友。”

      郁礼惊吓起身。
      我靠gay?!

      陆川不以为意的睨了她一眼,“男的朋友,不是男朋友?”
      郁礼抽了抽嘴角,这阅读能力真没谁了。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喉间灌下的风嗖嗖的刮着喉管向下,陆川适时递给她一杯温水,她接过后,慢腾腾的咽下。

      “多喝点水,这两天在医院还是静养着,不准乱跑。”
      “我是成年人了,没事的。”郁礼窝在被子翻了个身,脚丫子扛不住热趁机从被窝里溜出享受凉意,陆川把书放在郁礼旁边,修长的腿压住被角不漏一起缝隙。
      她缩回脚,扯了扯胸口的被子根本拽不动,她慢吞吞的往里靠了靠和陆川保持一段距离。

      “你......”
      “别乱动。”

      这一晚上,郁礼都没有回过身去面对陆川。
      身旁的陆川靠着床边没有任何动作。
      他均匀的呼吸着。

      毕竟是她先找他帮忙,靠的太近又觉得冒昧和不适。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四肢酸痛头像无数个小人针扎,而心绪杂乱反复折磨着她。到了第二天,身旁的护士叫醒她时,身边的陆川早已离去。

      一次性水杯安安静静放在椅子上。
      护士按部就班的量完体温,嘱咐几句后去查隔壁床的病人。

      她望向空落落的身侧,掀开被子起身下来,黑色皮鞋落入眼底。
      郁礼仰起头,陆川没有昨天的邋遢样子,仪容得体的出现,手里拎着打包白粥。

      “醒了?”陆川把白粥放下,打开盖子一条缝漏着一缕白烟递给郁礼。
      “嗯,今天好多了。”她理了理齐肩短发,穿上鞋子后试着走了两步。

      脚下还是有点软绵绵,少了点真实感。

      “你上午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尽快回来。”
      “可以,不过不要去人口密集的地方,我还没好利索。”
      “好。”陆川回应着。

      他望向郁礼。
      她穿上粉色的棉服,戴上白熊帽子,穿上运动鞋站起来时正好到胸口,她的身上有淡淡的玫瑰香,很轻,让人闻着很舒服。
      就像和她说话一样,她没有巧言令色,只是话语里的真会刺破血的。

      温市的冬天很少下雪。
      零三年的时候,天气预报说近年内最大的一场大雪,雪差不多有五十公分,白雪苍茫,不见人迹。
      今年的冬天也下了雪,薄薄的一层在马路上消融,天灰沉沉的,没有一朵阴云。

      路过中国馆,郁礼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它变大到越来越小。
      “去年世博会听新闻上说来国内外来的游客很多,结束后主办方也没急着拆,听说后面可能要搞艺术展或者留做地标建筑。”
      “说不定下一届世博会的时候,估计我都毕业工作了,以后还会在国内吗?虽然考了英语四级,除了一句hello,byebye,但也词穷了。”郁礼想的很开,“我以后的生活要么风风火火,要么平淡如水。”

      “哪吒有风火轮,要买一对吗?”
      “不用不用,我可以买个自行车做平替,四个轮,现在买不起,将来一定开的起。”

      陆川忍不住一笑,“想的挺开。”
      “想得开过得去,想不开过不去,”郁礼满脸阴郁,再抬头一扫眼底阴霾。

      车缓缓停下,她下车后,陆川撑开伞带她进了一片墓园。
      他在门口踌躇不前,目光落在五平方左右花店,拥挤的空间摆满黄白菊花,一朵鲜艳的红色在其中都是刺眼。
      他想去触碰白色百合,可到了一半又停下。

      “郁礼,女生......或者中年女人喜欢的花......”
      "那她有喜欢的事物吗?"
      “她穿的是深色衣服很爱干净,是位老师,性格温温柔柔的,其实骨子很倔,她喜欢做针织,房间里喜欢放一盆仙人掌,夏天的时候会结果子,用手摘下来会碰到很多刺,不见血的疼,她喜欢吃甜食,但......”陆川吸了吸鼻子,克制着激动的心情,“但她永远不是她自己。”

      郁礼边听边选花。
      .
      这朵花是送给陆川是送给他很重要人。
      她陪伴了他许久,久到她没有了风华正茂,没有争执,在寻常的一天里做着平常的事,平常到司空见惯,平常到男生长大了,未来的某一天离开她,她会说早点回家,而他无所顾忌的没有会有,赶上了去往远方的火车。
      而她永远在过去了。

      郁礼的目光落在角落的风信子,她弯下腰捧起浅紫色的风信子,“虽然我没有见过你说的她,或许......她会喜欢。”

      陆川愣了愣。
      他迟疑的接过花束,眼眸浮起氤氲。

      “等我下,我马上回来。”
      陆川说完,伞交给郁礼,他一路生风朝墓园深处跑去。

      陆母也曾珍视过自己喜爱的花草驻足观赏,可那双温暖柔软的手里还握着另一只手,直到最后一程,他们还是错过了。
      “妈,妈妈……”
      陆川喘着粗气在一处新立的石碑前停下,风信子放在墓前,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他的一角,他垂眸的一瞬两行清泪落下。

      .
      郁礼没有进去。
      郁礼给时南初发消息,问她今晚能不能来陪她。

      消息很快回复,两个简短的字回复着,“可以”。
      她抿了抿嘴,哈了口气继续等着。

      雪化雨来,潮湿的天气里人们总会觉得不舒服。
      陆川从墓园出来的时候,雨早已停了。

      车门打开,郁礼上车后,陆川坐在驾驶位上开车回医院。
      车内很安静。
      沉默许久,郁礼攥了攥手心,“陆川,今晚......我室友有空来陪床。”
      “好。”陆川很轻松的答应了。

      到了医院门口是,郁礼准备下车,“我能加下你好友吗?晚点把钱还你。”
      陆川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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